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歌·神之救赎》沉沦荼靡

5、初章·神秘图书馆（2）

　　合作只是暂时，却也让这里的气氛好了不少。
　　雅格尼丝和黑蒙兰德一组，因为他们两人对魔法的敏锐度最高，所以特别申请日日在这间密室外游移，寻找这间房屋不对头的蛛丝马迹。
　　其他人则在屋内，清理所有东西，腾出地面和墙壁，看看有没有魔法阵图，或者残留的魔咒痕迹。
　　里面的工作细致繁琐，外面的工作则枯燥无比。
　　在什么东西都感觉不到的情况下，他们大多数时间是瞪圆了眼睛，放出精神力，游魂一样到处晃荡。

　　三天之后，屋内被清理出了一部分，黑蒙兰德开始和雅格尼丝轮流寻找。
　　五天后，房间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一堆没用的东西被扔出来，黑蒙兰德和雅格尼丝一人挂着一个黑眼圈，一步三颠。
　　七天之后，终于四面墙壁都露了出来，那两位已经钻进屋子，呼呼大睡了。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被坦恩死拉活拽地拖起来，黑蒙兰德仍然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太费精神力，尼丝起来没？”
　　“没，你知道尼丝的起床气，谁要是这时候打扰她，她都是先轰上魔法再看你是谁，我可不去叫她。”
　　“我也不想去……可要是不叫她，我会死。”黑蒙兰德来到雅格尼丝房门前：“你说，我是温柔一点还是粗暴一点，才不会让她反应太大？”
　　“我觉得，你不去招惹她，她自然就没有反应了。”坦恩后退一步，雅格尼丝的攻击魔法都是大型的，他可不想遭池鱼之殃。

　　不过打开门，里面除了贝莉安再没别人了。

　　“安，尼丝不是在睡？”
　　“刚刚是，可是巴加兰导师突然来了，说校长想见她，就把她带走了。”
　　黑蒙兰德挑眉：“校长？雅格尼丝还和校长有关系？这个丫头，瞒了我们不少事没说啊。”
　　贝莉安却摇头：“我看尼丝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样子，而且，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奇怪？”
　　“嗯……”贝莉安侧头思索：“我也说不清，不过看起来像是在忌惮着什么，还是防备着什么。”
　　忌惮和防备？雅格尼丝对校长吗？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出原因。

　　这次的会面是迪加尔校长主动发起的，不仅雅格尼丝觉得突兀，连巴加兰导师都摸不着头脑。
　　问他，他也只是微笑着不言语。
　　至于追问，凭巴加兰的身份还没有这个权力。

　　“菲特兰特校长，雅格尼丝求见。”
　　“进来吧。”

　　推开门，一时间眼前闪过光怪陆离的影像，定睛细看，却是这间校长室里游荡的光辉，一圈一圈发散，最后在空气的震荡中化为最纯净的魔法因子，悄悄被人体吸收殆尽。
　　雅格尼丝忍不住也试着运转自己的魔力，能感觉到那魔法因子比正常的浓厚数倍。
　　“察觉到了吗？据说经过法则轮转的是魔法界最初的本源因子，原本散布在世间每一个角落。”迪加尔·菲特兰特叹息：“如果真是如此，也难怪以前虚空法师遍布世界各地，现在却连侍神法师都只有寥寥数个。”
　　“虚空法师？”雅格尼丝从未听过，还有比侍神法师更高阶的存在。
　　“虚空法师，传说中的法师，领悟神域，必将晋升神界的人类。”
　　“成神？”
　　“大体就是这个说法吧。”迪加尔对她微微一笑：“不过今天找你来不是讨论这个的，坐。”
　　“谢谢校长。”雅格尼丝轻柔入坐，微微抿唇，还是有些戒备。
　　这校长对她的态度太诡异了……
　　“别紧张，我只是想送你一样东西。”迪加尔捧出一个盒子，放在她面前。
　　雅格尼丝打开盒子，是一柄钥匙，或者说，它看上去像一柄钥匙。
　　蓝色的，表面不断泛着水光，用手指轻触一下，立刻散开，在手指离开的时候才慢慢闭合。
　　“它属于玛兰·迪米斯。”迪加尔校长柔声道：“记住这个名字，当有一日你不得不去寻找他时，就是用到这个的时候了。”
　　“玛兰·迪米斯？”雅格尼丝略作思索：“我在一本书上看见过这个名字，他是占星师吗？”
　　“占星师，也许也是这个领域最伟大的一个。”迪加尔道：“我希望你能尽快变强，尽快见到他，占星师的性命都不长，越强大的越是如此。”
　　“我，见他？”雅格尼丝小心看着他：“校长，我有什么‘必须’见到他的理由吗？”
　　“………………”迪加尔校长看了她一会儿，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眸终于闭合：“虽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但达诺伊才是你的监护人，去问他吧，我没有资格告诉你任何事情。”
　　看出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雅格尼丝起身，低头，告辞。

