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12、第二章 融合（4）

　　苗心绣的那只蜻蜓翅膀是在后面的，前面那只章蕊绣的翅膀本身已经如同透明的纱般，薄如蝉翼，而后面这只同样有透明感，但两只翅膀重叠的部份透明感却少了一些，似乎就是两层纱叠在一起的般！更重要的，两种绣法融合得天衣无缝，丁点看不出来有区别，仿佛一个人绣的般。

　　“这、这是怎么搞的？重叠部分我明明绣过了的！你改了？”

　　这不仅仅是技巧的问题了！

　　章蕊十分肯定自己的绣法绝技是家传，换句话说，不可能有别人会，那这苗心怎么会的？难道苗心是亲戚？而且，两只翅膀不仅有相同的效果，更多了重叠效果，换作她本人来绣也仅仅只是绣出一样的效果而已，不可能会有重叠效果！就算有新绣法，怎么能在她绣过的地方更改效果的？

　　“没啊，我多绣了一遍而已。”苗心回答得理所当然，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章蕊大惑不解的同时心脏开始怦怦直跳：“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绣过了的！”

　　“你这绣法有余地，我在你这绣法上想着方法补绣一遍，唔，这样看来效果似乎不错嘛。你这绣法倒真不错，居然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不等苗心感叹完，章蕊已经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家传绣法是这个？”

　　“啊？不是。”

　　“那你怎么会的？”

　　“看你绣的啊。”

　　这个回答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章蕊更是呆若木鸡，半晌后大叫起来：“你偷学我的绣法！”

　　“偷学？”苗心笑起来，“你们的绣法都是公开的吧？”

　　“这个……”

　　绣法虽有家传之说，但是因为绣法这东西不像是别的，光是看看是没办法学去的，必须得经过长期练习以及有人指导，看上几眼就学会这种事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大家当然也不会从这方面防备，也谈不上什么“偷”学，应该说是光明正大的学。

　　“你、你抠字眼！”章蕊气急了居然开始结巴，脸涨得通红，“你瞎、瞎闹！”

　　“我哪里有啊。”苗心伸了个懒腰，这么专注的刺绣也会消耗她不少精力，脖子觉得有些僵硬起来，“再说了，这里是技术部，不是说把自己的绝活拿出来吗？本身这种做法就是公开的意思吧？”

　　“公开也不是让你学的！”章蕊终于能讲出比较像样的话来了，指着苗心一个劲地嚷嚷着，“你太没道德了！”

　　苗心没有理章蕊，继续说自己的：“应该说，你们觉得公开也是学不会的吧？”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不吱声了，陶清更是皱紧了眉头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

　　“其实看两眼确实是学不会的。”苗心看提示得也差不多了，便不再去激这个可怜的丫头了，“我只不过以前正巧练习过你这种绣法，虽然时间比较久了，不过我还记得，真是不容易啊。”

　　这话她说得轻松，别人听来却暗中咋舌——很久以前？换作她们来，哪怕是天天绣，也可能跟不上别人的节奏与习惯而失败，更不用说以很久以前练习过的绣法来临时使用了，这根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在她嘴里说得就如同喝杯水一样简单。

　　“你……”

　　章蕊的话还没说完，苗心又抛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弹：“不过，我记得这种绣法的家族是姓胡啊，你……好像是姓章吧？”

　　章蕊脸色刷的白了，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不安的表情。现在虽然技巧大公开了，讲究取长补短，互相学习，但真正这么做的还真不多。如果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破解了，除了懊恼之外不会也不能以其他手段来追回损失。有自己家传的绣法，在刺绣界来说仍然是件可以自豪的事，这不仅说明自己的技法高超别人学不去，更说明这是独一无二的，这才称得上是绝。

　　章蕊一直自称绣法是家传，实际上她的家族根本和刺绣半点关系也没有，是做生意的。她只是觉得家传一说很酷，便千般寻找，不知从哪个小旮旯找了这么个胡姓的小家族出来，买下了他们的绣法。胡姓家族久居深山，家里只剩下这么点手艺了还卖不了钱，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买下，条件仅仅是以后他们不能再公开声称这是胡家的，这么便宜的生意当然是马上答应了。

　　章蕊拿了这刺绣就当自己的了，一开始还有点惶恐，生怕别人发现，时间一长没人提，她自己都逐渐忘了这码事了。现在突然被人提出来，她顿时觉得心虚气短，眼神飘忽得不得了。

　　苗心刚才看的时候就有些怀疑，这时候一提，再对比一下章蕊的表情，心里立刻明白了。只不过她还吃不准这其中的缘由，以钱买技巧这种事在她的思想中是完全不存在的，她所想的也仅止于章蕊大概是胡家的什么亲戚或者外徒之类的，这倒是很常见的，她根本没当个错提，也就是随口一说。

