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日升月恒昭今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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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三猎谋隐兽
心中的恶魔因敌人的狩猎而复活……………………
咏倩答应了一场危险的约会，和特莱斯。
之所以说危险，倒不是咏倩预见了之后的那场狩猎，而是——心的沦陷，与认命。
人当然不能只为爱情而活，咏倩也不会因为爱情问题一直放任自己苦恼。一次放纵，换来一个答案。简单的，任性的单方面的决定，就是这样而已。
直到见了面，才知道什么是心不由己。每每在简单的闲谈，或是一同静静地看着街景，仿佛就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自己沉溺在相处中，无法冷静做出选择。
真是好奇怪。爱上尚轩，那是前世传递下来，灵魂里带着的情感。虽然实际上相处不到断断续续的一年，却仿佛熟悉到骨子里，爱的那么自然……相较之下，尚轩似乎冷淡很多，从未说过除了叙述事实之外的话语。而特莱斯，那见面之时感觉到的相似逐渐淡去，为了一点点神似带来的恍惚之外，多了些许为其许多细心周到的温柔所吸引。难以抗拒的魅力，也许就是这样吧。
转身离开的刹那，恍惚见到了某个未来，受伤的人，流淌了一地的血，心底逐渐蔓延的撕裂的疼痛……明知无恙，那身体最终成为仲天，却依然将之视为一个独立的人。那是同伴啊——这样子的借口已经不足以打消灵魂里面对危机时的本能反应。
我不敢面对尚轩的消亡，所以我宁愿选择最先消亡。
奔跑的时候，婳琤对咏倩这样说。
我明白。咏倩慢慢停下了脚步。宁愿自己处于危亡，而不愿所爱遭受险境。可是，可是那被留下的痛楚之深，又让你无法安心去死。无论如何，都没有两全的余地。所谓命运之轮，最悲凄的就是当你面临选择，事实上是没有选择。
打电话给劳勃特叔叔，得知他有临时采访任务，只好自己搭车回家。
抬头，夜色下的风声冰冷凛冽，透着寒意。
途中，竟遇埋伏！
借着早先的武术功底逃离凡人的追捕，却掩不去不安。还有，还有谁？
急促喘息着，咏倩在空荡的街道张望。打车吧，安全一些。
拉开车门，坐入，咏倩才责怪自己太过鲁莽。
司机脸上的墨镜，一如前几次所见的漆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逃不出去的封闭空间，此时此刻唯一的恨，是此身所存的力量微薄得只有感知，就好像当初的风神千湄拥有看见未来的眼睛，却无法改变那个惨淡的未来。
知道，又有什么用？
很想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衰的时候，真是事事衰。车祸发生的刹那，咏倩甚至考虑到，如果能像那些小说里完美地穿越，她是不是就摆脱了使命摆脱了爱情摆脱了这里的前世今生……
身上有些狼狈，不过水神的潜能还是及时发挥作用。鞋子掉了一只，衣服擦破数处，咏倩苦笑，早知道就不该为了约会穿的这样少。哎哎，千金难买早知道，预知什么的，还是留给神好了，现在的她可是彻彻底底被追杀的可怜凡人。
啧，凡人。
趴在灌木丛里，咏倩咀嚼着自己刚冒出的想法。待发现某个穷凶极恶的恶魔又出现在附近，不由怨念水神：既然都瞬间移动了，移到家不是最好么，偏偏这种紧急时刻还要保留——
啪！
啪！
躲得十分凄惨，咏倩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刚才隐藏她的两棵树，现在已经被劈断。
原来，你不会使用你的力量。
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身后难以忽视的杀气刺得皮肤隐痛。
死，真的不可避免么？
被抓伤的时候，咏倩意识到，光轮开启了。
耳边尚轩焦急地呼唤，却无法转为力量。
那些残缺的空白页，怎么都不能要求她在一瞬间填补吧！但是她不想的，不想这么无力地任人宰割，不想要尚轩在这样虚弱的时候再来保护她，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软弱。
