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明天》温柔的蝎子

10、如果有明天

　　八年后。
　　某研究里，有个男的带着无框眼镜，慢悠悠地往门口走，脸上是一贯的清冷，只是没了几年前的愁。
　　“李科长，夏先生又来接你啦？好恩爱啊。”几年前还是实习生的女孩如今已经是经验老道的实验员了，上次不巧被她撞见夏永俊毛手毛脚，才发现女孩原来就是传说中的“腐女”来的。
　　冷峻的脸上一阵抽动，一直心如止水的李微然也有掐死她的冲动，不回答，直接往门口走。
　　“哎哟，李科长，害羞什么嘛，真是的，我刚刚看见了，白色奔驰对吧，就在门口了。”女孩背着包一闪而过，笑着跑了出去，李微然看着女孩的背影，无奈地一笑。
　　出门，逆着阳光，感觉研究所的走廊暗得厉害，就像当年心脏搭桥被推进去的那一瞬间一样。
　　“微然，你想要什么？”钱静当时很严肃地问他，那么多年，那一次钱静异常的执着。
　　“……”躺在病床上，环顾周围，夏永俊在，李安然在，父母在，就连夏永俊的父母也在，淡淡地一眼，笑了，“都有了，就想着别掉就行了。”
　　钱静灿烂地笑了，带着点孕妇的风韵，“好，我等你出来。”
　　后来的几天李微然是不知道的，事后才知道，那次手术出了点岔子，自己又在加护病房住了几天，吓得夏永俊连上厕所都不敢离开，就怕回来看见他死在病房里。
　　还好一切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又休息了大概半年才重新开始工作，要不是跟他吵了一架，夏永俊估计就把自己锁在家里不让出来了。主要是搭桥手术后本来一切都好，不知道怎么了，又一次肾脏疼得厉害，一下子吧夏永俊吓得差点没哭出来，后来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单肾引起的肾绞痛，还好不是很严重，注意点就行了。
　　至于注意，那就是注意某些方面啦，那个时候夏永俊才扭扭捏捏的开口说，“蛮好别捐的。”不巧被李微然听见，当天晚上就被赶出了客房，可怜兮兮的夏永俊抱着被子睡了一晚上的客厅。
　　公寓还是那间小公寓，只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那间公寓的主卧几年来一直空着，除非夏家父母过来暂住的时候用用，其他时间，两个大男人宁愿挤在小小的客房里。
　　也只有夏永俊知道李微然的坚持着什么，无奈，世界上没什么后悔药吃。
　　“刚刚那丫头又来骚扰你了？”走出研究所大门，就看见夏永俊一脸潇洒，一身笔挺的西装，帮自己开好了车门。
　　“……”没好气地看了看夏永俊，直接钻进车厢坐好，等着男人给自己系安全带。自从两个人确认了关系以后，李微然和夏永俊的关系也水到渠成得自然，似乎早该如此一样。
　　李微然懒得做家务，夏永俊则乐得忙东忙西；
　　夏永俊对理财不在行，李微然就一个人拿着两个人的钱搬东搬西的，倒也收成不错。
　　夏永俊说再过几年就把公司扔个他哥哥的儿子去玩儿，自己想带着李微然去世界各地走走看看，李微然也就冷着脸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研究所里的人倒在那之后嘀嘀咕咕着，无非就是李微然怎么突然就对项目有了追求呢，一连没回绝5个项目，要知道以前李微然是人家追着赶着让他接项目他还不愿意的。
　　这事儿夏永俊从钱静那里知道，只是也没多说什么，李微然有他的打算，他也不干预，除非这事儿跟他身体健康有关，比如做好手术的李微然就要起义抽烟这事儿，被夏永俊毫不犹豫地镇压了。
　　“钱静他们一家子都什么品味呀，真是的，非要挑什么会所，真是的，难吃又不划算。”
　　“请你吃就少废话。”
　　“那我还不要吃呢。”嘀嘀咕咕地说着，车子也不含糊地稳稳开着。两年前钱静才勉强答应迪凌结婚那事儿，儿子都6岁了才办婚礼，可人家迪凌现在是X市的XX局长了，没人质疑这个二婚状况。
　　倒是当年的大老婆带着大儿子来闹了一次，也在钱静犀利的言语中打回去了，当主母，钱静的手段可是一出一出的，照她的话说就是，经历的多了，经验总结呗。
　　现在的迪凌也不敢在外面搞什么花花肠子，逢场作戏有，可每天还给老婆汇报状况呢，听说连有没有让小兄弟冲锋陷阵都汇报了，还被夏永俊嘲笑来着呢，结果夏永俊回家又睡了一天客厅。
　　进会所的那时，大厅里还唱着昆曲来着，每一桌都也乐的听不懂，似懂非懂地各吃各的菜。
　　进了包厢，没大厅的热闹，倒是别具一格的布置显得环境出奇的优雅，没带儿子的钱静化了点淡妆，坐在一个稳重成熟的男人旁边，男人淡笑着，倒也显出一派局长的气派。
　　迪凌不常回来，只要一回来就会请李微然他们吃饭，几年来一直如此，倒也显得不生分。
　　“直接从研究所过来的？”钱静看了看李微然的装束，笑着问，随手帮两个倒上花茶，因为李微然的关系，只要聚会，烟酒茶都不上桌。
