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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副使问道。
      “什么怎么办?”
      “照大人之见,东朝即将有大变故,而我等却依然守在北荒。”
      “守在这里不好么?我们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如若一不小心,搭上了性命,那还不如呆在这里呢。”
      “身逢变故,我等应该守卫家园啊。”一个年少的属官显得有些激动。
      “老弟真是忠臣壮士,只是这变故是股暗流,若是我国安守本分,也见不得会波及我燕北。”
      “但是……”
      “我明白你们的心思,可是你们可明白,那太后为何迟迟不肯再召见我们?”苏渐离反问道。
      “定是北荒有意怠慢,向我等示威。”少年属官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他们大可以每日将我们召去训示,可是你每天吃的肉,喝的酒,一顿都不曾少过,那些招待的官员,对我们用的都是最高礼节。”
      “那是为何?”副使不解其意。
      “那太后不是寻常人物,早就听说紫海蕊厉害,那个闾丘俭也不是寻常人物,我猜想,他们肯定是知道了我们的来意,故意等着我们先去捅破这层纸呢。”
      “他们为何等着我们?”
      “你等可知北荒当初和成国结盟,花下了多少代价?”
      “在外人看来,成国和北荒的结盟,是成国求着北荒,可是事实上,北荒花的代价比成国要高,成国公公孙谷是个狠角色,在他即位之初,便和休伦部立下盟约,当初休伦还没有在北荒建立城邦,大大小小战争无数,国力消耗严重,于是成国公派出五个国内最优秀的星象师和祭司,一个参军以及名将薛群,以助休伦统一北荒,后来休伦部统一北荒后,两家结盟,成国公向北荒称臣,成国每年向北荒送出金方,绢布,北荒却给成国马匹和铁器;成国留下了两个年龄最大的祭司,却换来了北荒一个王子,休伦王一切应允,结果却被紫海蕊私下里将这个王子换成调成了休伦王族一支远支的余脉,这也是紫海蕊过人之处,可是即便如此,成国也捞了不少便宜,这两家的结盟因此也是风雨飘摇,两个祭司早已不在人世,那个王子却还在成国,如果两家真要撕破脸皮,那这个王子也便只是个累赘罢了。”
      “那北荒如今迟迟不动,就是想要我们先去求他们,让他们掌握主动,捞足好处?”随从们似乎明白了很多。
      “除了这样,你还能有别的解释么?”苏渐离泯了一口酒。
      “国主令我等此行务必与北荒结盟,但经大人这么一说,这个任务看似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行前我还以为只要此举对两家都是利好,那结盟便会简单许多,看来,下官想得太过天真了,可是我燕北没有那么多实力啊。”
      “总归要去做的,苏某这就给太后上书求见。”
      “大人有主意?”
      “但可一试。”
      “大人是什么主意?”
