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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致命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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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是不见本王么?”独孤晓将手中精美的请帖狠狠揉成一团废纸,随意地扔在地上。
身后的影卫面色不变地看着这一切,冷冰冰的脸上带着生硬的回答:“是的,王爷。那李府的管家连接也不接,看也不看这帖子,就对属下说她家主子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也不知道这话是那奴才自己擅作主张说的还是真的有这事存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朱红色的栏杆,眼色却沉了沉。幽暗的眼瞳泛着微微寒光。李府还真有趣。“这倒让本王好生兴趣。去查查那神机妙算什么时候才到?本王可是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个怪胎。”
“是,属下就这去查。”
独孤晓默默点了点头。“还有,叫两个人潜入李府探清楚情况。什么都别做,等本王再次下达命令。去吧。”独孤附在影卫耳边轻声细语,眼角却是暗暗瞥了瞥栏杆外的茂密丛林的阴影处。
在影卫离去后,独孤晓又突然轻笑出声。心里暗道,她这王爷做地还真是不安定。今晚的访客也真多。独孤晓拂开长袖,坐在栏杆上,眼神盯着某处。“这位客人,来在下的府中,为何要爬墙呢?在下可是很欢迎贵客到访的。”话落地,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在别人看来,独孤晓好似在一个人自言自语。独孤晓勾起嘴角,又笑了。纤长的手指在黑暗中暗自挥了挥。
不一会,某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声音还不小,估计真疼入骨。独孤晓幸灾乐祸地挑高眉,轻轻开口道:“哦啊,贵客没事吧?在下怕贵客您爬在墙上太久了会腰酸背疼,所以擅作主张,让在下府中的随从拉您下来。您没摔着吧?”
“你不必在那假惺惺了!我的心里可是明白得很。”脚步声离坐在亮处的独孤晓越来越近。独孤晓微眯着眼。这脚步声不同于普通人,倒是有些轻盈,也有些熟悉。距离在越来越缩小,独孤晓的脑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大步的退后动作。
在她退后,空出来的原地栏杆上cha进一把身形小巧却无比锋利闪着寒光的小刀。这把小刀没有刀柄,刀尾处雕刻着绽开的莫名的花朵,那花朵颜色蓝得诡异。这小刀对她轩辕尧来说倒是个老朋友了。独孤晓的嘴角收起了玩味的笑容,抿着嘴唇,眼里闪过一丝丝杀意。
“竟然被躲过了。真是稀奇了。”那人的话里好像十分遗憾独孤晓没被刺中,手虽然在甩出这小刀时已经被王府中的影卫折断了,却仍是神情轻松,一副看戏的局外人模样。
待这个人被带到亮处时,脸上的黑巾已经被扯掉。五官全暴露在空气中。独孤晓却是硬生生憋了口气,反复深呼吸才终于平息自己的怒火。
“原来是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刚才这把小刀是你使出来的吗?”独孤晓拔出立在木屑里的小刀,将小刀的锋口紧贴在这个人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望进这人的眼里。“你说你叫李言,那么现在的你又是什么身份呢?竟然敢私闯民宅,还欲取人性命。”
“什么身份?我是李言,李言就是我啊!怎么,你对我的小刀有兴趣吗?那很抱歉,这是李言的东西,不送人的。”李言刚开始看到独孤晓的脸孔有些惊讶,很快变恢复原先的表情。对着独孤晓皮皮地笑着,就是不肯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你的东□□孤晓听到这话,眼睛却是亮了一下,又沉寂了。语气变得很低沉。“那么,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十年前去过轩辕王府也就是这个地方,刺杀了轩辕王朝的慎轩王爷轩辕尧?”要说这前世让她轩辕尧在死前记忆深刻的除了墨生那个贱人之外还有这把小刀。
若有人敢去检查轩辕尧的尸体的话,就会发现在轩辕尧僵硬的尸体背后正cha 着一把精致小巧的无刀柄的小刀,那小刀的刀尾还雕刻着一朵绽开的灿烂的小花,花朵的颜色正是那诡异的蓝色。
