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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惊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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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注意修养及时大补的凤倾脸色还略显苍白,那娇生惯养的宝妃只能用惨白来描述,尤其在看到凤倾之后,大概也是想不通诈尸的传奇理论,凤倾判断这种面色,应该是风寒带了惊吓。
凤倾跟随皇后向燕太妃见了礼,还未落座,宝妃已经扑倒她姑姑怀中再次梨花带雨,燕太妃一脸威仪,同为宫中女人,与皇后凤鸾却截然不同风骨,“凤家三姑娘,你坐下,如实回答本宫的话。”
凤倾躬身应了并不多话的落座,“昨日你为何要将宝仪推入水中置她于死地?”
这个道理并不是很难讲明白,但凤倾一听这种问法便明了七分,她低眉看到凤鸾轻轻摇手,有时候真相并不最大,这里是皇后和燕太妃的戏台,多说无益,她敛唇未语,皇后已温言开口,“太妃,倾儿心智受创,忘记了所有的事,导致行为异常,怕是很多言行也不是出于本心,还请多多谅解。”
燕太妃看了凤倾一眼,“既如此,如何能当王府主母。”
皇后道,“太妃,这件婚事毕竟是皇上亲赐,出现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想,我们今日一起来是为了妥善解决,至于其他还是王爷剿了叛军自己决定吧”
宝妃立刻在姑姑怀中雨打芭蕉,“可是她还玩儿诈尸的把戏,在府中穿着男人的衣服逛来逛去,弄得王府妖言惑众满城风雨——”
“岂有此理!”太妃怒道,“这还了得……为了皇家颜面,其他的不追究,也得先关起来。”凤倾低眉看看那边的火折子,带上用到的概率应该比较大。
皇后看起来也不是多话的人,她看看自己逆来顺受的妹妹,抬眼看向燕太妃,“此事重大,不如交由皇上处置,太妃以为如何?”
燕太妃脸色稍微缓和,“皇上日理万机,我们女人家的事还是不要麻烦他吧。”凤倾不禁再看了一眼皇后姐姐,看来深获龙宠。
凤鸾笑道,“太妃最是体谅皇上,宝妃也一向明理识大体,倾儿,还不赶紧倒茶给宝妃赔礼压惊。”凤倾起身倒茶对着宝妃轻轻一笑,这一笑宝妃反倒浑身不适,本待闹下去,看过太妃脸色,愤恨咬牙去接茶,却在下一刻尖叫不停,踉跄着倒在墙角,掌心流出鲜血,凤倾心中微惊,看来是有备而来,宝妃真是为她费尽心机啊。
随后有人从她袖袂夹层中抽出银针数枚,太妃怒道,“你简直——令人发指!”皇后已倾身立在凤倾前面,“本宫教妹不严,请太妃责罚。”太妃望着她思虑过终没有让人来打,“来人,关进柴房,不得出来丢我皇家颜面!”
她对着眼神复杂的皇后道,“让姐姐费心了。”凤鸾凤目含泪,“倾儿,你这倒是怎么了。”
“皇后,我们回宫。”太妃愤然转身,皇后不忍再看终归随太妃而去。
宝妃已命人来绑,凤倾淡淡道,“我自己走。”一人怔愣片刻得到宝妃鼓励伸手才触到她肩头,便觉手腕银针刺痛,而更让人心惊的是那人侧目回眸眼底凛然的杀意,他心间猛的一抖竟忘了手上针痛,那恍然一瞬的目光如剑竟诛心般让人不敢直视,等他回过神来,那人已信步前行,刚才那种目光仿佛只是幻觉,缓缓声音传来不急不躁,“柴房在哪里,请前面带路。”
王府的柴房并不阴暗潮湿,柴木也干燥好使,凤倾把袖子里轻至几乎感受不到的针一一抖出来,还有十几根,她对准窗上一个细孔掷出去,看来稳准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自己体力不支力度不够,拆屋子烧房子容易,逃出王府概率却不高,凤倾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决定先养精蓄锐补睡眠。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瑜妃来了,挥远了门口的下人,她又端来了一碗补汤,“好姐姐,你受苦了。”凤倾笑,“妹妹你放暗箭没错,这会子还跑来刺激我就不太好。”
瑜妃闻此眼底一怔,“姐姐这是哪里来的话。”凤倾道,“昨晚看望我一次,又是送汤又是藏针的也着实大方,绣花针是值不了多少钱,那碗补汤却价值不菲。”说罢转了身自顾自靠窗合目小憩。
