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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周诺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点来到了咖啡馆,她爱starbucks,特别是这一间。
      这间坐落在人民广场西北角的starbucks,不知道为什么人总是很少。咖啡馆的两侧都是落地窗,后面的公园总是很幽静,隔着绿色的树丛可以看到洋溢着海派风情的美术馆,前面却是繁华的南京西路。
      喧闹和宁静是人生的两面,她想起了这句话。
      她点了一杯焦糖Macchiato,甜蜜芳香的焦糖混合着轻盈的奶泡,在咖啡的表面泛着迷人的金色光泽。听歌里面在唱:爱情像Cappuccino,浓浓的眷恋泡沫,诱人的气息,多爱不释手。那么 Macchiato呢?赵力说:Macchiato是更为浓郁的Cappuccino。Macchiato是比爱情更为浓郁的思念吧。

      她静静的品尝着咖啡,注视着人生喧闹的那一面。
      十分钟之后,曾琴从一辆的士上下来,她胖了一点,头发剪很短,穿着干练的短夹克和长裤,周诺差一点没把她认出来。她推开门进入咖啡馆,周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笑着招手示意。
      “你头发剪了,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周诺说。
      “剪了很久了,这样比较方便,也比较像我自己。”曾琴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后面,问道:“好看吗?”
      “嗯,”周诺点点头:“很利索。”
      这个发型很衬曾琴,直接而简单,生气勃勃。
      然而她又急着追问:“我是不是胖了许多?”
      “你以前是太瘦了。”
      “大伟总是让我吃很多。”曾琴的抱怨里充满了幸福,又问:“你点的什么?”
      “Macchiato。”周诺回答。
      “让我尝一口,好喝的话我也来一杯。”说罢,她便自顾自的端起周诺的杯子喝了一小口,立即皱起眉,摇了摇头说:“我还是不习惯咖啡的味道。”说罢转身走向吧台点单去了。
      看着曾琴的背影,周诺笑了。虽然相隔三年未见,虽然造型改变得她几乎认不出来,但她还是过去的她,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她。她这个小小的举动一下子缩短了这三年的光阴隔离她们之间留下的距离。
      “我本来想叫洁儿一起来的,但她去日本出差了。”曾琴端着咖啡落座,周诺告诉她。
      宁洁在一家日本的游戏公司做美术指导,每年秋天都会去参观东京游戏展。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曾琴紧张地问。
      “大概下周。”
      “还好,”她拍拍胸口,一付放心状:“赶得上我的婚礼。”
      “婚礼安排在哪一天?”周诺问。
      “11月11号。”
      “恭喜你。”她突然想起:“那天不就是传说中的单身节吗?”
      “唔,不是,在我看来11代表着一生一世、一心一意。”曾琴笑着摇摇头,幸福地挤了挤眼睛,又暗自盘算了一下日期,说:“不到二十天了,也不知道怡文能不能赶回来,读书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做对方的伴娘。”
      “我帮你联络她,她出去了以后就没回来过,但也差不多到德国那边的寒假了。”提到这件事情,周诺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们联系?我们打过很多通电话给你,说你搬家了,手机也停机了,我们也找不到你。”
      “说起来话长。”曾琴低头啜了一口饮料,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说:“怡文走后没多久,我和赵力便分开了。分手的第二天我搬了出去,跟几个同事混着住了半个月。怕你们笑话我,没敢告诉你们。后来有一天,我晚上加班,在回家的路上被飞车贼抢了包,我的手机、证件、钱包、电话本一股脑的全丢了。你知道我一向记性不好,这些东西丢了,我就把你们都弄丢了。”
      “你为什么不去补办一张手机卡,这样我们至少也可以找到你呀。”周诺问道。
      她继续说:“我那时用的手机卡是我刚到上海时赵力用他的身份证帮我申请的,我当然想到你们会打电话给我,所以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把号码补办回来。于是我便フ艺粤Γ胰ノ颐亲」姆孔臃⑾炙嶙吡耍矣秩ニ乃奚嵴宜膊辉冢罄此耐Ц嫠呶遥此牡际ν萍鏊ヅ分藿涣餮埃丫吡恕!?