　　这似乎是一个可怕的谜团，一条线连着所有人，却以她为核心。
　　忘记，她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忘记，不要说探寻，最好都不要想起。这与她无关，一点都没有关系……

　　从迪加尔校长那里回来后，雅格尼丝显得有些消沉。
　　她不那么积极寻找了，不说不笑，总是呆呆看着某个方向，或者拿出一个小挂饰，盯着出神。
　　贝莉安怎么问都问不出所以然，急得团团转。
　　“别急，也许校长和尼斯说了什么，不过不会有大问题的。”坦恩扶着黑蒙兰德说：“反而是这位，给他治疗一下吧。”
　　黑蒙兰德挥手，精致的容颜都憔悴了：“我都要死了还治疗？赶快带我去见尼丝。”

　　等他往身边一趴，雅格尼丝都吓了一跳：“黑蒙，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我自己一个人，一天绕着图书馆巡一圈啊，大小姐，你又不去。”黑蒙兰德哭丧着脸：“就算你想考验我的耐力，也不用一直扔着我不管。”
　　“抱歉，我在烦恼一件事情，忘记了。”雅格尼丝立刻站起来：“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就好。”
　　“我是得休息一下了，真撑不住……”借着点头的机会，他对贝莉安眨了眨眼睛。
　　贝莉安一愣，捂唇忍住笑，原来他是故意的，让雅格尼丝不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但雅格尼丝出去并非寻找，而是把他们在外面残留的物事拿进来，清理干净以后，关上了门。
　　“尼丝？”他们几个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对一个魔法学徒来讲，虚无飘渺的赌注，按部就班的进步，哪个更适合？”雅格尼丝看看没有人出来，开始在地面勾画。
　　“这是我在校长室那边看到的，纹路和这个室内的纹路很像。我们一直无法分辨这里的纹路到底是什么，因为它并不完整。”按照自己的记忆，雅格尼丝拿出黑钢砂，小心一点点把它补全。
　　补全的瞬间，这个小黑屋闪了一下，然后就再没有别的反应了。
　　画错？雅格尼丝细细看了一遍，不，自己落笔没有错误，黑钢砂的纹路清晰，而且刚刚魔法波动也传出来了。
　　“尼丝。”贝莉安突然开口，伸手捏灭了她身边的灯火。
　　明白她的意思，四个人立刻纷纷动手，将房间里的灯火全部熄灭。