只要是出身皇家之人,都必定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绝对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的。就算她轩辕尧被昔日的墨生所背叛所震撼而无精神提防,也不会乖乖躺在床上任人宰割。她之所以会躺在床上不做任何反抗,关键还是这把要了她的命的小刀子。她轩辕尧竟然会败在这把小刀子上。说出去还真是笑死天下人了。
李言刚才还在说笑的脸庞顿时变了脸色,神情戒备地望着站在她面前,死盯着她的小刀的人。“你怎么知道了?你又是谁?”她以为十年前那天夜里的事再也没人知道,不料却被这人故意揭开。
“那么,你就是承认了你是十年前闯入王府给那轩辕尧致命一刀的刺客了”独孤晓的眼睛笑地弯成了月牙儿,看在李言眼里却是十分狰狞的笑容。“按十年前来看,你应该不止这么多岁数吧?怎么,我看你好像只有十二三岁呢?你伪装成男子,接近阿笙这样的行为看来是带着很大的目的了。”
独孤晓眼睛就像刀子般锐利,直直地刺向李言的内心深处。独孤晓的手略微用力,手腕握着的小刀便划伤了李言的脸,一丝丝血丝冒出,最后变成豆大的血珠,直直地冒出来。血沾到了独孤晓的手腕。
李言没挣扎,也没痛叫,只是咬着苍白的嘴唇死死地瞪着独孤晓面无表情的脸。
“你倒是很清楚十年前的事嘛。我还以为都没人知道轩辕尧是我杀死的呢。真是太大的遗憾了。所有的好处都被那个叫墨生的人占据了。哎呦,这么说来,你是故意在那天放走我了,说什么要我好好照顾阿笙哥,其实你是想等我露出马脚吧。可惜,这阿笙也真不成器,我明明鼓动他去杀了慕容苏,他竟然没杀到人还把自己赔进去。真是蠢死了。你也急了吧,所以才把他接近府中。”
“确实如此。岂料你也真的沉得住气呢。你这人倒也是卑鄙,竟然利用人的心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不该借阿笙的手去杀慕容苏。”独孤晓微微扫了李言一眼,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昭示着独孤晓阴暗的心理。独孤晓幸灾乐祸地嘲笑她此刻狼狈的样子。
“怎么,杀了轩辕尧,你感到莫大的光荣吗?”独孤晓接着道,然后微笑地拍拍李言没受伤的右脸。“那么,我杀了这个杀死轩辕王爷的凶手,我岂不是更光荣?”
在李言瞪大了反射着独孤晓风轻云淡的笑脸的眼眸之时,一把小刀正稳稳地刺进李言的背部,血红沾满了她黑色的衣襟,晕开成暗紫色的朵朵花浪。身后的影卫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她,她犹如初生的孩子没了扶助,软软地倒在地上。
独孤晓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如蝼蚁般微弱的生命。薄唇微启,却是已两个人方可听到的声音缓缓传入正在濒临死亡的悬崖的李言耳朵:“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声音清冷,却像阿鼻地狱的修罗之声狠狠地穿入她的内心深处。李言意识模糊地瞪着穿着月牙衫的人。伸出的手想抓住眼前的人,却被人狠狠踢开,仿佛脏了那人的衣服。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恨意。但是,可惜,你还是杀不了我的。”李言努力撑起一个笑,对着已经模糊的身影抬头。
“把她拖下去,每日大刑伺候,记住,别让她死掉了,在折磨得她快死的时候让御医那老头子救她。本王要让这贼子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像个废人一样继续活下去。”李言隐隐约约听见那人渐行渐远的声音,身体痛得动弹不得,被人拖在地上,像蜗牛一样缓慢前行。李言的手蜷缩成拳头状,朝不知名之处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废物。”独孤晓站在刚才的长廊上,缓慢而有力地擦拭着刚才被李言的血沾到手,即使血迹已经没有了,她还是一直用力地擦着,直到手腕红了,有疼痛的感觉,她才终于罢手。她独孤晓的手不该亲自沾到属于轩辕尧敌人的手,该是轩辕尧自己动手才是。可惜,轩辕尧死了,她就再也成不了轩辕尧,她恨。
眼角不经意见瞥了眼长廊尽头的影子。独孤晓扭曲的心里在那一刻迅速恢复正常。“你怎么来了?什么都看到了吧。”她垂下眼眸,放在袖子中的手却在紧张地颤抖。
长廊尽头阴影处慢慢走出一个人,娇小的身影在漆黑的长廊显得更加瘦弱。却是努力撑起要倒下去的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向着独孤晓走过来。那人穿过长廊,走到亮处,湿漉漉的黑眸紧紧盯着独孤晓。独孤晓的脸庞隐在暗处,可是阿笙自己觉得她在看着他走过去。就像那年王爷站在他的对面,不去扶他,却是看着他慢慢走向她,然后对他伸出手,抓住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自己。
阿笙终于走到独孤晓的面前。也不马上开口,就是这样默默看着她。
“不问我什么吗?”