      说起往事,曾琴的表情很无奈,但却平淡。
      “那个时候我们分手还不到一个月,之前我竟然完全不知道他要去欧洲,他早就决定了,只是一直也没告诉我而已。命运好像跟我开了一个玩笑,我以为是我放弃了他,到头来被抛弃的却是我自己。”
      周诺无言。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懂得,但又不确信自己真的懂得。
      “被抛弃和主动放弃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就好像一夜之间,我失去了爱情、失去了朋友。那个时候,我每天去我和他常去一间餐厅里希望能等到他,但渐渐又认识到那是不可能的,只好独自坐在那里哭。”说到这里,曾琴并没有难过反而笑了,那是一种很甜蜜的笑:“不是有句话说,就算上帝关上所有的门,也总会留出一扇窗。我在餐厅里找到了那扇窗,在那里我认识了大伟,他是餐厅的老板兼厨师,他每天也会做不一样的菜安慰我。有次他做了一道叫‘开心点’的甜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把整整一只苹果的果肉填充到另一只去了核的苹果里。吃完这道甜点,我爱上了他。你看,这才是我要的幸福。”
      周诺举了一下咖啡杯,微笑着说:“祝贺你,找到了上帝为你安排的那扇窗。”
      “谢谢。”曾琴也回应着举了一下杯:“那么你呢,找到那扇窗了么?”
      周诺摇摇头。
      “难道你连一场恋爱也没谈么?”
      周诺沉默,只是摇头。
      “天哪,韩宇繁知道了要乐死去!”曾琴惊叹道。

      韩宇繁高中时便跟曾琴同校,读大学也和她考进了同一所,只是他读的是经济系。原本他们也不大熟,但是在外地读书,遇到了老乡特别又是高中校友自然感觉分外亲切。
      大二的时候,他通过曾琴认识了周诺。第一眼见到,便迷上了她,展开了追求。
      也许是因为年轻,读书的时候对爱情都有一股着了魔的执著劲儿,韩宇繁更是。
      他每天也会打电话给她,如果她不接,他便会一个接一个的将她们寝室的电话打成热线,直到她的室友们都不耐烦地强迫她必须接电话。
      他还会整整一个月每天不间断的给她写情书,每一封也长达八九页,长得她都不耐烦看,他就跑到教室当众念给她听。
      他甚至会一间一间的拜访她们对面的寝室,在熄灯前将整栋宿舍楼的灯光拼成一个巨大的心形。
      总之,他的所作所为让周诺觉得,如果不跟他恋爱的话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背负上薄情寡幸之名。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周诺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贡献出了自己的初恋。
      他们好了两个月,然后她发现自己不爱他,一点也不,以后也不会。
      当你不爱一个人,他给你的爱,他的好,就会变成一个沉重的负担。韩宇繁是周诺的负担,但她不懂得怎么开口告诉他。
      直到有一天,韩宇繁穿着背心短裤和凉鞋便出来约会了。周诺痛恨不修边幅的男人,很不幸,韩宇繁正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的腿毛茸茸的露出一大截。接着,她发现他的脚背上也长了一丛触目惊心的汗毛,黑乎乎的蜷曲成一团。
      天,他以为她是什么?他已经把她当作他的糟糠妻了吗?一个恋爱中的男人很精心的修饰自己的一切,掩盖自己的缺点么?他似乎已经理所当然的拥有她了,全然不必理会她的感受。
      一瞬间,她觉得再也无法忍受。她坚定了决心要说出来:“对不起,我想分手。不要问我原因,说什么也是伤害你。不要再找我,不要打电话给我,不要写信给我。我一定要分手。”
      有的时候人会为做一个决定犹豫很久,但当你说出来竟是那么的快,那么的决断!
      韩宇繁一点也没弄明白是为了什么,试图抱住她,不让她走。
      她甩开他,狠狠地。她说:“你再纠缠我,我就死给你看。” 她头也不回的走掉。她是认真的,几个月来这场被动的恋爱让她感到沉重、苦闷,如果再不结束,她一定会崩溃。
      他再也没来找过她,他怕失去她,大约更怕她死。
      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分手了,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再一次听到韩宇繁的名字,周诺瘁不及防,她几乎将他从记忆里完全抹掉了。
      “怎么,你跟他还有联系么?”她一点也没兴趣知道有关他的消息,但是出于礼貌还是这么问了。
      “昨天在街上碰到的,他原来在北京工作,后来他们公司的总部搬来上海了。我还约他来参加我的婚礼呢。很奇妙吧,我晚上回去就突然发现了你的电话号码。”曾琴却不是一个细致的人,她还以为自己触动了周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你们为什么分手?”
