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竹马，我的青梅》迟悦

14、第 5 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三）

　　“雯雯，醒了吗？”周奕伦来到床前，伸手拨开她额上的碎发，温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额头，她睁开了眼睛，其实她根本就没睡着。

　　周奕伦抱起她往饭厅走去，他把她轻轻安放在椅子上。
　　餐桌上是一桌丰盛的饭菜，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室内并未开灯，光源完全来自桌上的烛台，三根红烛一闪一闪发出温暖而暧昧的光芒。

　　周奕伦捧出玫瑰花送到她面前，她茫然地接过。突然，他单膝跪地，手捧一只锦盒，盒子里是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雯雯，嫁给我吧！”他虔诚地望着她，像一个祈求得到真主恩赐的信徒。
　　曾雯这才注意到平时不修边幅的周奕伦穿上了西装，系上了领带，显得正式而庄重。他的肩膀有些瘦削，穿上西服没有陈彦平的挺阔感，可是仍然那么帅，因为他是周奕伦，曾雯心中最完美的男人。

　　他望着她，眼睛里盈满期待。
　　曾雯曾经在心里幻想过一万遍周奕伦向她求婚的情形，其实即便他不求婚她也会嫁给他，甚至要她向他求婚都行。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却一片茫然，并没有预想中的“我愿意”，也没有坚定的“Yes ，I do！”她垂下长长的睫毛，她说：“对不起，我现在心里有点乱。”
　　周奕伦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受伤表情刺痛了她，她不忍心，又急急地辩解：“我只是，只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让我安静几天好不好？”

　　周奕伦摸着她的头说：“傻丫头，我永远都不会勉强你！”
　　是啊，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周奕伦，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周奕伦，她曾经以为自己离开了他就会像鱼儿离开水一样死去，可是，她过了两年零六个月没有他的日子，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那段岁月她是怎么挨过来的？
　　在她十七年生命中仰仗依赖的，一直小心翼翼将她纳入羽翼细心呵护的人，她认为理所当然应该保护她一辈子的人，爸爸妈妈，还有她的周奕伦，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从此，她得靠自己，她必须靠自己，坚强地活下去。

　　根据存折的显示，爸爸妈妈留了将近二十万的遗产给她，可是她一分也不愿意去动，因为这是他们奋斗一生的成果之一，她想为他们保留着，只要看着这组数据她仿佛就能感知父母的气息。
　　于是，摆在眼前最急迫的便是生计问题。曾雯开始到肯德基打5块钱一小时的钟点工，这份工作是梁冰介绍的。曾雯在父母出事的那天早上听到梁冰的事迹，对她产生无限同情，仅仅24小时后，她变成了和她一样的孤儿，有了和她一样的命运，这时的她才明白：她们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
　　她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打工，一起回宿舍，同病相怜的两人抱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却从不说一句安慰对方的话，对彼此的遭遇只字不提，这是只有经历过这种锥心刺骨伤痛的人之间才会有的默契。

　　某天梁冰提议：“我们去考个教师资格证吧，听说当家教收入挺高的。”
　　“好！”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陷入了书山题海，比应付高考还认真。

　　每天熄灯前，陈彦平总会在宿舍楼下扯着嗓子喊：“曾雯，曾雯，饿了吧，我给你带宵夜了。”
　　曾雯总是置之不理，而梁冰总会屁颠屁颠地跑下去，拎上来两包好吃的小东西，一边看书一边往嘴里塞东西还一边劝曾雯：“陈彦平对你还真好，不吃白不吃，有些人想吃还吃不到呐！”
　　每当这时，曾雯总是取笑她说自己以前肯定是看错了，梁冰哪会是高贵的淑女，明明就是最市侩的现实女。然后两人打打闹闹，纠缠在一起，忽略了寝室某个角落射过来的嫉妒与厌弃的目光。

　　曾雯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教老外汉语。老外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成年男人，曾雯起先也有些犹豫，可对方开出的待遇很好，一个星期上三节课，每节课两个小时，每个小时50块，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可以挣1200块，不但解决了生活费，还可以把剩下的存起来缴下学期的学费。

　　曾雯即满心欢喜又忐忑不安，还好梁冰及时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陈彦平，陈彦平执意要送她去，她假惺惺地推辞了一下赶紧就坡下驴。
　　陈彦平专门去买了一辆自行车，后座坐起来比周奕伦的自行车坐着舒服，可是曾雯坐在上面却总感觉不自在，她从来不敢抱住陈彦平的腰，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紧紧地抓住坐垫，只有在几个颠簸的路段才肯抓住陈彦平的衣角。

　　教学总是在晚上进行，曾雯每次有意无意地看向窗外时，都能见到路灯下陈彦平的身影。
　　从秋天到冬天，那段不算远的路程，总是陈彦平陪着她走过，昏黄的灯光下，也总有陈彦平为她等在那里。

　　当她领了第一个月工资的那个周末，她请陈彦平吃饭，吃完照旧是陈彦平抢先买了单，他说：“我要你一辈子都欠着我两顿饭。”
　　她过意不去，他说如果明天陪他去逛书店就可以抵扣一顿饭，她说：“对不起，明天我要去看周奕伦。”他神色黯然。
　　她愈发难受，她说：“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有周奕伦，我不能喜欢你，所以我也不能利用你。”
　　他却笑了，他笑她傻，他说：“每个女孩都需要一人忠心耿耿的拥趸，你就当我是你的拥趸吧！”
　　只是没想到，这个拥趸一当就是十年，她始终没有给他想要的。
　　对不起，陈彦平，或许我当初就该拒绝你。她想。即使要说对不起，也已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