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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章 起点(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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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一脑门的大汗出现在他们面前,头刚探进来,一见着他们真的还在,眼睛顿时瞪着滚圆。犹犹豫豫地进了办公室,望着他们半天,讲话也不利索了:“你、您、您还在啊?”
“是啊,说了等你的。”苗心说得轻描淡写。
“那、那我要是赶不回来呢?”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苗心一笑,“你明天总要来上班的吧?”
这个答案令小丫头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那如果我真是明天来了,你就罚我在上班时间练习吗?”
“不会。”苗心继续笑眯眯地,看起来和气极了,“因为你会被开除。既然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当然我就不用再指导你了,当然你也不用再练什么书法了。”
小丫头脸色惨白,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一边在心里咕哝,苗心一边招呼小丫头开始练习。她也不是第一天当老师了,熟知老师震慑人的那一套,前面给小丫头划下了规矩,现在该是划出惩罚的时候了,不然还真当什么事都好商量呢!?
她这番话果然给小丫头极大的压力,走路时都僵硬了。在桌子前捏着笔呆了半天,偷眼看了她半天,发现没什么动静后,才轻手轻脚地铺好笔墨纸硕,开始乖乖练习。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沉默地一直持续到二小时后,苗心看完了十几份报纸,听见钟响了,才笑眯眯地抬头说话:“好了,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小丫头没有多说话,一声不吭地放下笔,拿起包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手几秒又转过身来,小声说:“谢谢……指导你是个好人。”
“不客气。”
等小丫头走了,苗心与晟灏相视一笑,都有种怀念的感觉。这种场面以前在苗家村也经常发生,当时的他们还是孩子,可是已经习惯了做老师的事了。
晟灏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半夜了:“你现在不用去乔鹏家了吧?”
“这时候再去,今天晚上我睡不了几个小时又要起来上班了。”苗心打了个呵欠,说出令晟灏高兴不已的话,“我找个宾馆住。”
当晚,苗心找了家宾馆住着,此后的几天,她都以工作为借口没再去乔鹏家住。乔鹏也乐得不用当司机,帮着她的腔。唯一不满的就是乔妈了,每天的追魂电话是少不了的,而且还在电话里展开三寸不滥之舌,搅得苗心血蓝全空,差点撑不下去了。幸好有晟灏的支持,最后她还是坚持了下来,时间久了,乔妈知她心意坚决也就退散了。也许以后还会有阴谋,但不管如何眼前这关是渡过了,无论是乔鹏、苗心还是晟灏,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曲业倒是对这事有所不满,但在微妙的矛盾之心的影响下,他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什么也没说。对于这点,苗心十分好奇:“没什么意见?”
他耸耸肩膀:“我能有什么意见?”
“我以为你是赞同我和乔鹏多接触的。”
“你又不是牛,不愿意喝水我还能按你头啊?”
苗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内心对曲业倒是越来越留意——这个精明的家伙又在图谋什么呢?虽然她并不认为他会对自己不利,但是那种“曲业永远在计算”的感觉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了。如果曲业知道了,恐怕又会矛盾一番了吧。
婉绣的公司宿舍是租来的,离上班地点并不近,只是有班车接送罢了。做戏做全套,苗心便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套间,房租从自己的工资里出。晟灏当然想抢着“借”给她,但最后还是被她拒绝了,毕竟是出来历练的,靠着别人算什么历练?