      “现在还没有做成之前,可不好明说。”苏渐离狡黠一笑,提笔写下一张名刺。

      月色下的养天阁被一层薄薄的烟雾笼罩着,银色的光洒下来,让这座宫殿透出一股神秘和威严。养天阁是休伦先王为紫海蕊新建的,紫海蕊来自朔荒部,她受到了先王的无比宠爱,为了减轻紫海蕊的思乡之苦,先王专门请来了朔荒的能工巧匠,在休伦的王城里依照着朔荒的风格,建成了这座养天阁,养天阁本是一座僻静之所,但自从紫海蕊成为了北荒的女主,这里便成为了王宫中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两天前,苏渐离将名刺递进了宫,求见太后,本以为太后会在赤寰宫接见他,可是内监却告诉他,太后身体不适,两天后,在养天阁召见。苏渐离感到十分诧异,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他早早按照约定的日期,守在了王宫门外,将名刺递给了当值的侍卫,侍卫转身入内,交给了内监。半柱香时间过后,内监出来,传太后的话:“宣东朝燕北国使者苏大人入见。”
      苏渐离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内监,然后抱拳欠身道:“劳烦带路。”
      内监一脸谄媚,笑道:“苏大人,这边请,我家主子等候您多时了。”
      苏渐离回礼道:“渐离在宫外候着,不敢坏了规矩。”
      内监连忙应声:“是,是,苏大人是懂礼数的,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陛下在屋内召见您,婢子就不进去了,苏大人您请。”
      苏渐离道:“多谢。”
      苏渐离走向前,直至养天阁台阶下,两侧各有一名侍女站立,苏渐离欠身道:“劳烦通报太后,燕北使者苏渐离求见。”
      侍女委身答道:“请苏大人稍后。”随后便转身入内。
      苏渐离站在外面,见养天阁房内灯火通明,颤动的烛光将屋内的人影照得清晰可见,片刻,侍女出来说道:“苏大人,陛下请您进屋说话。”
      苏渐离欠身道:“多谢。”然后他整了整那袭净白如雪的丝质长袍,一枚挂在腰间的青凤云纹佩吊坠抖露出来,映着月光和烛光,闪烁着耀人的光环,那是苏氏的家传之物。苏渐离脚步从容,姿态高贵,一股逼人的高贵之气总让人在无形之中充满尊崇,可是他对人却十分和善,且极会打理世道,这也是那些媚颜的下人对他客客气气的原因。
      苏渐离走到正厅之中,见到紫海蕊端坐在上首,服饰没有白日和客宴时穿得那么严肃,也褪下了头上那一大串的金银坠,一身朔荒部族特色的白裘袄也映衬着女主的雍容,手中还拿捏着一串玉珠,正视着苏渐离。
      苏渐离单腿下跪,扣身道:“燕北使者苏渐离,参见太后。”
      “尊使起来说话。”太后应声道,然后她对侍女招手,“给使者看座。”
      “谢太后。”
      苏渐离坐定,对女主说道:“下臣蒙国主之命,出使北荒,为太后贺,至今已近半月,承太后恩典,使下臣尽享北荒美酒美食,礼遇之厚令下臣惶恐。”
      “尊使感觉还满意么?”太后笑道。
      “下臣不敢,臣在东朝,亦不及此处。”苏渐离慌忙。
      “贵国主必不单遣尊使前来为哀家庆贺吧,此间并无他人,苏先生不必再顾虑其他,尽管明说。”太后正色,悄然间对苏渐离的称呼已经变了。
      “太后明鉴,下臣此来,却有他求。”
      “但言无妨。”
      “敝主上遣下臣此来,为两家结盟之事。”苏渐离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说得明白。
      “哈哈,哀家早已料到。”
      “太后圣明。”苏渐离行礼
      “苏先生认为哀家会不会答应?”
      “其实太后主意已定,下臣愿听太后答复。”
      “如若先生是燕北使者,定然希望哀家承允,但哀家敬佩先生才华,却想问先生之意,并不要以燕北使者身份,哀家愿与苏先生交个朋友。”
      “下臣不敢,下臣惶恐。”苏渐离慌忙起身。
      “无妨,我们北荒不似你们东朝过多繁文缛节,君君臣臣那是朝堂之上,哀家所言句句真言,愿听听苏先生的看法。”太后摆摆手,示意苏渐离不必如此。
      “既然太后如此,渐离愿为太后尽言。”
      “先生请说。”
      “渐离出仕燕北多年,深蒙主上器重,所托之事必当全力以赴,今受太后厚待,当为北荒考虑。以渐离所见,燕北与北荒结盟,对两家有利。”
