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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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对话，童协的态度让张国荣有点奇怪，但童协一直是恋爱中温情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
之后没有张国荣拍戏任务时，童协果然带他到公司去，从前张国荣也到童协公司过，见过他的几个朋友、属下，但都是看一眼就算了，这次才仔细观察。
童家做的主要是药业，也是因此和张家熟识，将童协托给谭爱莲，童协成年后，他父亲交给他的一部分产业也属药产。
童协早早自行创业，名下还包括张活海卖给他的，从何鸿燊手里夺来的，和从张玉良手里夺来、被张家当做谢礼默认给他的，行业包括方方面面，但主办公楼就是他父亲送给他的产业之一。
张国荣对经济不懂，除了童协做的生意很杂外也没什么感想，至于成不成功，那是当然的，他从不认为童协做什么事会不成。
但两天之间，他算是见识了什么叫“运筹帷幄”，一点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气势凌人，而是平平淡淡，无声已让人折服。
之后，张国荣将学到的东西融入韩桎的形象，只有几分钟的指挥属下的场景演得十分出彩，谢东两眼放光直说找到灵感，急匆匆改剧本去了，导演大夸他有天分，张国荣不好意思，连连谦虚，说是得了场外支援。
演绎的成功似乎证明了他的想法，童协与韩桎的确相似，但张国荣想到那日童协斩钉截铁地说，他认定的就不会变，莫名感到安心。
《缘浅》作为小说本就有大量人气，搬上屏幕后反响也很好，公司对它逐渐重视，有意请谢东延长剧集，让男女主角的经历更加曲折一点，谢东一口拒绝，说开拍之前就说好了剧集，她是按照剧集改编，如果之前说加十集，她没有意见，但已经改好了，她不想破坏自己的故事。
确实有合约在前，公司也没有坚持，又想出一个办法增加人气：增加一首主题曲。
而前后两首主题曲，当然都是由张国荣唱。
不仅事业走上正轨，张国荣与家庭的关系也有所缓和，其实张活海完全反对张国荣进演艺圈，所以张国荣越出名张活海只会越不高兴，但老人家大半时间都在养病，不知何日便要合眼，总不愿意和幼子闹得太僵，中间又有童协时不时看望张活海，顺便调剂，张国荣和张活海关系一点点好起来，但总的来说，还是胶着状态。
直到张活海一次病情恶化。
童协去通知张国荣时，他正在录歌，扔下录音工作直接跑出来，在录音室门口差点跌倒，童协抱住他：“安心，什么事也没有。”
张国荣如溺水，像看见稻草抓住他：“没事？”
“伯父很好，没有事，已经过去了。”童协抱着他，轻声哄道：“相信我，没事的。”
张国荣才晃过神来，却脚软得站不起来，童协转身背起他，一面低声说：“阿仔，这次没事，下次呢？不要让自己后悔。”
张国荣把脸贴在他肩上，没有说话。
无视路上遇到的惊诧目光，童协把张国荣一直背上车，张国荣平日注意维护自己形象，今天却似急需一点支持，没有一点反应。
到了医院，张国荣才不要童协扶着，走进张活海病房。
张活海自从半身瘫痪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这次病情也是凶险，所幸及时送到童协的私人医院，一点事都没有。
张活海子女遍布各地，及时赶到的不多，见张国荣进来，都默契把空间留给这一对父子。
病房外，张夫人潘玉瑶对童协再三感谢，童协淡淡点起一支烟：“我该做的。”
他想起什么，把烟又熄掉，旁边响起一个清俊的声音：“你总不记得在医院不能抽烟？”
童协回头，一身白大褂的青年站在不远处，表情冷淡，带点傲气，活脱脱一副青年俊才的大夫样子，对张夫人微抬了抬下巴：“去领病人的化验单，还有，病人需要静养，没什么事的可以回去了。”
潘玉瑶忙去领化验单，张家几个子女商量一下，纷纷离开。医生走到童协身前：“这次算你记得，没有下次。”
童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麻烦你了。”
“不算麻烦，”青年上下打量他：“为什么你每次找我，都是为了姓张的父亲？”
童协笑笑，没有回答。
身后房门响动，童协回头，张国荣推门走了出来，不知道两父子谈了些什么，张国荣眼眶红红的，见到童协，先喊了声：“三哥……”接着才见到童协身边有旁人，话便没说下去。
童协揽过他的肩膀，“介绍一下，这是范其衍，伯父的主治医师，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好不容易被我挖来。”
又对范其衍道：“你知道的，这是阿仔。”