　　“恩。”淡淡地点头，也没开口，一贯的清冷。
　　“还被那个小妮子揶揄了呢，这不正跟我生气呢。”夏永俊开口，笑着说。
　　“哈哈，就是你说的那个和我有点像的孩子？”
　　“还孩子呢，口味比我还重。”夏永俊翻白眼，上次居然还还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调教守则给他看，害他睡觉都梦见自己被李微然一脸冰冷地调教呢。
　　“呵呵，有机会去看看。”钱静笑得灿烂。
　　“对了，永俊，你这次在X市的大动作怎么样了？要我帮忙吗？”迪凌开口，一如既往的温和，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明晃晃的一狐狸。
　　“……”夏永俊挠头，看了一眼林微然。
　　“这个不用您过问了，基本该动作的夏永俊都疏通好了，不老您大驾了。”林微然还是冷冷地开口，拒绝这事儿，只适合李微然说，还说的一本正经。
　　“恩，有事儿就说啊。”迪凌现在是春风得意，50岁不到就当上了局长，基本也就够了。
　　“一定一定。”夏永俊笑着。
　　席间，钱静还是老样子地护着林微然，吃这吃那的，把另外两个人扔得不知道在哪里了，而夏永俊他们也习惯了。
　　“我准备带着小峰去美国。”席间，钱静一边夹菜一边说着，明显感到李微然一愣。
　　说实话，李微然没想过钱静会离开自己，对于钱静，李微然没办法把她作为正常朋友处理。
　　“小峰这两年在国内基础教育也学得不错，是时候让他出去看看了，毕竟国外的教育比国内好一些，开放一点。”钱静淡淡的说着，也没看李微然，“世上没不散的宴席不是？”
　　“……”李微然沉默地吃菜。
　　“手续都办好了？”
　　“迪凌上个月弄好了，下个月的飞机。”
　　“啪！”就听见李微然狠狠地把手里的筷子砸桌上，看都没看一眼钱静，自己出了门，把钱静也吓了一跳。
　　夏永俊心下想着自家男人这次动了肝火了，迅速笑着出去，追上李微然。
　　“怎么啦怎么啦，这人家的家务事儿，你那么生气干嘛呀。”
　　“烟！”男人开口，沙哑。
　　没办法，估计不给这口气是咽不下去了，夏永俊伸手拿出根烟，还帮人点上。
　　深深的一口气，慢慢的吐出，还是那股子熟悉的辛辣，望着走道里窗外的景色，黑暗，却有着属于他的灿烂，“夏永俊，我这才知道当年我走的时候你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看着窗外，没看夏永俊。
　　“呵呵。”挠头，却是，当年最后一个知道林微然要出国的事情的时候，夏永俊肝胆俱裂的愤怒。
　　“钱静说没有不散的宴席……”
　　“微然，有句话我说了你别生气。”夏永俊淡笑着，其实李微然的反应他能想象到，“钱静跟你认识，这二十几年，你习惯了她围着你转，她不转了，你心里难受。”
　　“……”
　　“可毕竟她孩子老公都那么多年了，咱们不能自私是不是，更何况小峰也是你的心头肉。”
　　“……”淡淡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李微然突然发现，男人的洒脱没变，帅气没变，却变得更加沉稳、成熟，透着一股属于他的潇洒，“那你呢？”
　　“我？”男人笑了笑，“如果可能，下个月带你去看黄山的日出，最近缆车开通了，帮你带好给氧器，应该没问题。”
　　“……”
　　“然后呢，明年上半年带你去趟非洲，最近那里治安还行，估计也没什么累的，就飞机坐的时间长了点。”
　　“……”
　　“等我们老了呢，就买个别墅，你呢就每天晒晒太阳看看书，我呢就给你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
　　其实夏永俊在帮李微然搬家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本遗落的日记本，上面有着李微然当年的心情，也许李微然已经忘了他的存在，可夏永俊记得就好。
　　笑着看了看李微然惊讶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爽朗的笑了，“当年你跟我爸妈说你活不到七老八十，那我先跟你一起过了这个四五十岁吧。”
　　“……”
　　烟吸完了，李微然掐灭了火，随手扔进了酒店的烟灰缸里，转身慢慢地朝包厢走，淡淡地开口，“回去了。”
　　“好。”
　　走道里，夏永俊快步地赶上了李微然的脚步，随意地拉住了他的手，而李微然也没甩掉。
　　走廊很狭窄，就如同他们彼此的人生，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走着，那是孤独，两个人有个伴了，那再长的走廊也不会觉得孤单。
　　正如那本日记说的，如果有五十年……我想看着爱的人那个人帮我整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