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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斗法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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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苍翠,清风淡淡,有明月相伴,碧草如丝,马车缓缓停下了,秦淮在车外朗声一笑:“二位客官,到了。”
柳子煜掀开布帘,对苏栀一笑:“下车。”
苏栀一点头,二人下了马车,秦淮从车中取出两坛酒,拎着下来。柳子煜笑道:“久闻麻匪中七小公子大名,传闻曰武艺高强,不知,酒量如何。”
苏栀一挑眉毛:“不妨比比看。”
秦淮道:“慢着,有酒无肉,着实无趣。”说罢又从身后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内里两只花雕鸡。
苏栀和柳子煜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一人一只夺过来,另一只手夺了两坛酒,一掌拍开封泥,仰头便灌。
秦淮看得目瞪口呆:“这酒是我的,肉也是我的,你二人让我做车夫不说,还抢我的酒肉。”
苏栀道了声:“好酒!”
柳子煜一笑:“若是你愿意,每夜都带你出来玩?可好?明日,我带你上那京城去。”
秦淮傻了眼,好个柳子煜,用我的银钱,换你的人情。
苏栀不禁道:“京城?京城有什么好玩的?”
柳子煜道:“明日换个男装,我们寻花问柳去。”
秦淮不禁道:“你们好生聊,我回车上去了。”
柳子煜叫住他:“慢着,我娘与我们师父算得是同门师兄妹,如今栀子拜在我娘门下,与我们也算得是一门所出,你来与你师姐讲讲,入门的规矩,好让你师姐仔细应付堂堂镇国夫人。”
秦淮苦笑:“一个师兄不够,我何时又多了个师姐出来。”说着便也坐下来,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你们柳家的事正乱着,我可不好乱说。”
柳子煜将酒坛扔给他,微笑道:“好,你喝酒,这些琐事由我来讲。”
苏栀看着这个截然不同的柳子煜出神。听他仔细说了一番,说得倒是头头是道,足有半个时辰,可苏栀不禁皱了眉,灌了口酒,看着柳子煜赌气道:“我做不到。”
柳子煜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做不到也得做,你若是做不到,便是要让她压在你头上了,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比大丈夫还强,自然做得到。”
他的指间有细密的香,微凉的,让苏栀心头一软。
苏栀却突然心生好奇,问道:“干嘛对我这么好。”
柳子煜温和道:“你可爱得紧,傻得紧,比我娘还野蛮几分,如个猫儿,怎能不让人喜爱?”
苏栀面颊微热,一扭头,也不说话,明明夫妻之实已有,可她面对这柳公子,还是动辄便会脸红。
秦淮皱道:“你二人打情骂俏,偏要叫我来,也不嫌碍眼。”他将酒坛抛给柳子煜。
柳子煜一笑:“你这是寂寞了,若是寂寞了,明日去京城给你找个伴,可好?”
秦淮挠挠后脑勺,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师兄,秦淮有个不情之请。”
柳子煜玩笑道:“莫不是看上了我们柳府的姑娘?”
秦淮不说话,却是一点头。
柳子煜心生好奇:“竟是真的?是哪位?”
秦淮抬眼道:“正是今日那个来寻你的,师兄可还记得?”
柳子煜略一思忖,突然笑了:“这你需要求你嫂子了,那个叫做婉儿的,是你嫂子的贴身女婢。”
苏栀正在喝酒,不曾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惊得呛住了,张皇失措喷了柳子煜一脸。徐烷?他看上的竟是徐烷。
秦淮看着苏栀,以为她生了气,忙道:“嫂子勿怒,秦淮只是玩笑话。”
苏栀却笑得喘不过气来,只是道:“好,好,你若是要见他,不在话下,明日一并带出来便是了。”
秦淮面露喜色,起身拜道:“多谢嫂子成全。”
柳子煜摆摆手道:“既然成全,你会车里去,我与你嫂子还有话要说。”
秦淮欣喜地离开了。
柳子煜替她擦擦嘴,皱眉道:“你笑什么。”
苏栀白他一眼道:“天机不可泄漏。”
柳子煜突然一笑:“不说便罢,只是,你又喷了我一脸酒,如何是好?”
分明不怀好意。
苏栀道:“大不了本姑娘替你擦了便是。”
柳子煜又道:“不成,这酒中有药。”
苏栀起身不悦:“分明污蔑,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药?”
柳子煜皱眉笑得隐约,也站起身,悄悄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就是洞房那夜,你与我下的药。”
曙色初上,柳府上下还沉溺在夜晚的宁静里。
可柳霸陵醒了,并不扰了徐青,她穿衣多半时候也不需要人服侍,一想到今日有机会作弄苏栀,便觉得神清气爽,似乎腰伤也轻了许多。
她院内有两个丫头,年纪长一些的唤作喜儿,年纪幼一些的唤作如意,都是标致懂事的姑娘,喜儿有股子泼辣劲,无所畏惧,如意乖巧听话,深得柳夫人心意。
天色微蒙,淡淡的晨雾弥漫,柳霸陵轻装出了门,院内见个青白衣衫的姑娘持着扫帚在扫地,旁边有桶,桶内有水,细细地清扫,不出声,也不扬尘。
看着身形像是喜儿,柳霸陵心头一喜,一手扶着腰下了石阶,道:“喜儿!就拎着这桶水去,上醉心园,要是那姓苏的丫头还未清醒,就拿这冷水招呼她。”
那“喜儿”放下了手中的活,低着头快步上前来,扶住了柳霸陵,抬起头来道:“让师父失望了。”
柳霸陵一抬眼,恰迎上苏栀一张灿烂如花的面容,顿时惊得险些跌倒在地:“你,你怎么在这?有什么阴谋!”
