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花林似霰》乔伊酱

28、第二十六章

　　然后是怎么收场林似霰有点记不清了。她在院门口蹲到深夜终于觉得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抿着嘴唇借着昏暗的路灯艰难打开家门，瘫在沙发上就起不来。原本睡眠是很难找到她的，却不知为何醒来时已经是白天。阳光透过玻璃窗刺痛她的双眼。

　　头疼得厉害，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她又发烧了。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如熙。”忽然又想起弟弟跟着立海大网球部去了冲绳，她咬咬嘴唇暗笑自己烧得都糊涂了。

　　还好医院离家很近，走几步路也就到了。林似霰头晕眼花，独自去挂了号，把肩膀上的药换掉，然后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上挂水。

　　肩膀疼，又发着烧，眼睛都看不清了，眼前都是一个一个的光圈。不远处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因为扎了一针而哇哇大哭，年轻的妈妈就拍着她的肩柔声地哄。

　　林似霰打了这么多年的针、吃了这么多年的药，当然是知道的，细细的针管扎一针并不是那么地疼。只是因为知道真正心疼自己的人就在身边，这丁点的疼痛便被无限放大，无论怎么哭闹都能有个人在身边哄着安慰着。

　　在医院吊了几瓶水，林似霰走出医院时发现天色灰暗了，豆大的雨点纷纷而下。她孤零零地站在医院门口的屋檐下，冷风吹得她一激灵，终于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人倒霉的时候，真的是连老天都会跟你作对。

　　没有办法，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呆呆地看着灰暗的天空，林似霰倒是又想起了一桩，有关于林如熙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小，都在念小学。还没有人能料到往后在林家所发生的那些事情，所以他们还只是普通的孩子。

　　那是在盛夏，放学时天色忽然变了，下了一场盛夏的暴雨。林似霰到林如熙的教室接了他来，两人都没有带伞，接他们的轿车又停在校门外，只好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屋檐下等雨停。

　　林似霰牵着弟弟的手，带他到教学楼一楼的小卖部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支雪糕，递到他的手上。他们在林家从未被允许吃过这样的小玩意，林如熙如获至宝，捧着雪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可是还没舔几口，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吃了。一双琉璃样的眼睛看着林似霰，微微踮起脚用白嫩嫩的小手将雪糕送到她嘴边，“姐姐吃，姐姐吃。”

　　林似霰抿着唇笑了，推开他的手，又摸摸他的头发道，“如熙乖，姐姐的胃不好，不能吃雪糕。”

　　于是林如熙只好作罢，心满意足地将一支雪糕吃完，还吮了吮手指上残留的糖水，忽然开口说，“姐姐，雪糕好吃。”

　　“嗯，你喜欢就好。”

　　“等姐姐的胃养好了，如熙给你买好多好多的雪糕吃。”

　　“傻瓜。”

　　两个小小的孩子手牵着手抬头看着雨落如连珠的天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两对相似的长长睫毛忽闪忽闪，看着雨势渐渐停住，天空渐渐放晴。仿佛，就这么能看见美好的未来。

　　林似霰想到林如熙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此时这场秋雨也渐至尾声，她抿着嘴唇走出屋檐，嘴唇抿得很紧给人一种微笑的错觉。身后，一道彩虹划过天际。

　　日子还是要照样过。林似霰过了几日天天往医院跑的生活之后，林如熙终于从冲绳回来了。

　　或许是几日不见，林似霰觉得他又长高了些，皮肤稍稍晒黑了点，目似晨星，俊美之余更是显露出了少年的英挺。他抱着林似霰差点转了一圈，毫无疑问弄疼了她肩上的伤。

　　林似霰不动声色忍着，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说出来再让弟弟担心一次了。她的苍白消瘦林如熙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只是姐姐不说他也不好问，只能在衣食住行方面最大限度地帮助姐姐，不让她操心。

　　天气凉了，林如熙帮姐姐从阁楼上搬出厚厚的冬衣和棉被，趁着秋天里有阳光的时节抱到院子里去晒晒。在这个处处都是金灿灿的季节里，立海大附属中学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