　　明明暗暗，这是间没有窗子的房间，理应伸手不见五指，可现在没有了烛火，他们却能看得见。
　　黑蒙兰德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挑起眉毛：“谁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黑蒙，你看得见我们的呀！”贝莉安立刻说。
　　黑蒙兰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不过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大家都看得到彼此？”
　　贝莉安立刻点头。
　　“就算我们看不见你的时候，你也能看见我们对吧？”最敏锐的竟然是坦恩。
　　“…………我是能看见。”黑蒙兰德轻笑：“我的眼睛自小因为受过伤，和别人不太一样，无论多黑都能看到东西。”
　　“那真不错。”坦恩显然没有当真，重新看向别处。
　　这里没有光照的痕迹，但他们的确能够看见彼此，朦胧而清楚，细看过去，界限很奇怪。不是光，而是飘浮在空气中的什么东西。
　　“魔法因子，一种相当纯净而古老的东西，据说以前它们就是世间的空气，但现在已经没有了。”雅格尼丝兴奋道：“如果我们在这里修炼，速度会是外面的好几倍，虽然不一定会让我们有很大的进步，但起码能让我们赢得一个月之后的比赛。”
　　“是啊，我们只有一个月了。”贝莉安为难地说。
　　“可惜，这里一定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不止是这个阵法而已。”黑蒙兰德扫视四周：“如果我能有更多时间的话……”
　　一扇房门突然被推开，他脚轻轻向旁边一蹭，蹭坏了雅格尼丝修复的其中一道魔纹。
　　屋内立刻重归黑暗。
　　“你们在做什么？”听声音是那双胞胎之一。
　　“没什么，就是实在找不出蛛丝马迹，干脆闭上灯看看，自暴自弃呗。”黑蒙兰德点燃自己身边的烛火，找个椅子坐下，恰好把自己磨坏的那块粉末挡住：“我放弃，我不打算再找下去了。这样一直找一直找，累不说，要是最后找不到，难道我们都打道回府吗？还不如就着自己现有的本事，巩固提高，等着最后一战。”
　　“这么说，你们不打算再和我们一起合作了？”双胞胎的另一个从他身后走出来。
　　“的确是这个打算。”坦恩冷冷道。
　　“对不起。”贝莉安红着脸小声说。
　　雅格尼丝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觉得很有趣。
　　这三个一个装痞、一个耍酷、一个巨可爱，谁都拿他们没办法。唔……奇怪，那自己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双胞胎的一个扯了扯另一个，露出笑容：“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其实难得我们可以一起合作，也挺愉快的……我们先去休息了。”
　　“晚安。”
　　“晚安。”
　　门再次被关上，黑蒙兰德眯起眼睛：“这两个可是比那三个难对付多了。”
　　“他们好像很聪明。”贝莉安看向雅格尼丝：“是吧？”
　　“我也不知道，看起来像是很聪明的样子呢。”雅格尼丝微笑道：“不过也聪明不过我们的黑蒙啊，那手可快着呢。”
　　“手快和聪明没有关系，那是我的反应能力，不过我不介意同意你的这种说法。”黑蒙兰德踢了踢椅子上的沙尘：“错开他们的时间，做我们该做的？”
　　“这个当然。”雅格尼丝干脆点头：“虽然有些……不过竞争嘛，不能心软。”
　　三个人齐刷刷看向贝莉安，最心软的就是她，别人只要豪言软语求恳几句，她就连拒绝都不会。
　　贝莉安立刻抬手：“我保证，我……我不和他们见面，他们就不会有机会和我说什么了。”
　　三个人齐齐黑线，你就不能保证自己改一改，坚定一下立场吗？
　　贝莉安红着脸低头，都是同学嘛，如果真的来问自己，她怎么好意思拒绝？
　　黑蒙兰德不住摇头：“还需要锻炼，贝莉安……不过尼丝，我们非常相信你的人品，所以这个任务还是由你来吧。”
　　“我的人品？”雅格尼丝挑眉，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嗯嗯，你的阴险狡诈六亲不认——哎哟！”小型暴雨当头袭来，他连忙躲一边：“对我这么凶还不承认……”

　　四人的修炼就这样开始，虽然其他人也有疑惑，曾经悄悄探究，但黑蒙兰德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预感，总能在他们出现之前摧毁阵法的一部分，让他们一无所获。
　　据黑蒙兰德自己说，这种预感也来自小时候地那次意外伤害，不过没人信就是了。
　　其他五人在找寻未果之后，不约而同像他们一样选择了潜修。
　　时间一晃而过……