苏栀一抬下巴,微笑道:“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徒儿向来起早,这便早早前来请安,服侍师父起床,替师父收拾院子。”
柳霸陵定了定神,道:“如意和喜儿呢?”
苏栀道:“师父的一切,自然应当有徒弟来打理,我让她们去休息了。”
柳霸陵心中暗自思忖,这苏栀何时聪明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是有点小聪明,可因那性子烈,怎么会好心来服侍自己,莫不是有高人相助?
她冷冷道:“我听着别扭,你叫我柳夫人便好。”
苏栀见着柳霸陵的神色,越发觉得有趣,想起昨夜柳子煜的话:“黎明即起,洒扫庭除,服侍师父,每日请安是必须的,否则,我娘不会善罢甘休,要斗,就要学会先发制人。”
苏栀不禁一笑。
柳霸陵不悦道:“学我的功夫,那就随我来吧。”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演武场。兵器架已被人排列得整整齐齐,柳霸陵问道:“你想学什么?”
苏栀暗自不满,这眼下十八般兵器,她哪样耍得不精?可却又想起柳子煜的话:“我娘生性蛮横,要制其人,必要阳奉阴违,面上阿谀奉承说尽好话,不露声色暗显身手,自让她无话可说,生闷气去。”
苏栀忍气吞声,道:“夫人武艺高强,什么兵器不是耍得出神入化,能得夫人真传,是苏栀三生有幸,哪敢挑剔?”
柳霸陵看出这苏栀心高气傲,本欲借此机会打压她的锐气,谁料这苏栀竟然转了性一般,反倒让她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无用武之地。
又暗自一想,心中思忖不对,这苏栀定是有了高人相助,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高人捉出来才好。
故意镇定道:“习武自然要从基本功练起。”
苏栀皱眉,这柳子煜果真比那智多星安泉还神,柳子煜昨夜道:“我娘伤了腰,行动不便,记恨在心,想整你又没别的法子,教你武功八成便是些扎马站桩之类,你虽自小习武,却也不必受这折腾,我自替你安排便好。”
柳霸陵见苏栀面露难色,不禁得意道:“俗话说,要学打,先扎马,你扎个马步给我看看。”
基本功练了十几年,不在话下,只见苏栀两腿开立,两膝外撑,胯自内收,含胸拔背,标标准准,挑不出一丝毛病。
柳霸陵一瘸一拐出了演武场去,寻不到喜儿如意,不禁不悦,见着个婆子,便命着用大碗盛了水来,安放于苏栀双肩头顶,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只觉得得意,心下只道:看你若是洒出一滴水来,我如何收拾你。
苏栀倒也坦然,可这么一抬眼,却突然乐了。眼看着不远处柳子煜正随着梅二姑娘过来。
听说因了这柳霸陵向来有早起练功的习惯,不喜人打扰,请安这档子事算是免了,可这梅二姑娘前来,自然是为了看她的热闹。
只见那柳子煜又作个弱智书生的神色,被梅二姑娘揽着手臂走过来。
梅姑娘道了个万福,又越过柳霸陵肩膀瞧了苏栀一眼,微笑道:“这栀子妹妹果然好福气啊,能得婆婆真传。”
好福气?不如我将这福气让给你,你看可好?苏栀眼色一变,柳子煜忙咳嗽一阵。苏栀闭了嘴。
柳子煜道:“自然是好福气,我这个柳家公子都不曾学过。”他温文地微笑道:“如雪早就钦慕娘您的武艺了,常常听如雪夸赞您,说若是能得您真传,一定是前辈子积下的福气。”
柳霸陵喜上眉梢。
梅二姑娘忙借机道:“正是啊,婆婆,不愧为女中豪杰。”
柳子煜微笑道:“如雪羡慕苏姑娘羡慕得紧,听了您收苏姑娘为徒,整夜难眠,只是如雪,怕是没那福分了。”
这话越说越变了味道,梅二姑娘一皱眉。
可柳霸陵一向习惯被人奉承,一听这么说,便是开怀:“不愧是我柳家的儿媳,你若是愿意,不妨一起来学。”
梅二姑娘的笑容僵在脸上。
却见苏栀强忍着笑,兴致勃勃地看着这来看热闹的梅少夫人如何收场,这么一笑,那头顶的碗一晃,竟是要滑落下来。
谁知柳子煜不知何时已经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那碗端下来,一手揽了梅二姑娘的肩,关切道:“娘子,怎么了,脸色不好,来,喝点水。”
苏栀险些笑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