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食物链的底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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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转过身，慢吞吞地向他俩藏身的灌木丛走来。现在克莱算是明白恐怖片里主角们见鬼时为什么都是千篇一律地死命尖叫了。勤劳的小蜘蛛还在他眼皮底下爬来爬去，所以在他的视图里，始终有个活泼的小黑点在怪物之间晃动。如果不计较自己是当事者的话，这种场景设置可能还挺有趣的，但搁在自己身上就一点也不好玩了。克莱在放声尖叫和伪装冷静间摇摆不定。这可真难决定，他痛苦地想，显然尖叫对临死者的心理健康比较有利。但是眼下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等死，还有个欠扁的家伙和他一样倒霉。而这家伙居然该死的到现在还毫无动静，好像他只是具无辜的尸体一样，对即将降临的血腥场面一无所知。难道李不知道一个人在临死前因为同伴故作冷静而没办法歇斯底里地发泄一番是件多么惨痛的事情吗？不，这家伙肯定知道普通人的反应是什么，但他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根本不屑去体贴一下同伴怕丢人不好意思一个人发疯的纠结心情。
怪物离他们只有三、四米了，克莱觉得自己能清楚地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尸臭。虽然他清楚这只是个幻觉，但他还是很想呕吐。这说明我还像个人，他禁不住接着天马行空地瞎想，也许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它们吃了那么多人，肯定全身都是尸液，那些东西一层叠着一层，像是科幻片里外星虫子古怪的外壳，丑陋而牢固的包裹着它们。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到它们，至少普通人类肯定做不到这点。除非你足够神圣，或者……邪恶。
克莱打了个冷颤，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寒入骨髓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了。自从成为一只丧尸，“感受”变得像是公司规定的年假一样可望而不可即。因此他一下子呆住了，不知道要向李抗议（他很确定寒意是从他身上传来的），还是要好好地感受一下，毕竟在本该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能痛苦简直比发现了一座金山还令人惊喜。他不舒服地贴在灌木上，傻睁着眼看着那些怪物及其缓慢地转身离开，消失在公路的尽头。
“它们是厄运的双翼，乘着北风来到大陆，带来瘟疫和一切灾难……”李低声呢喃，一直到那些东西彻底从视线消失，他才放开克莱，此时前者正在幻想自己是一片变了质的煎饼。
“刚才是怎么回事？”迟疑了一会，克莱还是忍不住问道。都说好奇心杀死猫，他看了眼从脸上摸下来的蜷成一团的蜘蛛，但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就会像这只蜘蛛一样迷迷糊糊地送命。“那好像是……呃……很糟糕的东西。”
“你是说那些东西？”李漫不经心地把眼球塞回眼眶，开始普及妖魔知识。在遇见克莱之前，他还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普通人谈论这些。“如你所见，它们吃死人肉，是一种很古老的超自然生物，我想大概是和人类几乎同时存在的。”
“你是说，从几千万年，就有一种怪物靠吃死人为生，一直到现在？”克莱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方才怪物的进食场景。老天啊，他可没想到变成丧尸后，还有这种像是只存在于神话故事的天敌拿着刀叉等着他。
李点头道：“完全正确。有时候我也很好奇它们怎么能够生生不息。有种观点认为它们是由邪恶的人所转变的。当一个人过分邪恶，死后灵魂无法获得安息，贪欲会驱使它爬出坟墓，吞噬一切。据说它们一开始会先吞咽身上的裹尸布，继而是它们的亲属，村子里的居民，乃至无辜的路人。”
“真够妙的，听起来就像是格林童话里阴暗的那一部分，你们平时怎么称呼它？它们袭击生人吗？”克莱虚弱地问道。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更多的信息，但他就是忍不住。这些邪恶的知识就像是狡诈的蛛网，他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自己更深陷其中。黄昏已至，天色暗沉，公路上的废弃汽车看起来就像潜伏在阴影里的怪兽，随时都会突袭路人。现在可不是什么听恐怖故事的好时间，他对自己说，更何况，李所说的这些，根本不是故事。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食尸鬼，如果你有玩游戏的话，我担保你会很熟悉。”李想到自己没能通关的游戏，笑了起来：“它们一般不攻击活人，但是它们会传播瘟疫，为自己制造美食。”
“啊，这个名字，”他确实很熟悉，在大大小小游戏里遭遇过无数次，“在游戏里，它们最多也就是个中等水平的怪，比现在可爱多了。”克莱抱怨道。
“有什么办法，按照游戏说的话，丧尸还是最低等的不死生物呢。连神圣魔法都不用，一发子弹就可以干掉它。”李耸耸肩，总结道：“很荣幸的，我们正身处不死生物食物链的底端呢。”
“好极了，现在我有幸体验烤鸡的痛苦了，”克莱翻翻眼皮，“你刚才怎么把眼球拿出来了，是因为过度紧张想嚼点什么来解压吗？我听说有些人紧张时喜欢嚼口香糖，如果你承认的话，我不会嘲笑你的。”
“你想知道原因吗？”李高深莫测地瞟了他一眼，摆出一副我有很多秘密的深沉模样。
“不知为何，现在不那么想了。”克莱谨慎地说。“关于食尸鬼的那些，已经让我有点吃不消了，我预感你接下来要说的那些只会比食尸鬼更糟糕。”
“坦白说，我觉得你的接受能力还不错，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李坏心眼地说道，其实他之前只和“专业人士”谈论超自然，因为他们至少不会大惊小怪。但眼下他身边没有威廉，也没有同行，能交谈的只有克莱。感谢上帝，至少没让他只能对着树干说话。
“我刚刚用了点小手段，”他接着说道，“好让它们干脆地离开。”
“而关键就在于你的眼球，是么。”克莱防备地看着李，李的左眼看起来不太对劲。作为一颗死者的眼球，它似乎太过于流光溢彩了，简直像颗宝石似的。“你的眼睛……”他迟疑地说道，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才开始全心信任自己的新朋友，现在却发现对方身上秘密重重，好像永远也没法熟悉起来。
“看起来很奇怪是吧，”李接过他的话，“因为这眼珠是个封印，我解开了第一层。”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食物链的底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