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有力量啊！
昏迷过去，咏倩的心口浮起了婳琤的影子。
漆黑的夜一般的长发铺展一地，覆盖了少女的身体，那女神的眼神里有深沉的幽怨，和让人心寒的冰冷。
在追杀者愣怔的时刻，咏倩和婳琤同时消失了。
手指尖已经冻结成冰，如果他是个普通人类，手指算是废了。
四周的一切，泛着寒气，仿佛刚刚被冰块擦过，颤抖一般发出细碎的声响。
回到家，再也无力解释什么，咏倩唇染朱红，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
梦境模糊地昭示一个未来。
日升，月恒。
我们却不在。
我们原可以永恒，我们本是永恒的一部分。
可是日月星辰尚在，我们却已消亡。
和很久很久以前的梦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梦醒，身体的疲惫和痛楚立刻赶走一切思考。果然，好久没练武，身体不适应这样激烈的逃命运动。
可是接下来的消息由不得她继续躺在床上养伤：
蔚小姐，或许我的问话很失礼，但请一定告诉我，好吗？昨晚…你和达尼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一张报纸递过来。那是她逃跑之前与特莱斯接吻的照片。
被人跟踪了！
你昨晚和他在一起？什么时候分手的？
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这样的质问还是令人难堪。不过，显然欧琳并没有闲心注重礼仪。关心则乱，再精明的女人也逃不过。
咏倩在心底叹口气。
我立即就走了。约是8点左右，他应该会回去的。
欧琳立即变了脸色：
他昨夜没有回家，达尼先生…从来没这样过……………更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失踪？
长长呼出一口气，咏倩起身，迎接即将到来的转折点。
仲天，即将在那个人身上复活！
窗外继续着冰冷。
手中的暖咖无法让心情好转。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临阵脱逃，丢下特莱斯一人面对。
她恐怕永远无法忘记，离开时他寂寞得仿佛孩子失去唯一的玩伴时的眼神。
更加无法忘却，双眼透过玻璃窗，看到他无力反抗、倒在血泊之中！
幕四 浩渺之鹰
纵然已届黎明，仍难挣脱夜魔得追猎——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仓促——血顺着床单滴落，那尸体一般趴伏着的，真的是他？
她在病房外关注着他的康复，看着他从虚弱转为从前意气风发的仲天，那个冷淡的火神。
结束了呢。
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狠狠刻下印记，仿佛要把此刻的决心封存。
又是……梦么。
竟然开始梦见小时候了……咏倩抬手擦擦眼角，泪水蒸发，心里的伤却是不能那么快被抹平。
生生死死，自问看见的听见的都足够多了，还是无法以生死有命淡然视之。尤其，那生死，是自己如此在意的生命的。
病房里惊喜的声音传来，咏倩揉揉眼睛，起身离开。
不想见，不敢见，不能见。
自嘲一笑，原来那么久的心理建树，不过是为了走得轻松。
从此，我和他，走的便不是同一条道路。
仲天，仲天？
是婳琤啊。怎么了？
我们是同伴吧。
呵，不像你会问的话呢！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们，还需要这么见外？
……
关于尚轩？
仲天，如果注定有一天，你会失去你最重视的，你会怎么做？
注定？这个世界，不是由我们来注定么？或者……婳琤，不需要看见的，就不要去看，那些之于我们，就如同我们之于凡人……
不。仲天，你该知道的，该知道什么叫失去。我是问你，如果注定失去，我们被迫要失去……
那……你会怎样做？
我啊……我也不知道呢……总觉得，自己会变得很可怕吧。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是。和一个无形无影的敌人斗争，不缺乏勇气，却无法一直一直坚持…… 因为无法确定，现在面对的和所敌对的，是不是同一个目标。