张国荣很自然地收敛悲态，打招呼道：“范医生，麻烦你了。”
“跟你哥哥说一样的话？” 范其衍笑了笑，对童协说：“你弟弟比你可爱。”
他说着便转身走了，张国荣看向童协，不知道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童协摇摇头：“他很忙。”
他的这间私人医院不对外开放，而是面向香港上流社会，连台湾澳门两地的上流，想进来都需要中间人，技术绝对是中国顶尖，范其衍不仅是主任医师，还是经理，这件医院需要他的事儿多着。
张活海病情虽然无碍，但毕竟年事已高，童协干脆建议他住院疗养一段时间，张活海想想便答应了。张国荣刚刚与父亲和好，父子俩正有说不完的话，于是童协每天等张国荣拍完戏，开车接他到医院陪张活海一会儿。
第三天遇见赶回来看张活海的张家长女张绿萍，和张国荣寒暄了几句，张国荣进屋陪父亲，留下童协和张绿萍在外面。
知道这几天都是童协送张国荣来，张绿萍颇有几分复杂地说：“你真是宠十仔。”
童协说：“我从小只亲近两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是阿仔。”血缘至亲都不算在内，如此泾渭分明。
张绿萍有些怅然：“我也……没有立场说谢谢，十仔和爸爸都是倔脾气，亏得你能掰过来。妈妈……算了。”
童协知道她想说什么，没有接话。
张国荣一生遗憾太多，童协总想帮他弥补一二，张国荣去英国开始，他就在打理和张活海的关系，也好对张国荣和张活海的关系尽力调和，但他对张国荣和潘玉瑶的关系却从不关心。
他记得张国荣说“过”，父亲真心爱他，只是不善表达，但母亲，如果他不是张国荣，她不会像现在这么爱他。
童协不知道潘玉瑶做了什么才能让张国荣说出这番话来，也不打算让她有这样的机会。
他再明白不过，童年时失去的母爱补不回来，如若不能全心全意爱他，不如不要。成年人不是就不会受伤。
晚上天色开始发暗，张国荣才恋恋不舍地告别，和童协坐上车，说：“爸爸是真的爱我。”
童协转动钥匙，从后视镜看了坐在后座的张国荣一眼，说：“伯父很好。”
张国荣想到父亲知道自己喜好，却都是童协告知，又温暖，又有点吃味，说：“爸爸不说，我都不晓得，你还常常去看他，你倒比我像爸爸的儿子一些。”
“我不是‘张三少’吗？”
张国荣笑起来，又道：“三哥最近好有空，天天来接我。”
童协问：“不方便吗？”
“没有，就是想起小时候，三哥骑摩托带我出去玩，那时我真是对放学又爱又恨，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幼小的他眼里，童协一身休闲装，靠着摩托车抽烟的样子就是最帅的形象了。
他有点出神，说：“三哥从小就对我很好。”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他沉默了一下，低声说：“我不想要小孩。”
童协有些诧异，从后视镜看他：“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吗？”
“我是很喜欢，最喜欢女孩，但是自己养，我没把握。”
张国荣靠着沙发，仰起头：“我想叫她不会孤单，但是我忙起工作呢？还有我现在的名气，会让她一出生就在公众眼睛下，这对她不好吧。环境、教育、陪伴……见的越多，越觉得养好一个小孩太难了……”
童协总结：“你想自己的小孩天底下最幸福，怕自己做不到。”
张国荣默默点头，也不顾他在后座童协看不到，沉默一下，问：
“三哥呢？你有想过吗？你将来的小孩之类？”
“我也最喜欢女孩，”童协回答：“第一个就想要女孩，就叫童言，童言无忌的童言，长女性格要坚强点好，第二个就要男孩，叫童年，可以骄纵任性点，第三个还要女孩，叫童话，要精致可爱，有点呆也可以，第四个就男孩好了，叫童潼，三点水的潼关的潼，要很有艺术细胞……”
见童协停下，张国荣不由问道：“还有呢？”
“就四个吧，再多我也怕养不好。”
张国荣想了想，失笑：“哪有你这样，男女相貌性格都想好了，肯定不会都和你想的一样啦。”
童协说：“反正都不会有……”
这一句他声音说得很低，恰巧车子转弯，童协毫不减速，车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张国荣隐隐约约听到，并不清楚：“三哥？”
“嗯？”童协开着车，淡淡应一声，张国荣便以为是他听错。
想到刚才话题，张国荣兴致未消，又道：“想想看吧，如果还有，要叫什么？”
童协从来不会拒绝张国荣，一边开车，一边思考起来：
“……如果还有第五个，就叫童心，心脏的心，第六个……”
车子开得飞快，交谈声很快消散在夜色降临的山道中。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