　　气氛逐渐冷了下来，陶清一看场面这样了，不行，赶紧出来打岔道：“苗心，你绣得好快啊，我还没见过双手绣呢。”

　　“啊？这个，很普通的啊，我们苗家这是必考项目。”

　　“是……是吗？”所有人的额头都滴了一滴汗下来，这算是自谦吗？这种自谦根本就是变相的自傲吧？这讲出来真不是挑畔吗？

　　陶清眼看着自己的打岔也没用，赶紧改打圆场：“其实这时候也不用双手，慢慢绣也没关系，急什么。”

　　“我饿了。”

　　陶清一愣：“什么？”

　　“我饿了啊，所以绣快点啊。”

　　“……”

　　所有人都有种扭过头去仰天长啸的冲动，这叫什么事啊？这是这时候该说的话吗？就算你嚣张也该有个度啊！如果让众人知道这只是苗心的真实想法，恐怕又会生生吐口血出来！

　　“那我到底住哪里啊？”虽然肚子里饿得不行，但住宿大事不解决不行，苗心一边活动着酸痛的双手一边问，期望下面不要再出什么乱腾来了，自下飞机后她觉得自己已经遇见不少麻烦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在苗心展示了这一手绝技，章蕊脸色惨白的不再吱声，陶清打圆场失败种种事情发生后，大部分人已经忘记自己本来是在干什么的了。此时苗心这一提，所有人才迷迷糊糊地想起当初是干嘛来了，各自面面相觑后一起望向陶清了。陶清也知道这时候该自己发言了，可是章蕊这人他确实惹不起，事实是，哪怕他拼得丢掉工作去惹了也没有意义啊，人还是不吃他这一套。他觉得尴尬极了，无奈地沐浴在众人的视线中看向章蕊，只希望章蕊能够说话算话，不用他再去头疼。如果实在没办法了，他也只能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自个儿去公司找个同事挤挤去。要让他和苗心同住，就算苗心同意，他也没这个脸皮和胆，如果真住一起，他们俩在公司里的前途也差不多到头了。

　　令陶清高兴的是，章蕊在震惊、不信、不甘、心虚种种情绪过了一遍后，总算恢复了正常，一抬下巴，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行，就住我房间吧。”

　　人群互相瞄了一秒，接着一哄而散了，事情都到这地位了，也该结束了。

　　苗心高兴啊，总算是解决住宿问题了不是，这下子就不用去和苗璐罗嗦了。不然的话，苗璐还不知道要罗嗦到什么程度，每次她们对话似乎都不在一个次元里，总是讲着讲着就到莫名其妙的位面去了。陶清也高兴，这下子他的尴尬总算解除了，不用再拼命甩那根本不存在的官威，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大伤脸面的事。章蕊也稍微有点高兴，因为她觉得跟这么个深浅莫测的家伙住一起可以挖出不少宝来，来日方长，她们可以慢慢“处”。围观众也高兴，因为她们看见了新技术，而且以后恐怕还会有不少八卦可看，这为枯燥的上班生涯增添了不少乐趣。

　　所有人中，唯一不高兴的恐怕就是章蕊的同室，那个漂亮姑娘了。她当然不介意苗心住自己屋去，本来她就提过，只不过现在章蕊根本问都不问一下就把事情定了，仿佛她不存在般，当然令人不快，但事情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哼哼着把气憋在心里。

　　苗心看出漂亮姑娘的情绪了——实在那情绪太明显了，那姑娘的嘴噘得都能挂酱油了。她走过去，用手臂揽着小姑娘的肩膀轻声道：“以后就是室友啦，多指教啊。”

　　“嗯，多关照。”小姑娘还沉浸在透明人的郁闷感中，闷声闷气地答了一句，“你今天就来啊。”

　　“对啊。”苗心笑，这时候也不必说什么安慰的话，以后看着点这小姑娘就是了。她现在还没拐过弯来，还以为自己是当师傅呢，还不知道苗璐已经把她卖去当徒弟了。

　　正值下班时间，点儿一到，所有绣娘都开始收拾收拾走人，章蕊也夹杂在其中，眼角也不瞥一下苗心就闪了。她只好眼巴巴地盯着漂亮姑娘，漂亮姑娘果然是个心软的，一看她这模样也不她说什么，招呼了她一声再往外走。

　　苗心正想跟上，耳中听见陶清的喊声：“苗心，你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