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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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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越歌痴缠着黎若,或者有了吃味的关系,但我一贯光明正大的觉得越歌太浅薄。你原先同顾念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时候,也曾恨不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么顾念不过为素衣所杀,在寻不见魂魄,你见了一模一样的黎若就变心了呢?
说凡间有时对女子的素质要求比较严格,什么三从四德之类的,我母后说全是放屁,可我觉得越歌着实要好好看看,好好学习下,提高下自己作为人妻的整体素养。虽然他们龙族一贯是无所谓的,但是作为贵族上流阶级的一员,多少要做出些附庸风雅来的道德榜样吧?
只不过这些话我都没敢同谁说,毕竟有些话说的太白了影响不好。因此上,我生生压下了屡次提点越歌的话——
“一般来说,再嫁不是要降低些档次么?”
只不过有次同拂衣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拂衣灌了我许多酒,问我最想对越歌说的话是什么,我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当时也没觉得什么,大家一同笑笑就算了。只没想到,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越歌的耳朵里,她便跑来我蒹葭宫,将我揪出来说要同我决斗。
嗯,我记得当时这个事件还上了仙界大视点,连续十数日都排行在最受关注榜单的第一名。主要是那个名字写的太露骨太激情了,叫做——二女争一男,真情大对决。
当时沉殷看见了,便端着一盏茶,坐在落英葳蕤中,似笑非笑的同我说,“真情对决,嗯?”那一声上调很有些捉摸不定的高深莫测。我彼时坐在那高高的枝头,晃荡着我那莹白如玉的脚丫子,美滋滋的啃着鸡腿,傻笑,“不敢当不敢当,这痴情的名头还是给别人吧。”沉殷便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我后来回忆了下,其实那天并不如什么大视点说的,还是挺平和的,很斯文。
嗯,天很轻,云很淡,我穿的很富贵。主要是十三,也就是颜芷告诉我,要打败情敌,重要的是在气势上压倒她,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这一身衣服是颜芷精心为我选的,用的是上好绮罗丝织的百花争艳裙,头上点的是百鸟朝凤流苏簪,很不自在。
这一身花费了颜芷好大的功夫,找来找去,换来换去。我才晓得,原来做个美丽的女子是这样麻烦的,人都说世界上本没有丑女子,只有懒女子,看来是对的。这身穿上,我果然也多了三分高贵,很是重量级啊。
因这个缘故,等我被颜芷折腾够了,我是直叫饿饿饿,可惜颜芷说若我吃点东西点饥那腰身就不美了,于是我只得忍下了。这不吃东西着实没有力气,我还顶着一身重行头,自然走的如弱风拂柳,这还是有人在催着我,我才一步一挪的紧赶慢赶。
自然,我迟到了。
越歌如同一尊雕像,站在倾泻了半天的红色日光中,白衣飘渺泼了一层朱砂光。她定定的看着我,眼底燃烧着怒火,我就知道他们龙族历来脾气都不好的。这才等了多久,就没了耐性?
“呵。”越歌看见我这一身,倒是冷笑了一场。
我掂了掂袖子,扯了扯裙子,低头看了看,很是不解。
“你当大婚?”她束袖白衫一扬,手中银色的软鞭甩成了直线,“决斗不懂么?”
我抿了抿唇,委屈的吐出两个字,“我饿。”
越歌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噼噼啪啪的鞭子甩的那是一风生水起,我却突然想起烧烤的时候,柴火也是这般的作响,那个金黄的色泽,滴满了油脂,飘香千里……于是不自觉的就咽了口水,一双眼睛也不知神游到了哪里去。
“你……”一个人的独角戏大体上很不好唱,所以越歌很郁闷。这种郁闷直接表现为她跳脚,黑线,嘶鸣,很没有闺秀的模样。
颜芷在一边唯恐不乱的添油加醋,于是越歌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最后一跺脚,甩着鞭子,噙着泪就跑了。
颜芷回头对我笑,比了个完胜的手势。
于是,本帝姬就坐在了地上,顺手接了高高的束腰,拔了沉沉的钗环丢在地上,“她走了,我饿了。”
颜芷道,“如何呢?”
“走不动了,要么你给我弄肉,要么你背我回去。”
颜芷楞了,周围的人笑了。
正巧我大师傅骑着白虎走过,见我如此,广袖一挥,沉声道,“如此行为,何称体统?随我回去。”说着,他老人家掂起我将我甩在了虎被上,潇洒离开。
那时,我师傅问我,“哗众取宠何如?”而我抠着袖口上繁复的金丝刺花,不语。
我师傅无奈,叹息轻,而我则噗嗤一笑,扬面对上师傅,“我饿了,师傅。”
这件事情后,越发的传闻十九帝姬是个不省事的主,真真小孩子心性。这自然是碍于颜面说的好话,说的不好的怕实在不堪入耳。白苏曾为我不值,我却嘻嘻哈哈不当事来。
我这般做,只为黎若。一心纯良的孩童,自不会图你许多,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化成一味执念,再也无法消散。
或者,其实我用了心机,动了阴谋,可这风花雪月,未尝不是一种阴谋,只不过无谓输赢,只赌心甘情愿罢了。
黎若同顾念相像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奇怪。论理,这样子一样,有可能是比照谁的幻化而出,可那对应的是精怪;要么便是无事闲得慌的神仙们下凡玩玩的时候懒得幻化直接用了原貌。只是,顾念同黎若这件事,倒是个稀奇,两者皆不是。
我曾因好奇探查过此事,可是那是顾念魂魄不在三界之中,我自然无法寻得彻底,于是就挂在那里,不悬不落的。及至今时,竟在这轮回镜中寻得了渊源。想来,我寻不到顾念魂魄,多半因了这顾念在轮回镜中的缘故?
