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65、第六章 起点（8）

　　苗心说五分钟满就五分钟满，不多一秒不少一秒，时间到了就放小丫头走了。小丫头走时满脸疑惑，对于这个敢和乔总顶撞的新技术指导充满了好奇心，她虽然仍不认同练书法这种诡异的方式，但在内心却对苗心有一份叹服：这年头做个女职员太不容易了，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值了！

　　打发走小丫头，苗心与晟灏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再度叹气，她说：“我还是去乔妈那儿住一阵子吧，估计乔妈短时间内是不会放弃的。”

　　“那你多小心。”晟灏恋恋不舍。

　　“小心啥呀。”看着晟灏担忧的表情苗心忍不住笑起来，“乔妈他们母子还能干出什么违法的事来？我怕啥呀？你教我那几招还是有点用处的，打他们不在话下。”

　　晟灏也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反正你自己多注意吧，能找机会搬出来就搬出来。”免得你和乔鹏日久生情！这句话他果断憋在心里不说，说出来就是讨打的。

　　苗心与晟灏道别后便往停车场走去，路上接到曲业的短信，这小子发挥了百分之二百的“功力”，这会儿居然和生产部的姑娘们在唱K呢！她哭笑不得地回了句“知道了”，内心对于曲业勾搭人的本事佩服之极，像这样的人大概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生存下去吧。

　　停车场在地下三层，她一进去就感受到了秋天的寒意，一阵一阵的阴风不知从哪里灌了进来，都不带停的。周围只回荡着她的脚步声，令人不安的寂静一直持续着，直到一声喇叭在不远处响起。她遁声看去，乔鹏的车打了两下大灯，正默默地等待着她的光临。

　　乔鹏很体贴，极绅士地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一如他们以前见面时，无论他内心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这也是她无法撕破脸皮的原因。车子平滑地启动，俩人在车内却尴尬得不行，无话可讲。等车子驶上高速公路后，她搜肠刮肚地道：“我说我有男朋友唬不住乔阿姨吗？”

　　驾驶座上传来一声冷笑：“你这明显是糊弄人的，能骗得了才有鬼。”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那怎么办？”

　　“先这样吧。”乔鹏也叹了口气，最近的他都快成叹气大王了，肚子里的烦闷一波接一波的，“我妈的想法不是一时半会儿扭转得过来的，她想要坚持的事……就让她坚持，只要你坚持不听就行了。”

　　“嗯，这个没问题。”她停了片刻，又没话找话，“你吃过了吗？”

　　“……吃了。”乔鹏的回答过了好几秒才传来。

　　“哦？那你到家不和我们一起吃了？”

　　“我妈的生活习惯很规律，这会儿恐怕已经吃过了，你一个人吃就行了。”乔鹏答非所问。

　　“我吃过了啊，晟灏拿的饭，他总要我按时吃饭，不然胃会搞坏。”

　　“噢。”

　　乔鹏这已经是明显的敷衍了，没想到过了几分钟苗心又开口了：“你按点吃饭这习惯不错啊，是你妈培养的？”

　　“……是。”

　　俩人接下来就生活习惯以及母婴教育方向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探讨”，当话题滑到菜式搭配上时，乔鹏忍不住说：“苗小姐，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话没必要硬找话。”嘴上虽然这样说，他的内心还是有丝怀疑：难道说苗心突然对我有意思了？还是意识到我的价值来讨好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令他的“男人尊严”得到了少许恢复。

　　面对这不客气的话，苗心的回答却牛头不对马嘴：“我们在高速公路上啊。”

　　乔鹏没反应过来：“啊？”

　　“晟灏说在高速上最好和驾驶员多讲讲话，这样不容易出事故。”

　　“……”

　　苗心就这么一路吱吱喳喳的说废话，乔鹏就冷着脸一路沉默的听着，等进了家门，俩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觉得这趟行程实在太不容易了，在想想以后每天都要这样，再次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进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么长时间的往返路程不仅令人疲惫也耗费时间。乔鹏在市区当然也有房子，他也当然想去住，只不过，要说服乔妈实在太难了，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闹了几年后，他也就屈服了，乖乖地每天花上二小时往返公司和这里。

