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爱上薄情郎》青峰永屹

38、薄情郎38

　　冬日的蓟安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下的不大，零零星星飘落，只屋顶房檐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白色，徒添几分冷肃。
　　城内东华街上有三三两两的车马慢悠悠驶过五皇子府前，车轮子“咯吱咯吱”地碾过薄雪的路面。此时此处一片沉寂，门前两头威武的石狮子也显得孤零零，府内不复往日的熙攘热闹。

　　嘭！
　　拳头砸在金丝楠木桌上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个薄家七郎，竟如此不识抬举！”
　　“殿下请息怒。”一旁的男声则甚为平静，“虽然他拒绝与我们联手，但他也并未协助太子对付我们。”
　　男人修长手指的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强抑怒火道：“那他三番两次拒绝，又是为何？”
　　“大概是……”望成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方若有所思道，“有所顾虑。”
　　“哦？”
　　望成玦呷了口热茶，徐徐道来：“众所周知，薄家世代经商，生意广布圣渊各地，尤其是京畿一带，明面上的就有丝绸、茶叶、药材、瓷器、珠宝玉石等产业；更不要说还有些祖上留下的田产，单是北边三个郡就有十几个田庄，上千顷良田；至于那暗地里做的生意，自是不必多说。他薄家之所以能富甲一方，与皇亲国戚又如何脱得了干系？”
　　“然而近些年来，自薄正勋将这些商号下放给他那几个儿子打理经营后，表面上波澜不兴的，实则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京畿一带的所有生意都属长子□□旗下，薄七作为嫡子，却只分到了西凉、巴蜀、闽南等偏僻之地，生意做得也不如从前那般风生水起，可谓是偏安一隅。事实上，据探子所查，薄七旗下相当一部分产业的重心已挪到了海外的东瀛、新济和南越，胶东郡和闽中郡这两处是通航枢纽和腹地。且薄家背后这些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世族关系也已经被薄七给拆的是四分五裂，说是自断后路都不为过。而他这么做……想必有什么不可不为之的理由。”
　　一阵沉默，旁边一直未说话的六皇子曐琰道：“云中薄家，正如阿玦所说，世代经商，在本朝从未有人踏入仕途。那么他们与皇家之间的联系和交易，怕是上不了什么台面，只是做得隐蔽，又未探到天家底线，皇祖父和父皇都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可一待时机成熟，还是会向薄家下手。难道薄七是在顾虑这个？”
　　望成玦摇头：“我原也如此想，所以才提议殿下用两个郡的茶园经营权换取他的协助。但事实上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桩交易。”
　　曐玠颔首，眸中精光毕现：“他拒绝协助我，就应该会想到今后难以独善其身。除非……他属意的是太子或是甘于平庸。”
　　曐琰道：“眼下太子还没有什么动作。可薄家这么大一财源，他们没有不拉拢的道理——尽管这么些年薄七和梁家接触并不多。”
　　众所周知，已故皇后白氏育有一儿一女，太子和莲华公主。莲华公主的驸马正是三朝元老梁显诚的长子梁楚，当朝的户部尚书。最关键的是，梁楚正是薄淳的亲娘舅。
　　“我又听人说薄七虽是个商人，却并不十分重利。有时接生意也全凭个人喜恶，却总能稳赚不赔。”
　　望成玦轻哼了声道：“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常人只道他养尊处优，任意妄为，凭着点小聪明、小手段和些许运气，还不至于将薄家的家业玩儿完。殊不知他不过是平衡各方的利益。”如此便可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争端和麻烦。
　　曐琰一点即通，随即接道：“身为薄家唯一的嫡子，只要不是什么游手好闲的败家子，待薄正勋那老头进了棺材，这偌大家业总是要归他所有；不像那三个庶出的，非得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番不同凡响的事业，方能分他个一杯羹。”
　　然说到这里，望成玦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黯然。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从那三人身上下手呢？”曐琰忽有所悟，问道。
　　“哪有那么简单。”曐玠冷哼道，“□□、薄照、薄煦这仨人，除了薄煦无意生意场，□□和薄照都不过是为薄七做嫁衣，只要薄家老头子不点头，他们手中的那些产业，不过是个空壳子。”
　　曐琰恍然，思忖片刻方犹豫道：“既然权势和财力这两样都不能打动他，那……”要从何入手？酒色财气，是凡人总要沾上一样吧？
　　可谁不知薄七性子看似冷淡，实则刚硬，为人又极为自律，喜恶无从查寻，令人毫无可乘之机。何况威逼利诱不能使他诚心臣服，接下来只能投其所好。
　　曐玠漫不经心道：“古玩？字画？美酒？美人？”
　　美人？一双带着明媚笑意的潋滟杏眸闪过望成玦的脑海，嘴角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阿琰，我倒是想到了一件，能打动他的事。”