西奈得意洋洋地来电，宣称要与劳勃特谈谈有关特莱斯的事，顺便仿佛施舍地口气：“你也可以一起来。”
那么，应该是有关凶手吧。
阴错阳差，凶暴的神因为愚昧的刺杀而降临。
咏倩嘴角含笑。既然来了，就挑战看看吧。
她没有去见西奈。有些事实没有必要知道。何况，特莱斯已经有能力为自己复仇了，不是么？
况且，仲天会做出什么样子的复仇，她也不能知道呢。那个一直隐藏在冷漠之下的凶暴之神，最终用行动回答了婳琤的问题——如果注定要失去，就在失去前毁掉！或者，永远不要伸出手，没有得到，何来失去？
他从前就是如此绝决，如今只怕会更甚！
最终应邀特莱斯的订婚酒宴，心里颇有些哭笑不得。让喜欢的女孩子参加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的订婚酒会，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手中拾起最新的报纸。又是一轮风波。
欧琳死了？！
脑子里突然有一阵子空荡荡的白。
原来过了那么久那么久，我依然不能认识到人性么……
不，对咏倩而言，时间才走过十九年。而婳琤……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人类之中生存过。
伤害别人其实不需要什么解释，所有的因果也许会被称为命运，但更多的是由人性所决定啊……
抚额叹息，慢慢滑坐下来，那些密集的文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啊啊，居然又哭泣了呢。
人是多么脆弱，她又一次地认识到这一点，同时浮起一阵恍若隔世的哀伤。
特莱斯，你的感受如何，转世之后，是否还保留着仲天的坚强与脆弱？
她决定了，去参加本已经拒绝的晚宴。离开本是那样困难才下的决定，然而这小小的疑惑，一下子将坚持打个粉碎。也许终于还是败给爱了，这个字的可怕，婳琤也好，咏倩也好，从来清清楚楚。
一个人的死，原本只是私事。
不过人是群居动物，于是实际上不存在那么绝对的私事。尤其是死亡这件事，死者已矣，此时此刻能够感到疼痛与悲伤的，永远只是旁人。
咏倩的眼睛没有离开那个人。
雕像一般的木然的表情，苍白的脸色，以及夜不能眠。咏倩可以想象这些日子来他所经历的一切苦痛。
然而在酒宴之上，没有哪个有相同经历的人可以表现得如他一般完美。
堪称无懈可击。
不过，正是这样勉强自己，才让人无法忍受不是么？
略微勾唇。我才十九岁，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天真少女，不是么？这才是完美的借口。
咏倩步子突然拉大，一手打翻别人送到特莱斯面前的酒杯：
请别再灌他酒了！
四座皆惊。
被众人注视倒真有些尴尬，咏倩局促地道歉，然后匆匆离去。结果灌酒的那方也察觉不对，客气地给特莱斯下台。
特莱斯微笑：
待会儿我会回来喝你那十杯敬酒，我先失陪一下。
相当得体。居然还是那么完美，咏倩都有些嫉妒了……身后的光无法照亮内心，那个世界从来没有她进入的余地。
特莱斯追出来，笑容含着安抚。
呵，这是哄小孩子么。
难道你不需要休息，不需要一个放松的机会？
咏倩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何必，何必呐……
我看你那么地喝酒，又想到欧琳姐姐……
一语中的。
居然自己先被激出泪来。她的心，也在人世间变得脆弱，易于为小小的温暖与生老病死感伤，易于走近人的世界。
我知道的，知道你无法休息，知道你比上眼睛就会被欧琳留下的记忆占据，知道你会有的仇恨与后悔——但是知道有什么用？你无法挽回她的生命，而我，不能说。
我只是希望你至少可以信任我，把你所需要抒发的一切，告诉你曾经信赖的婳琤，或是你如今至少有一点点喜欢的咏倩——结果呢，结果你选择了自己承担，结果你选择了你以为的温柔，你的温柔……这简直就是毒药！
于是我能见到的，只是你的微笑和背影么？
同样的，你眼中所见的我，大概也只是泪水和忧伤吧。
原来最后彼此彼此。
呼，想通一切就很平衡，无论是谁，都有自己体贴人的方式，不是么？
