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座珠帘－孝全成皇后》蕙质兰心

74、替身（四）

　　“真正的舒穆鲁氏是臣妾的表姐，臣妾是冒名顶替的。”夏雪伏身，长跪不起，“臣妾不敢欺瞒皇后娘娘，玉彰是并非臣妾的阿玛，而是臣妾的舅舅；臣妾的阿玛是在西疆边陲军中为官的武将，在朝廷对新疆的战役中身亡。”
　　“原来也是功臣之后。”皇后的脸色有所缓和。
　　夏雪略安些心，继续说下去，“阿玛死了以后，臣妾随额娘来京城投奔舅舅，不想额娘在途中遇意外身亡了。”青砖地上滴有颗颗泪珠，她哽咽道：“舅舅本不愿收留臣妾的，只因宫中选秀大典在即，表姐有了心上人，死活不肯参选，舅舅才想到要我冒名顶替；怕事情败漏招至杀身之祸，舅舅还派了自幼伺候表姐的丫头青儿随行照应。”
　　皇后插话道：“哼，玉彰想得倒周到……那点儿小聪明全用在这儿了！”
　　“舅舅存有侥幸，以为自家的家世该不会让臣妾中选；谁料想皇上圣恩眷顾，臣妾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被选入宫。”
　　夏雪一口气述说完事情经过，只等待皇后的反应。过了好久，皇后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的老姓是什么？”皇后终于问到了问题的关键！夏雪一咬下唇，话语清晰的答道：“回皇后娘娘，臣妾老姓……叶赫那拉！”（大嘴心提示：冷静！她不是慈禧~~~）
　　“什么？！”皇后倒吸口凉气，拍案而起，“玉彰好大的胆子！竟敢乱我大清宫闱！”
　　虽然已经做好必死的心理准备，夏雪还是制止不住自己的颤抖。
　　“即使我叶赫那拉一族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毁你爱新觉罗的江山！”叶赫那拉一族族长临死前的这句话，使得太祖皇帝努尔哈赤时有余悸，更留有祖训：叶赫那拉族女不得选入后宫。大清入主中原以后，叶赫那拉一族的在旗女子会参加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却一律是备而不选的。
　　皇后眯看夏雪，“为什么要告诉本宫？你不怕死吗？”
　　“臣妾知道纸包不住火，皇后娘娘圣明，早晚都会知道的；与其从别人嘴里听到，不如臣妾自己说出来。”
　　“你该知道今日这一供述，玉彰难逃罪责。你恨他？”皇后的问话戳中夏雪的心，“表姐有心上人，夏雪亦有心上人。”
　　“哦？”皇后似乎对这一话题很感兴趣，“是谁？”
　　夏雪避开皇后的眼睛，把头垂得低低的，低得不能再低，“他……是西部边陲的军中人。”
　　夏雪语焉不详，皇后也没心思再问下去。又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夏雪眼见皇后久久凝视着自己的面孔，心底发毛。
　　“好好伺候皇上，其他的本宫自有分寸，跪安吧。”
　　就这样轻易过关了？夏雪猜测到自己不会这么轻易逃过劫难，但是生杀大权掌握在皇后手里，眼下只好听天由命。“是，臣妾告退。”走出翊坤宫，冷风一吹，夏雪才发觉后背处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在御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确信不会被别人看出自己的僵硬，夏雪才回储秀宫。常妃的屋子里已经有恬嫔和豫贵人在了。
　　“豫贵人不是陪和妃她们去推牌九了吗？”
　　豫贵人笑道：“为挤兑祥嫔才有那么一说的。”她眼睛一转，“也是想着给妹妹解围。”
　　夏雪受宠若惊的样子，朝她福了福，“那夏雪要谢谢姐姐们的回护了。”
　　恬嫔把发生在翊坤宫的事情细细说给锦文听，最后补充道：“你没看祥嫔无人搭理时那个气愤的样子，嘻嘻，仗着有太后给她撑腰，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锦文一笑带过，她本就平和，此刻身怀有孕激发出潜在的母性，愈加不去关心那些纷争了，“倒是要谢谢你们大老远的过来看我。”
　　恬嫔笑豫贵人，“豫姐姐是听说常妃娘娘这儿又有宝贝，闻着味来的。”豫贵人啐她道：“这丫头，当我是小狗吗？！”
　　锦文娘家豪阔，为人又大方，引得一些爱慕虚荣的妃嫔常聚在储秀宫中等着沾些便宜。这几日知道锦文胎像不稳卧床休养，更有了机会来探望。
　　“彤贵人来的凑巧，过来瞧瞧吧。”豫贵人拉夏雪坐在身边。临窗的软塌小桌上放着只密瓷素碗，她们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上面了。碗里是块翡翠，在水中发出形似蜻蜓闪翅的绿光。看得恬嫔红了眼，“常妃娘娘这块祖母绿又叫助水绿，是宝石中的极品。啧啧，臣妾可还没见过绿得这么透的呢！”
　　“恬嫔真是识货之人，这是缅甸老坑出的。”锦文淡定解释，却没有炫耀之色。
　　恬嫔把祖母绿从水中取出，透过阳光验看，“成色这么好，能值上百金。”
　　锦文笑道：“恬嫔没去当珠宝商人真是埋没人才。”
　　恬嫔富察氏也是出身世家的格格，是乾隆皇帝原配孝贤纯皇后娘家的直系后辈。平日心高气傲从不把后宫妃嫔放在眼里，只服常妃锦文一人。
　　“玉不琢不成器。不知道经过多少次锤炼才有珍贵的身价……”豫贵人感慨，“托了常妃娘娘的福，我们才能看到这些宝贝，开开眼界。”
　　“彤贵人能随常妃住在储秀宫，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恬嫔早看不惯夏雪的受宠，不忘借机诋毁一番。
　　锦文最看不过跟红顶白的小人嘴脸，搁在平日可以忍耐不说，如今在自己的储秀宫，夏雪又是自己宫里的人，少不得回护几句，“彤贵人是皇上的新宠，将来要什么宝贝没有？”她亦想借机提醒恬嫔不可小视夏雪。
　　锦文的好心维护在自卑而敏感的夏雪听来，全变成了嘲讽。“夏雪进宫时日尚浅，还要姐姐们多指点。”
　　恬嫔撇撇嘴，“彤贵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我可不敢。”
　　夏雪恨恨握紧拳头，这些愚昧肤浅的女人还有什么值得顾虑？！她暗下狠心。既然如此，就让我送佛送到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