那么,就是说,这个幻境竟不是沉殷设的么?我又想起沉殷吞吞吐吐不愿说的什么赌约,便有了计算。那秦无咎还真是闲得慌,居然消遣起天庭的人来了,当我们好欺负么?
“你又在想什么?”沉殷点了我的额头,噙着笑。
“我累了。”
“所以?”
“我们不找了。”
“嗯?”
“直接毁了顾念的魂魄,我看素衣要如何。”我说着,抬手就盖在了萧然的灵台之上,掌心有一团白色的冷光游离不定。
沉殷也不拦着我,就靠着床边雕花的栏,双臂环抱,看着我。“釜底抽薪?”
“未可知。”我抬手,将顾念的魂魄抽离体外,然后随意的丢在了乾坤袋中,起身,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我饿了。”
沉殷一笑,直身,牵着我的手,就要走下绣楼。
只可惜,素衣快了一步,挡在门口,乌发飘摇,白衣曳曳,神色不善。
“交出来。”她声音凄厉的很,眼里竟似充血,红了一片。
“原来气得赤目是这般境地啊。”我拉了拉沉殷,小声道,“我怕,沉殷,你瞧着可怖么?”
沉殷瞧了一眼,点头,好言劝道,“我平日里说的,可不是唬人吧?”
我连连点头,“说的是,那话本小说中写的什么奇异眸色,统统都不作数,异类异类,好难看……”
“闭嘴!”素衣喝道,一扬袖,竟直奔我而来。
太不淡定了,不就是被忽视了么?排挤在我们对话之外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哎……
我这样想,沉殷眼疾手快的就将我拉了过来,我觉得我裙子旋起的很是有水准,绕了一圈靠在了沉殷怀中。
“别急啊。”我靠着沉殷,歪着头,“我没说不给你。”
素衣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的,那惨白的小脸上实在找不出别的色彩来形容,但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着实恨我的紧。
“顾念到底是谁?”
“只是…楼珃。”
“区区一个凡人,秦无咎既答应你护着他,又何必大费心思放在这里?”我从沉殷怀中脱开,晃着手中的乾坤袋,袋口缀的两个银铃响得那叫一个清脆好听,“要么,你告诉我,要么他死。”
我看了许多十一姐姐写的书,发现那些妖孽们威胁的时候通常都是笑的温柔,声音清浅,所以我就很满足心愿的试了一把。只可惜我面对的不是言情小说的小白女主,而是一个等了千年执念沉重的凄厉万分的不人不鬼的女人。
她伸着鸡爪一样的手,扑了过来。
虽然我长得不算闭月羞花,但也是好歹有模有样,是鼻子是眼的,怎么能被人毁容了呢?于是我就躲,可惜这闺房太小,我扑腾一下就被凳子绊了脚,以一种万分不雅观的样子趴在了地上。还好,我手里还死死的攥着乾坤袋。
“你干嘛不照着剧本演?”我撑起身子,借着沉殷拉我的手起来,对那个被沉殷制住不能动的素衣抱怨,“疼死我了。”
沉殷取了帕子帮我打掉裙裳沾染的灰,轻笑一声,“在这里了几千年,难免有些孤陋寡闻,小十九何必同她一般见识?”说着,他瞥了一眼素衣,“可摔疼了?你捏的力道不小,别把袋子里面的东西弄坏了。”
这句话果然给力,素衣浑身一颤,只眼巴巴的看着乾坤袋,没有在试图睁开沉殷的禁制。
“你果真不知道?”
“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
虽然素衣很不情愿,却因顾忌这我手上的筹码,咬牙切齿的回复我。
可惜我一贯以为升堂问案的那些官爷们说这几句经典很有感觉,现在一看怎么这么喜感?我摸了摸下巴,琢磨着是不是我没有胡子的缘故。
“我当真不知道,你放了他吧。”素衣此番的话语里多少带了点哀求,我听着还算入耳。
“那么,便请你找个知情人,比如……”我顿了顿,笑着晃了晃手上的袋子,“秦无咎。”
“他不会主动见你们的。”
“我知道,不过你一定有法子,是么?”
素衣踟蹰了许久,终究还是咬唇,摇了摇头,“你若伤他分毫,后悔的一定是你。”
“多谢。”我收起了乾坤袋,“他是黎若,或者同黎若有什么关系么?”
素衣不说话了,低着头。
看着她的样子,我便知道了一二,于是转头对沉殷道,“沉殷,我饿了。”
沉殷温和的点头,拉着我的手,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出。经过素衣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见了她脖颈上的那一坠挂饰,只是一闪,我去似乎看见了一只蕴含笑意的碧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