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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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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没要杀他。”其实他以后也没杀他的打算,但“现在”两字显然更能使上官金虹的话获得可信度。“但若你急着死,我也不会阻拦。”
“你说真的?”阿飞盯着上官金虹道。
上官金虹没有理会阿飞,只是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此时也只看着他。
上官金虹的眼睛就仿佛藏着双妖魔的手,于无声处,夺人心魄。
李寻欢的眼睛却如同浩瀚无边的海洋,碧空如洗的穹苍,足以将世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完全容纳。
上官金虹的眼睛若是刀。
李寻欢的眼睛就是刀的鞘。
他的衣衫依然褴褛肮脏,但已没有人认为他是一只被掏空了破麻袋。
因为李寻欢已站起!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逼视着对方。
李寻欢第一次见到上官金虹是在城外长亭。
那时上官金虹与孙老头一场暗斗后,曾向他望了一眼。
但他总觉现在的上官金虹,和那是不同,却也说不出何处不同。
在上官金虹是“吴飞”的时候,他们是酒肉朋友,君子之交,故而从会不窥探彼此的内心。
而现在他们是敌人,是对手。
这个世上最了解彼此的,大多便是对手。
见过阿飞和荆无命的人,都会知道他们是天生的对手。
李寻欢和上官金虹亦然。
上官金虹是李寻欢所没有的全部野心和欲望。
李寻欢是上官金虹所缺失的全部仁爱和柔情。
他们是如此不同,又像是另一个自己。
他们独立山巅,不自觉地将世人和自己隔开,李寻欢的悲悯,上官金虹的睥睨,本质上是相同的。
无怪乎天下人都以为他上官金虹非杀李寻欢不可。
“你并没有被饿上十天。”上官金虹道。
“我没有。”
胡不归虽为还龙啸云的人情暗算了李寻欢,却是个极有原则之人。
为李寻欢送饭的自然是他。
这些上官金虹都知道。
但他也有许多不知道的事。
比如李寻欢起初为什么要示弱?为了使他麻痹放松?亦或是为了最后一次试探龙啸云的态度?
他又为何要暴露自己的实力?为了武者的自尊?亦或为了阻止阿飞的冲动?
这些问题大概永远没有答案。
“请李探花过府一叙。”上官金虹语气霸道,笃定,又不容置喙。
无论谁受到如此邀请,都不会觉得很舒服。
但上官帮主言出如令,令出如山,能将一句话说二次,且毫无不耐之色,已是十分尊重。
李寻欢笑了笑,道:“却之不恭。”
“我同他一起去。”阿飞的态度已很冷静,也很坚定。
“可以。”上官金虹也不禁勾起了唇角,形成一个意义不明的淡笑,道:“那明日便启程。”
在走出地室时,上官金虹对仿若遗世独立得真是在看戏的白愁飞道:“这身脏衣服倒让你颇有了几分人样。”
然后他潇洒离去,怒目而视什么的他可一点都没有看到。
“义父!”龙小云紧追出地室,终于忍不住问道,“不知打算如何处置李寻欢?”
上官金虹没有回答,静视了龙小云片刻,问:“我为何一定要杀李寻欢?”
“因为……”
因为你是上官金虹,他是李寻欢。
所谓既生瑜何生亮,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攻一受……
原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极致的权力,财富,名誉,是上官金虹一直追求的东西。
但他是横行无忌的上官金虹,又是随心所欲的吴飞。
他好名好权,是重活一世为享痛快。
他重势重力,却是终乃异客为求心安。
“我若要杀他,也不过因为他的刀。”上官金虹悠然道:“若他真得连刀都拿不起,我为何要杀他?”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义父的身份地位,又何必冒这个险?”
“你害怕他。”上官金虹道:“你害怕他的刀?还是害怕他活着让你的父亲受人嘲笑,他死了你的母亲不会原谅你?”
龙小云眸中的迷惘之色一闪即逝,又归于那不似这般年纪的幽黑。
上官金虹终是一叹:“由畏惧产生的杀意,只能杀死你自己。你若想打败他,只能靠自己的手,你若真决意杀他,也没人阻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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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曦,上官金虹便早早起身。
这屋子比他所习惯的那处小,且多了若干陈设。
柏木衣橱,杉木方桌,雕花案几……
这才是穿回古代的必备场景啊!
可人却空荡荡的,心里没处着落。
推门而出,漫步欣赏龙啸云“借”下的这宅邸,却见李寻欢驻立院中。
概因许久未见阳光,李寻欢的脸色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苍白。
他身着一件浅蓝色布衣,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的头发、衣服,几乎都已被露水湿透,看来是站了一夜。
只不知是为谁风露立中宵?
顺着李寻欢的目光望去,隔着朱栏小桥有座小楼,楼前几株树木,木叶凋零,上官金虹不认得其中有没有梅树。
或许,这廊腰缦回间,也都是相似之处吧。
说起来,上官金虹未曾见过李寻欢穿纯白色的衣物。
他也未曾见过李寻欢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之时。
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便是落魄的,沧桑的,在酒馆的角落里寂静独酌。
“你本是三代探花,风流翰林,名第高华,天之骄子,又何苦偏偏要到这肮脏江湖中来做浪子?”上官金虹不禁问出这原著里上官金虹问过的话语,不带任何讥讽和争锋的意味,只是好奇答案。
“江湖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寻欢的回答却与故事里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