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人在荆棘（微综武侠）》大梦不觉晓

20、命运

　　“你未杀郭嵩阳，我一直很感激。”李寻欢道。
　　“不必。”
　　“江湖上人人道上官帮主视人命如蝼蚁，却又道上官帮主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李寻欢问道：“你本非嗜杀之人，又何必一定要做这江湖霸主，沾染满身腥风？”
　　“杀与不杀，但凭心意。世人所言，与我何干。”上官金虹的笑容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不针对任何人事的讥诮：“人在江湖，又有谁是没沾过血的？”

　　李寻欢可以厌倦纷争，在俗事尽了后羽化登仙般归隐，从此江湖上只留哥的传说，再无哥的踪影。
　　但他是上官金虹，江湖上最有权势，最有财富，最有名望的第一大帮帮主。
　　他永远毫无破绽，不知倦怠，不留余地。
　　人们有多畏惧他，就有多憎恨他。
　　正上官金虹足够强大的时候，人们的畏惧压过憎恨，所以遵从他，敬畏他。
　　那当他有了破绽，当他倦怠了呢？
　　他从未考虑。

　　“我虽伤过七十六个人，其中却有二十八人并没有死，死的都是实在该死的。”许是上官金虹的回答太过无情，李寻欢略皱了眉，既是辩白也是规劝：“我这一生，从未杀错过一个人！望上官帮主以后在杀人之前，能多想想，多考虑考虑。”
　　李寻欢说这番话是诚心诚意的，但对于并算不上朋友的人来说，已是有些僭越。
　　上官金虹只是笑了笑，既未应承，也未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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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于此世十七载，作为上官金虹，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李寻欢这样平和地漫步街头。
　　“你放心阿飞和我那位朋友一道？”
　　离开樊公居的时候，白愁飞要和阿飞稍后再行，上官金虹自然没有异议，其实还隐隐有点乐见其成。
　　“那位白公子……似乎对阿飞并无恶意。”李寻欢沉吟道。
　　上官金虹在心里默默叹息，但是他有别的意啊！
　　“只不知这位白公子为何要掳走林仙儿？”
　　原来还是担心的。
　　想来昨日李寻欢也大概知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阿飞长得很像他已逝的兄弟。”上官金虹提炼了一下白愁飞的“身世”，又补充道：“他自己曾被女人害过，大概看不惯。”
　　看着李寻欢“原来如此”的安心表情，上官金虹都不禁有那么一点愧疚了。
　　他可谓句句实言，只是组合起来怎么会是一个苦情兄长这种完全不搭边儿的形象呢……

　　风很大，沙土在风中飞舞，路上的行人寥落。
　　所以上官金虹一眼便看到那两个人。
　　那两人走得并不快，行色却似很匆忙，只管低着头往前赶路，并未转头来瞧他和李寻欢一眼。
　　前面走的是个身形佝偻，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手里提着管旱烟，身上的蓝布衫已洗得发白。
　　后面跟的是个小姑娘，眼睛很大，辫子很长。
　　这两人自然是孙白发和孙小红。

　　他们怎么也到了这里？
　　他们行色匆匆，是因为有人追踪？是荆无命？

　　上官金虹忽觉眼前的情景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即视感，在大脑反映过来之前便向着孙白发他们的来路飞奔而去，他是那么急迫，竟用上了轻功。
　　李寻欢只见上官金虹脸色骤然苍白，一言不发便倏忽冲向一个方向，似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便也紧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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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条荒僻的街道，再转过这条街，四下更看不到人踪。
　　再转过前面的土山，山坳中景色更荒凉，秋风更萧瑟。

　　上官飞已到了荆无命身后，冷笑着道：“你已经可以不必再做戏了！”
　　荆无命的灰眸中有恐惧一闪而过，转过身，眼睛却又变得全无表情，漠然凝注着上官飞，良久良久，才道：“你说我在做戏？”
　　“不错，做戏。你故意跟踪孙老儿，就是在做戏，因为你根本没有追踪他们的必要。”上官飞的笑容俊美而残酷，肖似他的父亲：“父亲已经知道那老儿便是‘天机老人’孙白发，还要你跟踪他做什么？还是你已不得父亲的信任，只是要支开你？”
　　荆无命的心中霍然一沉，一字字道：“那么，我追踪他们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我。”
　　“你？”
　　“你早已知道我在盯着你了。”
　　“那只因你并不高明。”
　　“是，有些事情我确实不如你。”上官飞道：“十年前，我已想杀你，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荆无命没有回答。
　　“这世上若是没有你，我就可活得更好些。”上官飞厉声道：“你不但抢走了我的地位，也抢走了我的父亲，自从你来了之后，本来属于我的一切，就忽然都变成了你的！”
　　荆无命冷冷道：“那也只怪你自己，你一向比不上我。”
　　“你心里也明白并不是为了这缘故，那只因……” 他往日虽然显得镇静沉稳，却终究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现在他虽然在极力控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爆发了起来：“那只因你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我母亲就是被你母亲害死的！”
　　荆无命死灰色的瞳孔突然收缩，变得就像是两滴血。
　　两滴早已干枯，变色了的血。

　　“这些事你们一直瞒着我，以为我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原本也不相信，直到我去了青州老宅……”
　　上官飞说的“你们”指的是荆无命和他的父亲。
　　但这两字自他嘴里说出来，并没有伤害到别人，伤害的只是自己。
　　他越觉得痛苦，神情反而平静了些，冷笑着接道：“其实自从你来的那一天，我就该想到了。”
　　他冷笑着，又道：“你在我父亲眼中，就像是一把刀，杀人的刀。今日我若胜了你，便由我来做父亲的刀，那时你的生死，他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反之便是他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上官飞说这番话是为了发泄自己痛苦，也是为了让荆无命痛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若杀了荆无命，父亲会不会饶了他。
　　但荆无命沉默了很久，竟慢慢地点了点头，一字字道：“不错，我的生死，连我自己都未放在心上，又何况他？”

　　上官飞的龙凤双环已在手中。
　　荆无命的手已按上了剑柄。
　　他们的一战，在所难免。

　　只有荆无命知道自己心底不可抑制的恐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上官金虹有多看重上官飞。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他的儿子，但他知道，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上官飞一个儿子。
　　他怕他恨他。
　　这种恐惧，远胜死亡。

　　上官飞的龙凤双环已脱手飞出。
　　“一寸短，一寸险”，龙凤双环本是武林中至绝至险之兵刃，这一着“龙翔凤舞脱手双飞”更是险中之险，若非情急拼命，或是明知对方已被逼人死角时，本不该使出这一着。
　　这一着若是使出，对方也就很难闪避得开。
　　他的对手是荆无命，机会只有一次。

　　但一环被荆无命堪堪避过，另一环只浅浅划破了荆无命左臂。
　　而荆无命的剑光已至！

　　他是上官金虹的刀。
　　他本是宁愿死，也不愿上官金虹痛苦。
　　但他现在已不得不杀上官飞。
　　因为龙凤环划过手臂的一瞬，他便发现上面竟淬了毒！

作者有话说

小虐，呵呵。
求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