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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二章 融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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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眼珠一起转过去,同时又一起掉下来——居然是章蕊!
谁出声都不应该是章蕊出声啊!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她没把苗心这新人往死里踩就不错了,这会儿居然提出谁都避之不及的同居要求?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想把苗心带到房里慢慢折磨?
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光望着章蕊,她却对于别人的眼光完全无视,这份“强大的气势”完全是已经习惯了的结果。
苗心倒是没有多考虑,只是搔了搔头发道:“是吗?那谢谢你了啊。”
“不过,我有个条件。”
苗心叹了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道:“条件?”
章蕊笑了笑,却没有半点融化脸上的阴冷,反而显得更可怕,年纪轻轻好好一女孩,弄得跟反派大BOSS一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练的。
“我的条件是,你得有让我认可的技术。我可不想跟一个笨蛋同住一个房间,时间久了我怕会被传染得手笨了。到时候绣不出好东西来,我可是会不爽的!”
这什么歪理!?刺绣技巧难道是传染病吗?
更令所有人惊奇的是,苗心居然点了点头:“是啊,和不勤奋的人混久了是会沾染上坏习惯的。手生了要恢复得花不少时间呢!”
众人绝倒!这苗心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这种暗示都听不懂?
实际上,苗心即是无意又是故意的,故意是因为她听懂了,无意是因为她确实认同这种说法。曾经族中有位小丫头被父母送来苗家村集训学习,她被苗妈强迫做这位小辈的老师,同吃同住。小丫头对刺绣完全没有兴趣,又是从外面花花世界初来苗家村,什么都新鲜,直接拿这次集训当旅游了,四处游玩。结果时间一长,本身年纪也不大的苗心反而成了导游,被迫陪伴小丫头四处游玩,耽误了练习。等小丫头走了,她一拿针,绣出来的简直是惨不忍睹,被苗妈好一顿修理,至今仍然印像十分深刻。
章蕊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呆了一呆后反而笑了出来:“行啊,有自信,我喜欢。那就是说你答应了?好啊,那就来吧,东西都是现成的。”停了停,她又道,“不,这样吧,我这幅绣画你也看到了,还差一点了,你就完成它吧。”
那幅蜻蜓点荷目前已经绣出了完整的蜻蜓和荷花,水波荡漾,只剩下一只蜻蜓翅膀还未完成。
“看看你的绣法就行了,也不用太在意,拿出你最高水平来。”
章蕊说得很和气,看起来慈祥极了,只不过这其中暗藏的陷阱苗心却看出来了。完成别人绣了一半的绣画,不仅仅要保持和别人一样的绣法,更要配合别人的习惯。每一针每一线绣出来都要注意,如果不这样的话,就算有着比别人更高的水平,绣出来的东西仍然透着一股子别扭,但如果硬是凑和别人的方法的话,又会让自己别扭,更显得难受。无论怎么做,都会前后左右不是人。
苗心看是看破了,可是这种事讲出来难免让别人认为是找借口,她从来不喜欢落人口实,有困难就不上不是她的风格。有困难?克服困难上呗!
“行啊,这个条件也不算难。”
不算难?章蕊笑了,透着一股子得意劲。
刚才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就是要和苗心过不去了!自小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虽然家里并不穷,甚至可以说大富大贵的,但她高兴了来这里做个绣娘,也就来了,谁也不会多说什么,父母更是宠着她。在这里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职位不高但无人敢来惹她,而且,她最自豪的是自己并非不学无术,手底下还是几分真功夫的。
刚才漂亮姑娘跟苗心嘀嘀咕咕那会儿时不时瞟几眼过来,她就不快活了,怎么着?欺负到她头上来了?想往她房间塞人啊?本来她就有资格住单间的,甚至在外面自己租个豪宅也不是不可以,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太搞特殊化,还是住了宿舍。住是住了,但她可不愿意太过“宽容”,搞得好像圣母一样,什么“垃圾”都往这儿塞!别人不要就给她?反了!
苗心把搁在角落里的包寻来,打开后在一堆衣服里翻着什么,章蕊在一边看得清楚,从那些衣服上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冷笑一声,觉得这次是十足把握赢定了。她不像其他的绣娘,有些人真是从深深深深山里出来的,眼界窄,她从小在城市长大,家庭又富足,自然看得多,见得广,内心深处颇为有些看不起其他绣娘的,觉得自己是“文化人”,尤其的与众不同!