　　可是整个学校的气氛却没有因为开学而沉静下来，反而越更热烈，立海大的学生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过节日一般的喜悦。

　　是的，九月份的立海大海原祭要来了。

　　以前在冰帝也是有类似的活动的，只是林似霰都是跟着迹部走走过场，自己也不大在意。比起人山人海的喧嚣，她更愿意在教室里看一本小说或者做习题。但是今年却不一样，今年是在立海大，是林家姐弟走出阴影之后的第一年。

　　林如熙被切原一帮人拉去参加了十佳歌手大赛。初赛回来之后切原用一个词形容，就是震撼。他小时候在林家就受过一些专业的声乐知识，虽然后来的一切都不如意，但也的确是一门特长。

　　切原绘声绘色向林似霰描述初赛当天的情况，林如熙一上台一开口，台下坐着的评委们一个个眼睛都直了，直接给他发了张PASS卡。

　　林如熙扯着兴奋无比的切原颇有些羞怯地向姐姐解释，哪里有这么夸张，评委们只是夸他唱得很好。

　　林似霰笑着摸摸两人的脑袋，打发两人去玩电动了。只是在准备午饭时一直笑眯眯地轻声哼着一首老歌，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两个小孩经过一暑假的相处，感情越加好了，几乎形影不离。立海大的各位无良学长笑称当时无心插柳柳成荫，切原看来真要成为林夫人了。切原追着笑得最厉害的丸井学长就要开打，丸井嗷嗷叫着往搭档桑原身后躲，一面还恶人先告状，“副部长副部长，切原这小子又要打人了你快来管管他！”

　　林如熙望着笑笑闹闹的一群人，却陷入了沉思，神情有些落寞。

　　因为近期没有重要比赛，再加上三年级的学长们即将退社，立海大网球部的训练相比前段时间要轻松很多。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因而更加的珍惜，假如这样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能够再长一点，让他们拿最最宝贵的东西来换都是愿意的。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标上能够交换的价码。

　　海原祭是一件大事，林似霰就算平日里再怎么不热心班级活动也不能置之不理。今年他们班出的节目是最没有新意也是最保险的角色扮演咖啡屋，林似霰虽然不参与表演，但也还是要在放学的时候留下来打打酱油。

　　来这里半年多了，和班里的同学并不熟，甚至大多数同学都叫不出名字，在这样的集体活动里，就越更显得林似霰的孤僻和形影单只。但好在有可亲可敬的幸村同学，倒也不觉得有多局促。

　　临近傍晚，迎着夕阳，幸村把林似霰送到林家门口。林似霰点头向幸村道别，却被他拉了一下衣袖。他的眉目在夕阳里越发出尘，“似霰，我听莲二说，这次的海原祭会邀请冰帝的学生来。”

　　校际交流在这样的活动里是很自然的，林似霰点点头，然后就听他继续说，“冰帝的学生会会长已经答应了会过来。”

　　她稍稍顿了一下，然后轻声回答，“嗯，这样啊。”

　　幸村不再多说了，微笑着向她摆摆手，“再见吧，假如切原在你这里的话，告诉他晚上早点回家。”

　　林似霰也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才拿出钥匙来打开家门。

　　林如熙已经回家了，当然还带着来蹭饭的切原。林似霰一进门就看见切原似乎是累了，正趴在沙发上熟睡，而林如熙扯着一张毯子小心翼翼地往他身上盖。他的神情太专注，目光闪耀，甚至带着些复杂的成分。林似霰看着，心底忽然溢出一丝淡淡的异样的感觉，不由出声叫了他一声，“如熙。”

　　“啊，姐姐。”林如熙吓了好一大跳，手里的毯子掉了，也吵醒了睡梦中的切原。切原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林姐姐你回来了啊。”

　　林似霰看了林如熙几秒，良久露出一贯的笑容，把手里的书包放下，换了件外套。然后像往常那样走进厨房，围上围裙，对外面说，“赤也你在这里吃饭么？今天有寿司吃哦。”

　　“嗷！不要芥末的！”

　　“好好好，不放芥末……”

　　留下林如熙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灯光暖黄，他的脸色竟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