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骨》白噪声

8、章8·触不到的恋人

　　晚上方染没出来吃晚饭。
　　焦想对着一桌子丰盛菜肴有点不知道从何下手。叶青山坐在他对面一脸阴郁地瞪着他。
　　焦想干了一下午的体力劳动，早就饿了。可他也看出叶青山这顿饭不是为了自己准备的，为了的那个人又迟迟不出现。而且十有八九也不打算出现了……
　　“要不然我去叫叫方染？”他叹了口气，向主人提议。
　　叶青山毫无开口的意思，依旧是同样的表情看着他。
　　焦想觉得他不太对劲，又叫：“叶青山？叶青山？”
　　叶青山猛地一惊：“…怎么了？你不吃饭看我干什么？”
　　“呃、那不等方染了？”
　　“快吃吧快吃吧。反正他也不会出来了。”叶青山没好气地说，随即泄愤似的把筷子戳进清蒸鱼细嫩的鱼肉里。

　　第二天清晨，季嘉明突然醒来了。他眨眨方染的眼睛，又左右动了动方染的身体。没想到方染干脆地把身体让了出来，季嘉明还不太适应。
　　他翻了个身，在被子里蹭来蹭去。清晨的空气冰凉，挟着露珠的味道。他舒服地再次慢慢闭上眼睛。
　　忽然，一阵咕噜咕噜声从被子里面传来。季嘉明倏地张开眼，缩了缩肩膀。他感到饿了。
　　胃中简直是空空如也嘛。他软绵绵地推开被子起身，心想昨晚难道方染没吃晚饭？
　　他一边穿衣一边回忆，但是关于前一天的事情他几乎什么也想不起来。并不是一片空白、他还有一些记忆，却都模模糊糊的，就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硬是被涂抹成一团糟糕。
　　“方染？”他试探着在心里叫方染的名字，但是没有回答。
　　季嘉明摇摇头，只好驱使起这具身体——他现在必须要去找点吃的。

　　于是，轮到做早饭的焦想走进厨房，就看到方染窝在冰箱旁边正往嘴里塞宝子。
　　焦想看呆了，站在门口发不出声。正好这时“方染”回过头，鼓着腮帮子和他对上视线。
　　“唔……”“方染”想说话，结果噎住了。
　　“你别忙！先把嘴里的东西咽掉。”焦想赶紧说，并且心里忍不住觉得有点怪异。
　　塞了一嘴包子的人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顺匀了气儿，可怜兮兮地开口道：“焦想，是我。”
　　焦想一下了然了：“嘉明！”
　　这两天很少有机会和季嘉明相遇，焦想此时喜出望外。他快步走到季嘉明身边，满脸笑容地问：“怎么一大清早就在这里偷吃包子？”
　　“没、没偷吃啊。”季嘉明脸红了，“早上起来就觉得很饿……”
　　焦想理解地点头：“是该饿了，昨晚方染没吃饭。”
　　“啊？是吗？”季嘉明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方染不舒服？今天我醒来他也没出声。”
　　焦想也没有头绪：“那你现在，身体上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啊。”
　　…………
　　两个人研究了半天也找不出所以然，其实焦想联想起昨晚叶青山的态度，猜测可能是方染心情不好，所以不吃饭，闹别扭。但是他也不想和季嘉明说，他觉得方染和叶青山吵架，十有八九总是因为季嘉明的事，如果告诉他，他一定又要担心，那么还不如什么也不说。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季嘉明手里装着包子的保鲜盒吸引了注意力：“凉的？怎么也不热一下！以前在我那不是用过微波炉吗。”
　　季嘉明委屈：“我热了2分钟呢，可是这个机器好像坏了。我又饿得不行，就凉着吃了一个。”
　　焦想凑到微波炉之前仔细一看，发现设定在化冻的低温上了。
　　“你可真是迷糊……”他从季嘉明手里拿过保鲜盒，放进微波炉里，调好温度，“再吃点吧？”
　　季嘉明讪讪地点头，然后老实坐到一边去等着。而后焦想也忘了做早饭的事，看着季嘉明吃着隔夜的剩包子看得出神。季嘉明那神情就像什么小动物，在焦想眼中显得十分可爱。
　　他忽然很想和季嘉明亲近。已经很久了，他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他，没有好好地和他说过话。过去，他们不一定每天都做那件事，但毕竟是最亲近的爱人，亲密的碰触总是不曾间断。焦想此时感到一阵阵的季嘉明不足症。
　　他不由自主向专心吃饭的人伸出手，想碰碰他。
　　他的手指来到季嘉明的脸颊边，差那么一厘米就能碰到。这时，埋头吃着包子的人忽然抬起了头。焦想的手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的是方染的脸。

　　季嘉明愣愣地看着焦想，看着焦想僵硬的动作。他一下也明白了。季嘉明眯起眼睛苦笑：“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焦想垂下头，有些沮丧。
　　季嘉明默默向他移动过去，两个人几乎要靠在一起，仔细看的话却还是有点距离。
　　“包子好吃吗？”过了一会，焦想没话找话地问。
　　季嘉明的第二个包子快吃完了，他点头，含混着说：“好吃，三鲜馅儿的。”
　　焦想觉得季嘉明的神态好像什么小动物，十分可爱。要是平时，他可能会伸手摸摸他的头，但是想到身边坐着的人虽然是季嘉明，但其实也是方染，他就什么也做不了。
　　两个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呆在一处，焦想心中虽然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却也理解现在不同寻常的情况，觉得这样也就不错了。
　　而他们都没留意到叶青山在窗外默默地注视了他们很久，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