然而,令章蕊惊讶的是,苗心居然翻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分割成一小竖格一小竖格的,插的居然全是针!而且这针与她见过的还有些不同,就说其中一根,居然有一根手指那么长,却细得跟最小号的针一样。
这是啥米啊?
章蕊在内心嘀咕的时候,苗心已经挑选好自己想要的针,大马金刀地坐在了绣床前。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苗心这一坐下来,章蕊就觉得心里一跳,她的姿势太标准了,就跟苗总教的一模一样!
虽说只是个姿势,但当初苗总教的时候还是说过其中道理的,“从一个人的姿势上看不出水平如何,但至少可以看出她练了多长时间,随着练习时间的增长,坐下来时就会越稳重,因为就算开始的姿势不对,但人体会自动纠正,寻找最有性价比的坐姿。”
章蕊十分崇拜苗璐,把苗璐的话奉为圣旨。她觉得苗璐就是自己的榜样,年轻、美貌、天才、和蔼,而且又如此亲切没有架子,她所想像自己的未来形像正该是那样的!
这番道理有没有经过科学论证无人得知,但大家练久了,倒发现确实是如此,事实胜于雄辩。苗心坐下来后,整个人似乎与板凳融合了起来般,专注的神情完全表现了出来,周身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完全没有新手的生涩与犹豫。
“我这儿绣的……”
章蕊带着一些不安正准备介绍一下自己的绣法与进度——不管如何,这种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使绊子的事她是不屑做的——话还未讲完,苗心已经迅速地穿好了线,似乎根本没听见一针扎了下去!
“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这幅绣画章蕊还是花了不少工夫的,如果不是必要她根本不想毁了,本就打算让苗心出个丑就行了,她可不想搭进去自己这么天花的精力与时间。
可是苗心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般,手底下如同蝴蝶穿花,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而且就像是这幅画就是她从头到尾绣的般,没有丝毫的考虑与犹豫。
章蕊在一边看得大急,其他人则是看得暗爽,她自认是个亲切与威严并存的人,恩威并施嘛,但其他人可只见到了“威严”,所谓的恩是半点也没有感受到。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就是显而易见的了。此时见苗心在她的绣画上一通猛戳,半点章法也没有,所有人都不禁窃笑,觉得这次她是偷鸡不成蚀法米了。一幅绣画少则三五天,多则几月半年,无一不是绣娘们的心血所在,哪怕绣得再丑,毕竟也有自己的心血在里面,谁也舍不得就这么别人毁了。
章蕊急得跳脚,差点就要冲上来动手了,却被一直在旁边静观事情发展的陶清一把拉住。她可不吃陶清这“官威”的,眉毛一挑,怒道:“你干什么?”
陶清往苗心一抬下巴:“你看!”
“看什么看!我……”章蕊看了一眼,正准备继续大骂,没想到只这一眼就挪不开了。
苗心居然是双手在刺绣的!
一般来说,刺绣时需要一只手扎针,一只手控制绣床,有时候一个角度没绣对,下面的针就全部完蛋了,有些布料更是根本不可能再退针的,那等于是毁了一幅绣画。可是,苗心这两手不仅绣得极快,甚至针穿布面时都没有产生多少动静!这不仅需要准,更需要快以及足够的力道,不然针穿不过布面就会引起绣床的变化,那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怎么回事?我眼花了吗?
章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靠近过去仔细看着,发现那布还是会有动静的,只不过动静比较小和迅速罢了。不过光是这样,已经就够惊人的了,更惊人的是,苗心下针之快,几乎令她都看不过来!
这家伙,不看绣画的吗?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章蕊惨白着一张脸,看着苗心迅速地补完绣床上空白的地方。陶清则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两手抱臂站在一边,眼睛死盯着苗心的手不放,眉头几乎打成结了。只有那漂亮的小姑娘先是眉头紧皱,接着却慢慢舒展开来,最后居然带上了几分崇敬。
二十五分钟,苗心仔细观察了下针脚与线的反光,果断地结绣后,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她的周围已经全是人头了,所有人都以呆滞的表情望着绣画。这种场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当下微微一笑,道:“绣好了。”
“啊?”章蕊条件反射地吐了个字,随即又清醒过来,“绣完了?这么快?我来看!”
她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拨开苗心的手死命盯向蜻蜓剩下的那只翅膀,一看之下,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