      “愿闻其详。”
      “我燕北国与贵邦和海相望,是东朝门户,土地广阔,物产丰富,国力厚实,民生殷实,此乃帝都不敢小视燕北的原因;但世人皆知,燕北傅氏积弱多年,且地处偏远,这又是天下诸侯不以燕北为意的原因,两者利处便是燕北紧守要紧之处,却又不会轻易卷入诸侯与帝都的纷争,自主上傅公继位十数年来,勤政爱民,意在富强燕北,如今世道,明白人都能看得出来,帝都已经早不复当年之盛,无力控制这些各自为政的诸侯,东朝如今的平衡时靠着各诸侯之间相互提防和猜忌来维持的,这样的平静,脆弱得像一张纸,一旦有一个诸侯揭竿而起,天下必将崩塌,我燕北国主之志在东朝,但他却也明了,以如今燕北之力,根本无力得到更多利益,与北荒为盟,能使燕北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使天下诸侯不敢轻视燕北,如若天下大乱,燕北必将借北荒之力争天下,而北荒因此得到的利益更加丰实。此乃燕北之利。”
      “先生所言不虚。”女主回忆着闾丘俭曾经的分析,点点头。
      “北荒多年以来忌惮东朝兵祸,自我朝高祖苍云皇帝三次对北荒用兵以来,三百余年不曾停歇,北荒多为征伐所害,每每用兵,无论胜败,都势必消耗大量人力钱财,牛羊马匹,我曾听闻,东朝孝宗年间四次对北荒用兵,屠杀军民数十万,几十年内人口断层,仅楼烦部小柴旦一个地方,死去的人就不下数万,成年男子近乎死绝,牛羊马匹也近绝迹,致使近十五户民户中,才有一个男子,竟还拿不出两口像样的牲畜来配种,如今燕北与北荒结盟,东朝若向北荒用兵,首先燕北绝其去路,此其一;燕北多产,与北荒互通有无,必可使北荒获益,此其二;我闻太后喜爱东朝文明,我燕北愿与北荒通商,通行,通婚,通教,此其三。皆为北荒之利。”苏渐离侃侃道来。
      “先生之言是也,但我北荒不惧兵祸,只因人口稀少消耗不起,每每失利,实为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先生所说却是为我北荒所需,苏先生不欺哀家。”
      “若太后觉得妥当,便可应允结盟之事。”苏渐离想趁热打铁。
      “燕北真不惧东朝皇帝因为此事结合天下诸侯并起讨伐?”
      “太后不必担忧!”苏渐离大笑道,“如今东朝时局不稳,谁也不愿意轻易消耗自己的国力来为帝都卖命,况且,燕北与北荒结盟,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眼下成国与北荒亦是盟友,我主上必将向成国公示好,促成两国友好,成国乃东朝强势诸侯,依附成国者不少,只要成国能与燕北一致,其他诸侯也不敢拿我燕北如何。”
      “如此安排,哀家猜想,必是苏先生为傅公所出计策吧。”
      “渐离惶恐,在太后面前献丑了。”
      “先生足智多谋,有经世济国之才,敢问先生,哀家若是同意,怎样才算定盟啊?”
      “我闻成国与北荒定盟之时,北荒吃下大亏,太后如此问我,必是不想重蹈覆辙了吧?”苏渐离看着那闪闪的蜡烛说道。
      “先生真知我啊。”太后笑道。
      “和亲。”苏渐离镇定自若的说道,两个字说出来掷地有声。
      “哦?”太后忽然眼中光亮一闪。
      “太后长子,休伦王巴彦赫早逝,三子巴彦盛年纪尚幼,二王子巴彦真却已到适婚之年,而我主有一女,年已十四,也是到了待嫁之龄,小字凝萱,天生貌美,生得国主喜爱,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哈哈,先生如今不止身为使者,这还当起了媒人,我儿今年十六,若娶燕北公之女,也算匹配,甚好甚好。”女主大笑。
      “果若如此,贵我两家之福也。”
      “好!燕北公所言结盟之事,我意应允,我当修书一封给燕北公,并附上结盟信物,劳烦苏先生带回燕北,等到燕北送郡主前来完婚之后,贵我两邦便是一家人了。”
      “谢太后。”苏渐离拘礼。
      “苏先生。”太后突然叫道。
      “下臣在。”
      “敢问先生,年岁多少”太后问道
      “渐离今年已经二十有四,惭愧。”
      “年轻才俊,将来定大有所为啊。”太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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