　　苗心可不想屈服，对她来说这就是为了保住饭碗的“暂时温柔”，从精神健康方面考虑，她觉得自己应该尽快远离乔妈，不然再这样下去不疯也难。这不，吃水果这短短的时间乔妈又坐在了她的桌边，“亲切”慰问了她上班第一天，并且喋喋不休地推销着乔鹏……

　　等苗心洗漱上床时，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攻击，一夜间乔妈的声音都仿佛在她耳边响起。虽然她时不时地打岔，试图把话题从“乱点鸳鸯谱”转到别的什么上面，结果乔妈总是有办法硬生生地再把话题转回来，如同苍蝇一样嗡嗡嗡执着个不停。

　　第二天，曲业一看见苗心的模样就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黑眼圈好可怕。”

　　“没睡好。”苗心有气无力地说，“乔妈拉着我说了一晚上乔鹏的好。”

　　曲业扑哧一声大笑起来：“不是吧！那老太太真是厉害，居然连你也没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啊！”她更没好气了，“怎么说乔妈都不听！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曲业可不客气：“谁叫你不搬出来？”

　　苗心咕哝着：“我哪知道会这么严重，以前看她还挺正常的，谁知道……”

　　“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得找个借口不回去才行，再来一晚上我要精神崩溃了。”

　　苗心的期待很快成了真，下班时间，小丫头没出现，这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拿出曲业昨天唱歌时摸到的情报，拨下了小丫头的手机号码。

　　“指导！？”

　　小丫头今天下班果断偷偷摸摸地溜走了，她可不想再去练什么书法，更不想再掺和进什么诡异的争吵中。所以她今天下班一声没吱就消失在了婉绣大楼中，大概是想用这种方法逃避苗心吧，她怎么也没想到，昨天唱歌唱到酣处的同事们早就把她的一切情况以几支歌的代价“卖”给曲业。
　　情急之下，小丫头脱口而出：“你、你怎么有我电话的？”

　　“我要查还不容易吗？”苗心淡定以对，“赶紧回来练习，我等你。”

　　“今天能不能算了啊？”小丫头开始撒娇。

　　“不行，既然开始了就要有始有终。”

　　“可是，我已经走了很远了啊，等我再回去很晚了……”这就是小丫头为什么溜得那么快的原因。

　　“没关系，我等你。”

　　“真的很晚！”小丫头急了，她说的可不完全是骗人。

　　“快来。”

　　苗心也不罗嗦，叭地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就开始在办公室里看借来的小说。日头渐渐落下，很快，她听见了脚步声，却不是小丫头轻巧的脚步，而是规律有力的，抬起头，正好看见晟灏拎着饭盒进来，不由笑了起来。这个脚步声似乎一直陪伴着她，只要这个脚步声还在，她就觉得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饭吃到一半，乔鹏如预期中般出现了，仍旧面无表情地说：“我来接你了。”

　　苗心看着他的脸，蓦然间一个点子出现在脑中：“我有事，先不能走，你先回去吧。”

　　“嗯？是吗？”乔鹏当然是恨不得立刻消失，但如果没有过得去的理由一个人回去的话，还不知道要被乔妈念到什么恐怖的程度，“什么事？”

　　苗心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这是个好理由，毕竟是工作上的事，再摸鱼怎么可能说得过去。乔鹏一听，也放下心来，大大地松了口气，觉得苗心真会给他办事，总算是放下了点心，独自一人回去了。

　　同乔鹏的心情一样，苗心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她今晚是不用算再听乔妈的罗嗦了。饭才吃完，乔妈的夺命追魂电话就来了，电话里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苗心啊，你今晚有工作？”

　　“是啊，在公司等人呢。”

　　“什么时候没事啊？”

　　“不知道呢，先等着。”随即苗心又不得不无奈地把事情再重复一遍，讲完之后又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候回复，很怕乔妈硬是把她再拉回去，那可就苦了。

　　幸好，几秒的沉默后乔妈还是果断地批准了苗心的“外宿”请求，至于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说吧！

　　“我帮你在这附近租个房子吧。”晟灏对于在这方面帮助苗心肯定是不遗余力的，当下就建议道。

　　“那我还不如住宿舍呢，还不用花钱。”

　　“可是和别人住你不觉得难过吗？”

　　“出来当然是大家一起玩才有趣啊。”

　　俩人随口闲扯着，扯了没多久，安静的下班走廊上再度响起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