这段平静的日子里,小丫头倒是非常老实的天天定点定时来练习书法,苗心也知道了小丫头叫方茜,刚刚从大学的纺织行业没多久,S市人,有个男朋友……方茜在熟了后倒是很健谈,在摸清苗心不是那种严肃的人后话也多了起来,从今天男朋友没给她发短信到明天中午吃什么菜,任何话题都可以喋喋不休地讲上几小时,以此来打发枯燥的书法练习时间。这与乔妈虽然有异曲同工之像,但方茜讲的话题可比乔妈要有趣多了,年轻人也容易谈到一块,两者的“舒适度”不可同日而语。
只不过,苗心知道这借口不可能永远用下去,乔妈一直关注着她的动态,什么时候方茜的班后练习结束了,什么时候她肯定要“奉召返宫”。为此,她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租的房子早已付了三个月房租,到时候便以“不能浪费钱”为借口来拒绝乔妈的“旨意”。乔妈虽然一直自视甚高,但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摆“钱谱”,这倒是很让人舒服。
当苗心把这个计划坦率地告诉乔鹏后,他沉吟半晌,果断把三个月升级到了“一年”,并且补足了她借口中的种种漏洞。这段时间他们常因为共同拟定对付乔妈的策略而交流,关系倒比一开始时亲近多了,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晟灏为此而不满,但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吭声,一方面是怕苗心嫌他罗嗦,另一方面也是“做贼心虚”,怕被看出什么来。
除开这些事,苗心还关注着别一件事——方茜的练习总算有了起色,该是检验成果的时刻了。
这天,她再度晃悠去了生产部,那里的气氛一如既往的紧张忙碌,许多人的眼睛虽然都看见她进来了,却没有什么工夫去关注她,这和凤绣那轻松的技术部可是完全不同的。
方茜是新人,只能分配到阴暗的角落,正低头绣着最近需要大批量生产的一幅刺绣。她是个新人,虽然对纺织与机器刺绣很了解,但手头工夫还不够硬,对于电脑刺绣后的效果没有数,需要自己先绣一遍看看。这样的行为本来并不必要,只不过是她的习惯,这也是她的优点之一。
苗心进屋先扫了遍,意外地没发现爱丽丝的身影,这才突然意识到,她居然一直忘了问乔妈爱丽丝的事,也是因为乔妈的“声波攻击”太过恐怖,吓得她连正事都忘了。把这事抛到脑后,她先找到了方茜,仔细观察了半晌绣床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方茜的书法当然不可能有什么长足的进步,苗心也不是什么书法大家,顶多“横平竖直”指导一番,这样写出来的字也就那样。但是换作刺绣的时候,她的手法却有了长足的进步,以前腕力不够时发乱的针脚,现在控制起来却是得心应手,只不过这段时间她都没有绣比较需要腕力的绣,根本没发现这悄然发生的进步。
“换个绣绣看,上次你说你绣不好的那个可以试试了。”
方茜被这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迅速回头,看见是苗心后不禁嗔怪起来:“苗指导,你来的时候也出个声啊,像猫一样。”
方茜和苗心年龄相近,苗心又没有摆架子,俩人间的关系已经像是朋友般了。方茜开玩笑的埋怨了一句,也没多说便去借了另一个空绣床,绷了块布,等待片刻便提起了针扎了下去。
飞针走线是项沉默的运动,苗心就在方茜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看着看着,她发现方茜的手慢了下来,又没有疲惫之感,不禁有些奇怪地顺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方茜抬起头来,眼中有着迷惑:“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哦?”苗心并不意外,“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方茜的语气里满是惊喜,“好像,以前那针不受我控制,可是现在,这针就像我的手指,绣起来轻松多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练书法的原因吗?”
“其实,不是书法的原因,是你的衣服。”
方茜更迷惑了:“衣服?”
“书法是从右往左写的,你穿的衣服袖口拖到墨上很令你恼火吧?”
“是啊。”说到这个方茜就气鼓鼓地憋起嘴,“你还不许我把袖口卷上去,还非要我穿淡色衣服,折腾死人了。”
苗心狡黠地眨眨眼睛,说:“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拼命坚持把腕悬住呢?不把腕悬起来,你的腕力怎么会得到锻炼呢?你的腕力不够,针怎么能捏得这么稳呢?”
这一连串话把方茜说呆住了,看看绣床,又看看手中小小的针,最终长出口声,心悦诚服地对苗心说:“我算是服了,苗指导,你是有真功夫的!”
苗心也不客气,微微一笑:“那是!”
看着方茜的笑容,苗心突然觉得,这个临时选择的“工作项目”并不如她所想像的那般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