　　“你都答应了要带我走的，为什么现在又出尔反尔呢。”杜青缇蹙眉看着薄淳将刚写好的信件上的墨迹晾干，折好装进信封，语气里尽是哀怨和不甘。
　　“青缇。”薄淳微微叹息，耐心解释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但不是现在。待所有事都安排妥当了，我自会带你离开，嗯？”
　　这几日因为杜青缇受辱他格外关注了尔珠身边的情况，正查到银霜这个尔家二小姐贴身侍婢身上，意外发现了她的来历竟不简单，且通过她寻出了一些一直寻找却未找到的线索。
　　凌霄阁阁主尔万钧之下，有赤霄、碧霄、玄霄、紫霄四门主。薄淳作为玄霄门门主，清楚地了解，下一任阁主之位十有八九就是从他们四人中选出，所以几人私下里难免有些明争暗斗。
　　而现任阁主尔万钧的态度则着实令人捉摸不定，对四位门主都是极其器重，不偏不倚。然他最偏宠的女儿尔珠恰恰对薄淳情有独钟。虽然尔万钧的长女尔琳已嫁给赤霄门门主杜圣骞，但若是他有意招薄淳为婿的话，阁主之位的继承者便耐人寻味了。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这偏偏是他自己不愿得见的。
　　其他三位门主除紫霄门门主聂元晋与自己私交甚好外，跟赤霄门门主杜圣骞和碧霄门门主卫渊交情却并不深，甚至发生过一些龃龉。虽非什么大的矛盾，但足以令他们在“掌门之争”中处于对立面。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此便有了银霜这样的存在。很快他的人就查到了碧霄门门主卫渊。介于此，若是现在惩治银霜的话便会打草惊蛇。既然发现了她的目的，倒不如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她来探查对方的动向。至于杜青缇，只要自己保护好她，一定不会再出类似的问题。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月前胶东郡沿海几个城薄家旗下的生意偏出了岔子，往东瀛运送货物的商船被倭寇袭击，大批丝绸和瓷器遭到损毁，订单不能完成，给薄家造成不小的损失，甚至影响到了薄家的信誉，不得不亲自去解决。

　　“我相信你……可是，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在这里。”杜青缇垮下双肩哀求道，“你就带上我吧，就像以前那样，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好不好？”
　　薄淳揉揉眉心，有些疲惫，见杜青缇一双盈盈水眸里满满的全是对他的期盼和依赖，小手还拽着他的衣袖，心下一软，不忍拒绝。
　　其实这些事情的背后是谁在捣鬼，他心里一清二楚。正是如此，他才想要让她留下来。若是这时带她走，一定会有人借机陷害利用她，而自己则要分心看护她，总之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而在凌霄阁，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她不喜欢这里。尔珠再如何刁钻蛮横、不知轻重，却不会真的害她性命，况且还有杜圣骞在，多少也会有些顾忌。
　　想到这些，两相权衡，薄淳不再犹豫。无论杜青缇再如何撒娇乞求，都不肯答应。
　　杜青缇并不知他心中的考虑和计较，虽猜到他有些难处和不便，但心中隐有一丝希冀，或是向自己解释些许缘由，让她心里能有个着落。她也并不想为难他。
　　可是，看到他这么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杜青缇心底一阵发凉，只觉得他一点情况都不肯坦露，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关心和信任，一下子便拉开了彼此之间看似日趋亲密的关系。
　　薄淳心疼地看着杜青缇苍白的小脸，那神情失落而茫然，抬起手想去摸她的脸颊，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不禁一愣。
　　其实杜青缇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只因她本就是有些心气儿的人，几乎从未如此低声下气求一个人，遭到拒绝自然也不可能会死缠烂打。
　　薄淳以为她生气了，便蹙了眉，没有再说话。他也从来没哄过什么人，自他记事起，除了长辈和兄姐外，对旁人一向惜字如金，也没有什么耐性，能一句话说清楚的绝不会多讲一字，哪有心情去管别人高兴还是不高兴？对杜青缇已经算是耐心十足了。
　　尴尬的沉默，还是杜青缇开口了：“那我就再等等，你……早点回来。”声音还有点沙哑，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
　　薄淳有些欣慰，捏捏她的小手：“会的。”随即又半开玩笑道：“到时我会想个法子让你脱身。不至于等你走了，你哥哥跟我拼命。”
　　“嗯。”杜青缇乖巧地点点头，犹豫了下，还是道，“一切小心。”
　　薄淳笑而不答，反问：“还有呢？”
　　“……什么？”杜青缇口里问着，耳朵却泛起了点红。
　　薄淳遂拉过她搂进怀里，捏起她的小下巴就要凑上去偷个香，杜青缇撇过头去，那吻便落在了颊边。薄淳抬手强行扳过她的脸，在她不情愿的反抗下又狠狠吻了个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