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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Act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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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关于失去的故事。
关于一个从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走到最靠近的距离,然后再一点点撕扯到最遥远距离的故事。
现在我才懂得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和所谓的生命,其实只是走了这么一个好大好大的圈,然后,成长了想通了之后才明白,其实自己又一次走到了原点。
……
一个好大好大的圈啊。
好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走了好久好久,累得精疲力竭,整颗心千疮百孔,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懂得,其实,自己只是,走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圆。
……
耗尽了那段日子里所能给予和奉献的,所有的希望和所有的热情,祭上了自己最美好的那个年华,只懂得了,什么,叫做原地。
……
真的,好可悲。
我曾听过阿狱的故事,知道他曾经也有过那段名为悲伤的故事,知道他曾经将一个身影牢牢地印刻在心灵深处。
阿狱不愿意对我多说,我所能了解到的,也只是他对那个女孩的情感很复杂,年少时代,从最初的厌恶和反感,到在意甚至喜欢,最后,应该算是,爱上了吧。
……
我明白爱的感觉。
我这样跟阿狱说。
那种感觉很微妙很微妙,失去的时候措手不及,整个人失魂落魄,概括来说便是如此了吧。
我曾一度活在自己的象牙塔中,固执地不肯迈出一步。
而当我终于知道该如何去爱的时候,现实没有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
我用刀割开了皮肤,可是,却是眼泪先行一步地落下来。
……
真是可笑的生理反应。
悲伤无处可躲的时候便想要见血,用自残来缓解自己的悲伤,这一种习惯是我从初二时便养成的,我始终坚持着跟阿狱说我的性格极度扭曲,说不定还有精神分裂。而阿狱,却只会伸出力度不大的手心,揉揉我脑袋柔声说小弑你只是有点别扭而已。
他总是把那个“而已”说得云淡风轻。
你真好啊,阿狱,只可惜,你不是他。
没有人能够替代他,他还是他,熟悉而陌生,再也不会站在自己身边的他。
……
我的阿狱是没有实体的,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而我,在刚开始遇见他的时候极度地以为自己出现了类似于精神病症状的妄想症。
或许——没准呢,我是说,我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存在只是我这样相信而已,或许,或许啊,阿狱真的就是我幻想中的产物。
是我精神病的前兆,是我人格分裂的前兆。
「……药棉丢在左边的抽屉里了,绷带压在柜子里的长裤下面。」
男人修长的手指按着我的双肩,他微微倾着身子,或许是知道我不会听劝的缘故,他并没有阻拦我的自残行为,而只是抽出一只手,握成拳轻轻叩了叩衣柜的门,柔声提醒我。
他的温柔我习以为常,以至于我从没考虑过哪一天这个男人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时,我将会以何种姿态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为情自杀很多时候是出于想要给对方一个报复的心理,但若阿狱真的不在了,说不定我也会选择自尽。
我对这个世界没有怎样的期望,这个男人,总让我将他称呼为“阿狱”的男人,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
或许,已经不是用一束光便能轻易描摹的。
他划分了我生命中的两个端点,他牵引着我从世界的一头走向了另一头,我那纯色而简单的世界啊,半边的黑,半边的白,掺杂血污的黑,以及光芒普照的白,我自己也无法叙述阿狱是如何将我从地狱拉入天堂的,我只知道,遇到他之后我才终于知道活着有多幸福。
……
但即使这样,我身上也带着那些从地狱里一块托运过来的恶习,比如,自残,比如,嗜血,比如,性格阴暗。
如此种种。
但是,人是很贱的动物。
就像我。
或许,也像他,那个终于以耐心有限为由消失在我生命中的男生。
阿狱,有一天,你也会离开么?离开我,消失不见,在我整个生命里,无从寻找,无从寻觅,遍寻不见。
……那样的话,我不会想你的。我不会怀念你的,不会挂着笑容甜蜜地像诉说着情人一般地提及你,或是,抱着回忆郁郁寡欢。
那都不是我。
我说过,我是被你从地狱拉出来的。
所以我身上折射着从地狱反射出的黑色的光,死亡的光,我如同所有腐烂的尸体一样,里里外外都透出腐尸那般令人作呕的特征。
若真有一天你消失了,我会诅咒你,我会恨你,我会狠狠地骂你,然后把你彻彻底底地忘记,然后啊,然后,在不知为何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在自残时眼泪先行于鲜血涌出。
……
我的血啊,你终究还是快不过我的眼泪。
很多东西是换不回来的,无论用眼泪,还是用血。
那些换不来的东西中,最典型的一个,名为爱情。
……如同我,也如同你。
我们便这样惺惺相惜吧,我的阿狱。
……
药棉和绷带的位置我还是会记得的。
我稍微集中意识,在脑海中静静勾勒出这句话,当我用力在脑袋里构筑某句话的时候,也就像是人类对话时加重语气一般,效果类似。
阿狱总是喜欢把我当小孩子,为此我经常性地怀疑他的年龄。
他说他二十五,二十五啊,是我认为雄性动物最迷人的年龄。
但是他到底活过多少个二十五岁,这是个未知数。
阿狱背后的故事他不愿多对我提起,相处了这么久,我依旧对他知之甚少,或许吧,想要跟一个人安心相处,过去是不重要也不必要知道的事,我忽略了他的过去,在对他的怀疑和猜忌中一点点相信他的存在。
他是真实的,这一点,我知道的。
……他永远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永远能在我找东西的时候轻飘飘地自我身后说出一句话然后指点我东西放置的位置,他总会在我犯迷糊遗漏东西的时候告诉我缺少了什么忘记了什么,用那种轻描淡写般,温温暖暖的语调。
而也只有他,狱之月,让我称他为“阿狱”的男人,他知道我最本质的性格。
如同我所评价过的自己那样,如同腐尸般自里向外烂得彻彻底底的性格。
招人厌,扭曲,孤独,嗜血,暴躁,顽固。
我承认那都是我的性格。
但我依旧会高傲地扬起脑袋,因为,我知道我和那些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人渣,是全然不同的存在。
我比他们高尚多了。
我比那些靠着外表混出名,还美其名说自己好努力好努力,实则是靠脸靠卖萌靠卖肉靠混宅男人气的人渣比起来,高尚得多了。
那些凭实力努力的人现在还在黑暗中挣扎呢。
你们这些人渣。
……
即使我这种脏到骨头里的人,也依旧看不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