阿笙摇摇头。“王爷真的是被那小刀杀死的吗?不是被墨……墨生害死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在独孤晓听来无比舒服悦耳。她点头。
“那你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十年前的事情?”阿笙开始强装镇定地问道,声音却开始有些走调,说出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独孤晓却知道他在说什么。“王爷有这么好的朋友吗?你是独孤氏的王爷啊,不就是王爷的政敌吗?怎么可能回事我家王爷的好朋友呢?”
“……”独孤晓默默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看着他的眼圈变红,听着他因为自己的猜想和实际有些不合崩溃而颤抖的声线。
“你知道吗?阿笙并不聪明,阿笙很笨,阿笙只想好好陪在王爷身边,就算王爷的眼中没了阿笙的存在,就算她只爱那个人,那又怎么样?只要阿笙喜欢王爷就行,何须理会王爷是否会喜欢上阿笙。但是阿笙即使很笨也知道杀了王爷的人就一定要受到惩罚。你刚在为我家王爷报仇,阿笙谢谢你了。但是,一个很笨的人在经过十年的时间也会变的,会观察,会想的。你怎么……你怎么可以骗阿笙?”
阿笙的眼睛盯着她,却无声地流出豆大的泪珠,那如银丝般的泪痕洒在如玉的脸庞上。他的手指弯曲着,缓缓抬高,在独孤晓的视线中,无比快速的滑过她的脸颊。在黑漆而寂静的夜里,那打在脸上的声音被放大,在空旷的院落回荡。
独孤晓只觉得嘴里有着血腥味,不敢轻易开口。怕一开口就会怕了面前的人。
“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是我的王爷,是阿笙的王爷啊。阿笙陪伴了您四年了啊。这时间也够阿笙知道你是不是阿笙的王爷了。何况……刚才的情况明明那么危险,那刀子那么锋利,阿笙躲在后面看得直揪心。阿笙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那刀子刺到了您,阿笙以后怎么办?阿笙又要一个人了。一个人在继续生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再长的日子也是要了阿笙的命啊!为什么您要那么狠心丢下阿笙一个人?”
独孤晓的神色闪了下。默默抱住了溃不成声的人儿。身子在她的怀中显得如此单薄,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走。可是这个人儿却有无人能比的倔强和要强。也会敢爱敢恨,敢争取自己所要的东西。小人儿在独孤晓的怀中不断挣扎,又絮絮叨叨。
“您知道吗?阿笙一个人过得很孤独。很多时候,阿笙就在想,如果再也忍受不了,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了,也看不到王爷喜欢的老槐树了,也不能等到为王爷报仇了,王爷您一定会恨阿笙,恨阿笙的没用。可是,您刚才差点又要丢下阿笙了。”
独孤晓紧紧地抱着他,狠狠地摇摇头。从前的她没想过阿笙,在即将的死的那一刻,她真的觉得有些解脱了,再也不用看到那个人在别人的怀里笑得那么高兴。
她一直都知道那个人在很久前就变了。
从前总是睡地很熟的人夜里却总起来,总爱到后花园去。只要慕容苏一来做客,那个人的眼睛里常带着复杂的情绪。视线总在不经意间随着慕容苏的身影晃动。虽然那个人还是会对她笑,但是那笑容却很沧桑,很无力,再也不会在她怀里笑得没心没肺。这些她轩辕尧都知道,但是她忍着不说,她暗地里调查却没查到什么。她想,只要那个人高兴即可,她会等,等他再次对她露出开怀的笑。她整整一年没有再碰那个人。然而她也没料到会等到他背叛她的结局。
可是死后,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靠在她慢慢失去温度的身体上哭泣,那个人儿哇哇大哭,没点形象,却是最引人落泪心酸。娇小的手紧紧握着轩辕尧的僵硬的手,任随从拉也拉不开。
她在魂魄刚离开身体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只能隔着朦胧的雾,蹲在那里,默默陪着那个人,听着那个人哭了一天一夜,直到那个人的嗓子嘶哑了,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清脆空灵。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现在她却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