　　亲自打开那扇封闭已久的大门，巴加兰有准备会看到几名异常憔悴的学生，却未曾想其中有几个会变成这副样子。
　　睡眠不足的黑眼圈重的像化了浓妆，久未接触阳光脸色惨白，走路跟游魂一样。
　　好像还有点营养不足？
　　不过他们却精神得异常，魔力波动剧烈，处于巅峰状态。
　　“雅格尼丝小姐，拉尔曼先生，沙西斯小姐，菲尔瑞拉布莱克先生，你们四位确定自己现在可以吗？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审核。”
　　“没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好，先生。”黑蒙兰德靠在门扉上，轻轻揉着额头，略带眷恋看着这间屋子：“如果时间允许，我真希望再停留一年。”
　　“一年？那我们可以来给你收尸。”坦恩迫不及待走出去，他可没办法吸收什么魔法因子，武艺的苦练，斗气的爆发，哪里都可以。
　　雅格尼丝微笑跟上：“里面是很好，可我也有点受不了，还是久违的阳光更讨人喜欢。”
　　“虽然我不再怕密室了，可是我也不喜欢这里，霉味儿太重了。”贝莉安欢快地说：“我们到庭园里喝杯茶吧！”
　　黑蒙兰德耸肩：“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说笑着离开这里，双胞胎走在最后面。

　　“你瞧，他们果然是另有计划的，只可惜我们没发现，少了不少好处。”
　　“有好处也不会分给我们，何况我们修炼的方式和他们不同。”
　　“他们不会让我们合作。”
　　“不能一起上擂台而已，我在擂台下面做什么，他们管得着吗？”
　　“说的也是……”

　　所谓擂台，只是校园后身，林中一块被围起来的空地。
　　这里离正门的祝福封印比较近，离教学楼比较远，正适合魔法对着轰。空地周围的树林很茂密，越靠近越疏松，最里面能够看到断裂的树干和树根。
　　“每三年一次，难免会毁坏一些。”巴加兰在四周画了一个圈：“法术不能超过这个圆圈，我希望你们有足够的自控能力。在雷彭学院中，除了规定可以施展魔法、锻炼武技的地方外，任何魔力与斗气的波动都会引起祝福之封印的反应，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明白吗？”
　　“也就是说除了今天之后，我们在学校训练的所有法术和武技都是透明的。”黑蒙兰德嘲讽道：“不仅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弄不好还要被点评点评？”
　　立刻所有人都看向巴加兰，不管喜欢炫耀的还是低调的，都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没有点杀手锏，拥有力量的只可能是死得最快的。
　　巴加兰的笑容不变：“学校内有很多秘密，为了保护这些秘密，不得不让一切透明化。但我们并没有硬性规定学生们只能在学校内练习魔法，课程还是会很轻松的。”
　　黑蒙兰德耸肩：“我只是随便说说，可不是抱怨。”
　　“九个人，留下五个，走出或者被打出这个圈子就算弃权。”巴加兰退后几步：“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在旁边照拂你们。认为自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就退出吧，就算不在我的班级，你们也是整个年级最优秀的学生。”
　　他说走就走，就和在图书馆的时候一样，走得飞快。
　　贝莉安张大嘴巴看着他的背影：“我一直以为，巴加兰导师是很爱护学生的才对。”这明摆着是让他们互殴嘛，而且还是群殴的那种。
　　“那是你的错觉，就这种挑选学生的方式，爱护才怪。”黑蒙兰德突然拉住她和雅格尼丝，甩到自己身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注意。”
　　他们四个一看就是一伙，不可能内讧。
　　巧合的是除去他们四个，剩下的正好5个，是巴加兰导师要的数量。
　　“如果我们赢，他们大多数人要被淘汰，如果他们赢就整好了。”坦恩捏着拳头，那根大铁棍扛在肩膀上：“虽然巴加兰导师要五个合格者，不过我觉得四个更好，你们说呢？”
　　黑蒙兰德耸肩：“无所谓，我还是那句话，我从不认为自己会输。”
　　“附议。”雅格尼丝和坦恩齐声说。
　　“我也不能在这里输掉，父亲还等着我回去！”贝莉安攥紧了拳头。
　　“那我们达成协议了。”黑蒙兰德手一翻，一柄漆黑的匕首出现在他掌中。

　　四对五，看他们的魔力波动，这实在……
　　说不上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