瑜妃怔忡良久却没有走,“我不是来要求你原谅的,我心里过意不去,想要弥补你一些,你喝了这汤吧。”凤倾没有动似是睡了,瑜妃叹一口气 “我进王府三年了,三年来所有进府的女人都从洞房花烛开始便接受各种伤害,而她们也都以各种各样方式来哭喊自己的委屈,唯独你,不哭不喊不打不闹,安然的接受一切,反倒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做宝妃的帮凶做到这份上你也不容易啊,但是凤倾并没有觉得为此她应该同情这个人,瑜妃缓缓道,“能在这个王府里存活下来的,除了像我和瑾妃这样,便是雪妃——那个人算不得聪明,但运气不错。”月色洒在凤倾侧颊上犹如婴儿般洁净,瑜妃心头忽而就那么一软,“宝姐姐和凤家势不两立,你是不能学我和瑾妃了,但像雪妃那样,也许未尝不可。”
瑜妃把碗放到地上回身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也不说一句,我已经尽力了,你好自为之吧。”她叹口气,“我还是希望你——你!”锋利的瓷片抵在咽喉上,瑜妃一时想不通她是怎么安静的把瓷碗弄碎的,“麻烦告知王府中可能通往外面的地道机关。”
瑜妃慢慢淡定下来摇头,“你伤了我你更没有活路。”凤倾轻泠泠一笑,“我本来就是鬼,要活路做什么。”瓷片割出血痕,瑜妃艰涩道,“我是真的不知王府中有地道机关。”
凤倾想自己命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把王府的地形给我说一遍。”瑜妃说了一遍,凤倾记完忽觉脑子一阵眩晕猛烈咳嗽起来,瑜妃那里才喊一句“来人”!凤倾集中精力将一根银针迅疾插入了瑜妃哑穴,瑜妃喊不出声却看出凤倾忽然体力不支又病发症状,也不在专注喊叫扑上去直接撕人。
瑜妃展示的是标准的女人特有打架方式,凤倾脸上被瑜妃的长指甲挠出血痕,还挨了一个耳光,凤倾忽视脸上疼痛顾全大局,放任了瑜妃的踢打,而在气力恢复的一瞬间翻身压在瑜妃身上,一手拧住了瑜妃颈子,另一只则银芒合盛,是对着眼睛,瑜妃一闭眼,一身寒,不要刺瞎我的眼睛。凤倾趁她闭目银针刺入她的要穴,包括睡穴,瑜妃昏死过去,凤倾与她换了衣服,轻轻梳理头发掩面而出。
凤倾是向南走的,与瑜妃说的王府大门方向相反,瑜妃的话可信度不高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南面安静人少,并不是所有的人看到“瑜妃”大半夜的在王府游荡而不上前施礼盘问,直到人迹越发稀少,凤倾停下来才发现是一片海棠,她现在的身体真是差到让她无言。
“我真的呆不下去了,你带我远走高飞好不好——”女子楚楚动人的细语轻轻传来,凤倾倒不是有闲情逸致探察奸情,只是透过花枝月色里飘逸如仙的身姿还是让凤倾决定多看两眼,苏陵,还真是巧。
“有我在,不要怕。”眉眼如画的苏陵说起情话来更为动人。眉目清纯的女子忽而轻轻扑入苏陵怀中,“苏陵,带我走吧。她们又要害人了,这些年我看够了,你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我们两个不好么。”
苏陵拍拍她的肩,“雪晴不要闹。”女子闭目在那温暖的怀抱中,“苏陵,你带我走。”苏陵抱了抱她,“我还有事,这么晚了你且回去歇息吧。”苏管家拒绝人也依然温文的像块和田玉。
“苏陵——我害怕——”苏陵看看她,“我留下有我的事要做,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呆在这里,你想好了,我随时送你离开。”
女子闻此泪便落下来死死抱住苏陵,“你不要送我一个人离开,你知道,离开你,我——”苏陵抬手温和拭去她的泪,“不要怕,我在,便护你一天。”
“苏陵,我不是怕她们——我——”
“时间不多有话好好说。”面对楚楚动人泪眼婆娑的情人还能不急不躁的慢缓清语,凤倾觉得苏陵也算是个人才。
女子仰首深深的望着苏陵,“王妃是天都第一美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好。”
苏陵似乎明了女子意思修眉微微一挑,“无事便回去吧。”
“你是不是很喜欢她。”苏陵闻此神色如故但转身便走,女子紧紧抱住他,“你对她比当初对我还好,我害怕以后你对她更好,你便不要我了——”苏陵转过身温言道,“你想多了。”他微微一沉吟,“她对王爷还有用。”
凤倾想起瑜妃的话,明白这就是雪妃所谓的幸运,觉得她这种不幸的人不宜多看这种戏场,主要是最后一句虽然实用却不太中听,尤其是那个还字怎么听怎么促成危机感,遂转身。
“有人!”女子的轻呼被苏陵捂住,对她低语几句,她镇定下来悄悄的离去,凤倾捡起地上的银针一回身苏管家眉清目雅地站在身后,没有丝毫被撞破奸情的窘迫,但是在看到狼狈的王妃带着血痕发丝狰狞还是皱起了眉头,最终说出的却是,“请王妃随苏陵回去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