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所谓爱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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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戛然而止，咖啡厅里段礼恩发现了我，正盯着我的脸看过来。我走到他对面坐下，往他的咖啡里加了两包糖两包奶，他手上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住。以前泡咖啡的时候，奶和糖都是我加的，段礼恩怕苦，我怕甜。
“小颜，你还记记得...”
“尽管我很希望，但我没有失忆。”
他握住我的手，“小颜，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原谅？”我抽出自己的手，“从你帮你爸爸在我身上套取兴颜的商业机密开始，你就不该奢望能从我这里听到这两个字，我原谅你，我爸可会原谅我？”
他的目光黯淡下去，捧起杯子喝一口，放下。看着我沉静的面容，缓缓开口。
“收购兴颜是我爸的意思，我竭力反对也没有用，我本是想稳住董事会那些人，以不改变兴颜现有结构的前提下收购它，好好经营，等你毕了业，再设法还给你。”
“本想？那现在呢？”我隐约觉得蹊跷，如果真是这样，他一直不告诉我的事却在今天和我坦白，肯定是有了什么变故。
他摇摇头，“有人提出丰厚的条件要买兴颜，董事会经过商议已经决定把它卖掉”。
“是谁？”我的声音在不自觉的颤抖。
“叶奕襄。”
我猛的站起来，把杯子里的咖啡都晃了出去。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临时加开会议签订的协议，我知道了就赶今天最早的飞机回来，可还是没能来得及。”
“你骗人，他只是一个律师，就算再有手段再有名气，也不可能有买下兴颜的能力，那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小颜，你对叶奕襄了解多少？”
我对叶奕襄了解多少？新晋人气律师，美国海归派，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叶奕襄除了律师的身份，还是美国友谊集团的少董，早前他的父母和唯一的妹妹意外身亡，那样的打击下，他却还能顶住压力，雷厉风行在三个月内迅速摆平董事会，继任董事长之位，手段狠毒之极，这次回国是为了开拓国内市场，而兴颜，是他眼下最需要的一步棋。”
我摇头，嘴角抽出一丝冷笑，“段礼恩，你早就知道对不对？知道他一开始就是冲着兴颜来的，知道他有买下兴颜的打算，知道你们段家也惹不起叶奕襄背后庞大的跨国集团，所以L餐厅才会有叶奕襄的包厢。你从来都清楚，你保护不了兴颜。”
“小颜，对不起。”段礼恩的声音因为疲倦而沙哑，听得我心疼。
我猛的提高了声音，“你的确对不起我，那时候的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人也傻乎乎的，但对你的喜欢确是没半分虚假的，你若对我没意思，我就当这段初恋夭折在成长的过程里。
可你偏偏说你会等我长大，就这样叫我越来越喜欢你，喜欢到连爸爸的提醒都全部当作耳边风，喜欢到被你利用的彻彻底底还甘之如饴，喜欢到全世界都知道你有了未婚妻我还相信你说过的那句要等我长大”。
段礼恩扶我肩膀的手被我狠狠打掉，“你知不知道你订婚宴的那天我为什么没去？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解释，我天真的想如果你娶她是为了政治联姻，我兴颜也不差，娶我也一样啊。
可我等了你一整晚，你都没有回来，天亮的时候，我等到了你爸爸，他把我骗到书房反锁了门，他说，‘你如果真的喜欢礼恩就莫要误了他的前程，伊惟比你更适合礼恩，你还小，等长大了会有别的适合你的人’”。
眼前的人一个踉跄，跌坐在沙发上，我扬起脸，眼睛被涌出的泪水迷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被锁在书房的时候就在想，你说你会等我长大，可我已经长大了啊，你怎么还去娶别人？我一直想，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你爸爸够狠，书房里的电视机就那么直播着你的订婚仪式，我到处找插座想要拔掉它，但它挂的那么高，我踩在凳子上也够不到。我看见你给她戴戒指，看见你抓着她的手切蛋糕，看见你俯下身吻她脸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举起花瓶砸烂了电视屏幕。
段礼恩，你一定没看见那天爸爸把我从你家抱出来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模样，佣人说，这个疯子总算走了，被我爸爸一脚踢在地上。”