咏倩虽然不是那么会安慰别人，然而有那颗想要安慰的心，就已经让人觉得温暖，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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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这里因为没有婳琤的戏分，于是被偏心的我喀嚓掉了－ －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大致交代一下情节。
特莱斯欲为欧琳报仇，先干掉了一直暗杀自己的葛利得，也就是那次约会后绑架特莱斯的幕后主使……然后经由一个少年的预知梦，恶魔觉醒的梦，珊诺·亚顿回国，引出关于命运——一端在神手中，另一端呢？（私心大爱这两页，尚轩啊～）
开始回忆唐高宗龙朔四年，仲天千湄相遇，相爱。然后因为帝昀的布局，在转轮中的同伴相继意外死去，李盈和昊玥由于仲天去寻找奉剑（即千湄）而被区区凡人杀害（这里怨念到我了），优河则元神毁灭，仲天在不得已下结束千湄性命，自以为毁了千湄元神，不再有他的转世，从此自暴自弃，沉睡，不再有千湄的世界，也将不会有仲天。不要一个人独活，于是被尚轩叫醒的同时，意味着他决定毁灭世界－ －
某只记忆恢复，于是在绝望深渊鸟～
默，当年那么久居然没发现这是bl，真是很想自掐，愧为腐女＝ ＝不过中间有一段看得我很爽：
“婳琤……”
“倘若她真的是婳琤，那么她就是我碰不得的人了。”
“永生永世，无论如何物换星移，无论几度的轮回……”
“她永远都是尚轩所有……”
啊啊啊啊好幽怨的仲天，难得这只这么像怨妇，难得他也有幽怨的时候……
讲到这里我不由回忆起重新写这篇同人的时候。第一章只是突然想写，很单纯地为了婳琤，为了心中完美的水神。而后面明明不想改变什么却还是写了的部分，那是被某篇同人逼出来的……因为被拆了我难得的BG王道啊！感伤，作为一只不幸早早掉入耽美这个圈子的腐女，要有一对BG作为王道是多么多么不容易呀，泣～而那个同人，居然是仲天和尚轩的CP——仲天千湄么也就算了，人家是原作既定，尚轩啊尚轩，为什么要抢婳琤的神啊……默，对不起我激动了。其实真的冷静地从某个角度来看，仲尚确实有y的余地，可是我一点都不冷静！于是抽风了，决定不负责任地写这个文，不是想要坑谁（这个……请看我无辜的脸＝ _ ＝），而是想把王道不可逆的怨念放在文字里抒发，辩解的说法就是，我觉得我那么透明，没有人会看见我……
最后自裁谢罪，坑一定会填完，以后放文的时候还是在写完之后吧。
———————————回到正文的分隔线—————————————
算是在难过的日子里改换心情，咏倩去做了平面模特，意外的是，拍出来的效果很不错，阳光，欢笑，正如她这个年龄的少女，有一点点忧伤，更多的是蓬勃的朝气，美好的未来。
接到杂志样本，在她的照片之前，便是那个年纪最小的预言师·灵媒，珊诺·亚顿。
相关的新闻立刻大肆出现，这个充斥着所谓科学的世界居然也一样能容纳不在科学范畴之内的东西。
不过，看新闻的时候，虽然隐约有看到了什么更深远更熟悉的东西，但咏倩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孩，会这样突然地来到她的世界。
她狭窄得只剩下一个人小小幸福的世界。
珊诺·亚顿，盲了眼睛，却能看到命运终端的预言师。
那个，曾经在风的尽头，看着他们的孩子。
是不是注定，有力量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
珊诺·亚顿除却预言的力量，只是一个盲少年，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而已。
母亲被杀，本人被绑架，这就是反抗的遭遇。
确信了来自西奈的消息的真实，咏倩决定去救他。
她不是圣人，不能挽救太多的生命，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她不会拒绝去冒险。
何况，他是同伴，是生生世世和他们牵连在一起的同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日升月恒昭今生（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