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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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夫人，小千鹤，好久不见了呀！”
茶水屋的小侍出来招呼客人了。是个非常活泼的年轻女孩。
“……啊叻？”
她的目光落在了藤田五郎身上。
他立刻警觉地站直了身体，目光瞄向身边一脸笑容的阿苑。
如果她在介绍他的时候说了任何奇怪的话，他必须马上义正词严地打断她。
“这位是在京都给了我很多照顾的藤田先生，战后还是第一次相见，有好多话要说呢……”
没想到的是，阿苑非常老实地说出了某种程度的实情。
“我正奇怪您今天怎么没和您家主人一起来呢，呵呵……”
小侍也笑了起来，一双机灵的眼睛还在藤田脸上游移。
像是在确认两人的关系一般。
这个年纪的少女，多少有些爱探寻八卦的趣味。
“哎呀，这件事可要对我家老爷保密哦！”
阿苑佯作为难地双手合十拜托，眼神却仿如在给猫喂食的饲主。
“哎？是需要保密的事吗？”
绯闻的气息刺激得少女两颊绯红。
“嘛，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我家老爷可是个醋缸子呢。”
阿苑无奈地皱起眉头。
“一定会趁此机会念很多英国的戏剧台词给我听……所以拜托了哦！”
少女满足地去厨房传菜了。
藤田寻思着刚才是不是又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女人耍了，却发现阿苑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做什么？”
“没啊，谁让藤田先生摆出一副期待我说出什么来的样子，真有趣。”
拜托你多少有些身为人妻和母亲的自觉可以吗？！
藤田费劲全力压下要抓狂的冲动，生硬地转换话题。
“话说，看来你现在的丈夫对你很不错啊。”
一瞬间，阿苑看起来好像要噗哧笑出来似的。
“是啊，这样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随即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这个茶屋就是我遇见我家老爷的地方。我离开岛原来到江户之后，就在这个茶屋里工作。我家老爷是这家茶屋的常客，我大概只跟他说过几句话，也不知怎么的他就向我求婚了。”
这个男人直接跳过双亲和媒人，连她的家底和身世都不知道，就亲口对她求婚了。
阿苑好歹也是做过艺妓的，她知道在江户，茶水屋的应侍女孩和客人交往是很正常的事，但结婚什么的未免就走得太远了。这是比起艺妓和旦那来更没有保障的关系。
她只把这男人的话当成是故意讨女人欢喜的搭讪而已。
“为了浇灭他那一腔热血，我把我嫁过人还有呆过岛原的事都对他说了。结果，他好像更喜欢我了，说我身上有什么‘西方女性的独立性’，无论如何都要娶我。真是拿他没办法……”
这个男人居然是认真的，而且还异常执着。
“真的嫁给他之后，才发现他是个像疯子一般的人。”
在岛原呆过的女人，也看惯了各色男人。她们已经完全不会对男人抱持什么幻想，对男人的接受程度却比町人家的女孩更广。
阿苑用陈述客观事实般的语气说着。
这样的求婚行为本来就像个疯子。丈夫不但喜欢西方的舶来品，就连思想也向西洋靠拢。
他尊重妻子，鼓励妻子说出自己的看法，会经常征询妻子的意见。他毫不扭捏地大胆表达自己的爱，有时候都让阿苑这个传统的大和女子感到吃不消。
但阿苑始终是个顺从丈夫的妻子。她也开始学着丈夫的样子，用别扭的发音喊他“甜心”、“亲爱的”（注3），男人会开心得跳起来，直接把她拉进怀里一个深吻。
就像前一次婚姻一样，她还是不太能理解丈夫的想法。但这一任丈夫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十分踏实，阿苑觉得这就是个值得自己奉献一生的人。尽管她的丈夫可能不会喜欢这样的决心。
一口喝干了酒盏，藤田五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怪不得阿苑越来越不把男人当回事，还变得自作主张起来，原来都是被丈夫这么娇惯出来的。
尽管过程与结果和藤田想的大不一样，但她确实获得了一个好归宿。
这对曾夺去她第一个丈夫的原新选组队士来说，也算是个令人欣慰的消息。
“恭喜你。”藤田由衷地说。
正在喂女儿吃樱饼的女子闻言抬起头，向他露出毫不造作的笑颜。
“谢谢。”
用手帕给小千鹤擦干净嘴角，重新向藤田坐正身子。
“话说回来，我家老爷不喜欢新选组。那个人早年和坂本龙马阁下一起经商，一直以为是新选组杀了坂本先生，到现在都气得不得了呢。”
“哦，那你还敢去专称寺给总司祭扫？……嘛，你会去祭扫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我纯粹觉得冲田先生是个危险的人，并没有讨厌或憎恨他。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阿苑慢慢地抿了口茶。
“别说是专称寺，我有时候也会去板桥呢。明治五年的时候，我还搭商船去过北海道。”
藤田吃了一惊。
阿苑居然做到了这种程度，他从来不知道她会对新选组抱有如此的执念。
“请别误会，我去北海道只是去确认一下雪村的下落，并不是为了新选组。”
“那然后呢？”
藤田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宣判一般。
阿苑沉默了一会儿。也就一会儿而已，藤田却觉得十分漫长，仿佛可以感到冒着热气的玄米茶由温转凉。
“嗯……”她偏开目光，“从北海道回来之后，我才开始去板桥和专称寺祭扫，算是代替雪村吧……”
“是吗……”
阿苑小心地绕过了敏感点，藤田将其理解为不好的结果。
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但真的变成铁板钉钉的事实，果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藤田给自己倒上酒，一口饮尽。猛然滑入喉咙的辛辣，呛得他咳嗽起来。
“我，本来是希望她能幸福的。”
他听到自己说。
对面阿苑的表情朦胧起来，她拥紧了身边的女儿。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