他死死的捏住我的手臂，“我不知道，小颜，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以为你恨我把兴颜在合同上的报价泄露给我爸，害的你们在那笔投资上血本无归，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见我”。
“我也以为我恨你，若不是那笔投资失败，前期已经投进去的款项没法收回，兴颜也不会陷入后来的财政危机，想到你也许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接近我的时候，我当真觉得自己恨死了你。可后来，听说你家里给你安排了婚约，我整日整夜的睡不着，每天醒来都是你牵着别人的手笑的样子，我才知道，原来我是爱惨了你。
生日那天，我不顾爸爸的反对，从家里偷跑出来找你，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未婚妻，她是真的很漂亮，穿一条浅蓝的长裙，留着我没有的长发，和你站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你温柔的搂着她，送她上车离开，她从车窗探出头，在你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捂住嘴躲在花园的大片美人蕉里，恨不得自己瞎了好，我告诉自己，你是喜欢这样的姑娘的，举止大方，端庄得宜，不是像我这样的小孩子，于是我准备留和她一样的长发，软软的，风一吹就能飞起来，还把志愿表的科系从工商管理改成了钢琴系。
可那以后，你换了手机号码，家里的佣人也不让我进去，我再找不到你，礼馨高考结束后和你妈妈一起去了欧洲度假，那段时间，除了未央没人陪我，我每天失魂落魄，直到偶然在爸爸的书桌上看见你订婚的请柬。
我不相信也不甘心，想要在你订婚之前再见你一面，想问问你曾经说的等我长大就娶我做你的新娘是不是也是骗我的？”
段礼恩松开手滑落下去，目光里满是不信，“这不是真的...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你...来找过我，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换手机号码是因为换了通讯网络，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找我，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不和许伊惟订婚，爸爸会加快收购兴颜，只有答应订婚，为了婚前财产清算和订婚的种种事宜，他势必没有多余的时间再顾得上兴颜，我想伯父有了时间，凭借他的人际关系定能填补上资金缺口。”
我满脸的眼泪，也不去擦它，只想吧多年的恩怨，一次性说个清楚。
“段礼恩，你总喜欢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以为那就是保护我，订婚是这样，收购兴颜还是这样。你可有问过我，在我心里，兴颜和你哪个重要？我需不需要你为了兴颜去娶别人？还是你觉得，你牺牲自己的幸福去娶一个不爱的人来拯救兴颜，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
我从来不需要我的段哥哥如此伟大，我只希望他等我长大，实现他的诺言。是的，我很自私，我顾不上兴颜顾不上我爸的心血，因为公司总会有别的办法，即使你这样牺牲，兴颜还是毁了。”
我从头发上取下5年前他送我的发卡放到他的掌心。
“未央后来告诉我，雨伞是保护的意思。
如果你保护不了我的家，就请你保护我，我们可以一起守护我们的家，可你为了保护我的家放弃了我，到头来把我和我的家都变的伤痕累累，还赔上了自己的幸福。我讨厌你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我闭上眼睛。
“段礼恩，你别再管我了，从此以后，我的事和你再没有关系。”
他站起来想要拉住我，我逃一样的跑出了咖啡厅，在小巷的拐角处滑坐在地，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段哥哥，其实我不恨你，但也不能允许自己再喜欢你，可如果不爱也不恨，每次想起你的时候，我要何以为继呢？我只能说服自己是恨你的，一天天一点点的恨。
段哥哥，你为什么远没有新闻媒体上看起来那么幸福，让我恨也恨不彻底。你欠我的，你用自己的幸福还了，那你为此牺牲掉的幸福，我要拿什么来还？
段哥哥，别再管我了，六年，我们之间谁欠谁早就说不清道不明。你与我，我与你，在偏离最初的轨道后，只能给彼此带来伤害。
没有了兴颜的我，一切要重新开始。而不用再守护我的你，一定要为了自己而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所谓爱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