      周诺不想说出真正的原因,既然总会再见,她也不想伤害他太绝。
      “性格不和。”她轻描淡写的说。
      “怎么会?我一直也觉得他人很好,其实你们挺般配的。我问过他,他现在也没有女友呢。我想他还是忘不了你。”曾琴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她不知道,周诺反而多么希望他能够忘掉她,忘得越干净越好。
      周诺笑笑,并不解释。
      “你什么时候安排我认识你的新郎倌?” 她岔开话题。
      “等洁儿从日本回来我们一起到大伟的餐厅吃饭,让他亲自做给你们吃。”曾琴一脸幸福,继而又有点失望地说:“要是怡文能赶回来就更好了,真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周诺当然记得,最后一次四人在一起的时光是林怡文走的那天。怡文特地选在周末离开,这样大家都有时间为她送行,她说人多一点便不会显得凄凉。
      头天,嗵氐卮蛄说缁案伲龈浪鹜私姓粤σ补础R蛭肘募负跏抢戳艘淮慰绻蟀峒遥挛锎懔怂募荆褂惺痔岬缒浴⑹榧⒊1敢⒂兄泄厣募湍钇返鹊鹊鹊龋踔涟ㄒ桓龅绶轨遥男欣钭俺闪怂母鼍薮蟮南渥印?
      可是第二天曾琴来的时候还是只身一人。
      宁洁责备她:“赵力怎么不来?这么多东西,我们几个女孩子也搬不动呀。”
      “他说他不来,他们的实验正在冲刺阶段呢。”曾琴漫不经心地说:“打车就行了,四个人正好坐一车,他来了就没地方坐了。”
      宁洁还要说什么,被林怡文拉住了。
      于是四个女孩子七手八脚、龇牙咧嘴地搬运这些行李,又脚忙手乱地叫的士。可恨地是,那些行李太大了,后备箱里放不下,只能放前面占用了座位,只好又叫了一辆的士。
      林怡文跟曾琴坐一部,周诺跟宁洁坐另一部。
      “我怎么就那么看不上赵力。”宁洁突然说。
      周诺看了她一眼,问:“怎么?”
      “我们四个人也就曾琴一个人有男朋友,有点什么事儿一点也指望不上。这一下子要多出两百块车费呢。”宁洁奉行的是实用主义,她说找男人的标准是:要么有钱,要么对事业有帮助,最不济也得有力气、肯帮忙。
      赵力显然不符合这个标准。她这一辈子最看不上的恐怕就是赵力这种男人。
      周诺笑笑劝道:“算了,就算他来了也没用,他那么瘦,能帮上什么忙,还不是要打车。”她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两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赵力辩解,这事儿根本与她毫无关系。
      “曾琴这家伙光会重色,心疼男朋友,完全不想着我们这些姐妹。”宁洁仍是忿忿。
      无论如何,她们四个女孩子还是将这四只巨大的箱子送达了机场的行李传送带上。
      林怡文挥手道别,曾琴哭成了泪人,周诺累得顾不得伤心,宁洁还在为赵力的事生气。
      “怡文都带了些什么啊,这么沉,累得我手都要断了。”从机场走出来,曾琴抹干眼泪,捏着自己的胳膊说。
      话一出口,周诺就想,这下坏了。
      果然,惹出宁洁的许多话来:“我手不也快断了么?为什么要找男朋友呀?就是要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有男人不使唤,还不是你自己傻!”
      曾琴气得说不出来话。
      周诺无奈,僵持了一会儿,她提议:“我们一起坐大巴到龙阳路转地铁吧。”
      “不,我坐另一条线到人民广场转车,那样近。”曾琴气呼呼地坐上了另一趟大巴。
      于是,最后一次的Four Queen’ Party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宁洁说:“曾琴是个大笨蛋。”
      “算了,别再说了。”周诺轻声责怪她:“何苦为了这么点小事伤了和气。”
      宁洁却表情很严肃说:“我赌赵力根本不是没有空,他就是不愿意来。一个男人不愿加入女友的朋友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停顿了一下,她恨恨地说:“他压根就不打算建立一段长久稳固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别乱猜。”
      “哎。”她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们公司附近不是有个电影院吗?我在那边看到他,都好几次了。今天是周日,上帝也休息,他更不可能没空了。”
      “跟别的女人一起吗?”
      “那倒没有。”
      “一个人去看电影吗?”
      “谁知道呢?别人都工作的时候也有时间看电影,至少证明他很空闲吧。”
      “你刚才怎么不说?”周诺问。
      “我怎么知道是曾琴明知赵力有空不肯来编瞎话骗我们,还是赵力在骗她呢?反正不管是什么情况,如果我把事情说破了,只会让她难堪。”这就是宁洁,刀子嘴豆腐心。
      “可你还是惹她生气了。”周诺说。
      “我只是希望她会明白,他们要的不一样,成不了的。”宁洁笃定地说。
      一语成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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