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竹马，我的青梅》迟悦

13、第 5 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陈彦平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动不动就发脾气，连没心没肺的姚叮当也不敢靠近他。他想曾雯应该收到“离婚协议”了吧，她会是什么反应，是暗自欣喜还是手舞足蹈，会不会有一丁点黯然神伤？
　　他恨自己，恨自己当时气昏了头，什么该死的成全，他才不想成全谁，他不想放手，他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会议室正在进行本周的工作例会，他心不在焉地听着下属们的发言。
　　“猪八戒背媳妇”熟悉的铃声响起，那是专属于曾雯的铃声，是她在一年前强迫他用的，他当时忒不愿意，可后来却喜欢得不得了，因为这个声音可以让他感知妻子的召唤，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安心。

　　“喂”他边起身边往外走。
　　那边却没有声音，沉默通过电话线传来，让人窒息。他想她应该是收到“离婚协议”了，他寄的是周奕伦的地址，她收到了，那么她跟他肯定是在一起，虽然他上次已经亲眼见过，可还是莫名的生气。
　　他憋着一口气，说：“祝你们幸福！”但是话音刚落，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

　　她挂了电话，在那之前，他仿佛听到了泪水落地的声音。他后悔极了，他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她伤心，他曾经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她，让她不再伤心，可是他没有做到。
　　曾雯哭泣的脸总是在他眼前摇摆，就像那年十七岁的她哭泣的脸，让他肝肠寸断。

　　那年，通过梁冰的帮助，他终于打听到了曾雯家的地址，才走进那座逼仄的职工大院，就听到了呼天抢地的哭喊，无需打听，就有三姑六婆间细碎的议论传入耳中。
　　“四楼的伦娃子被警察抓了，晓得不啦？”
　　“那娃娃太调皮，进局子是迟早的事。”
　　“这回可不能全怪他，曾家两口子的事判下来了，那个司机走了关系，不坐牢，伦娃子找人打了他一顿，照我看，那种人就该往死里打。天道不公还不准人伸张正义啊？”
　　“就是，就是！”
　　“哎，就是可怜了雯雯那孩子，一夜之间成了孤儿不说，又遇上这种事情……”
　　“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可是看见了，伦娃子被带走那会儿，雯雯差点从四楼跳下来……”

　　陈彦平心惊胆颤，他不敢再听下去，急忙循着哭喊声上到四楼，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走进去，客厅的地板上两个人相对而坐，雯雯趴在周奕伦妈妈的腿上已经哭得没了声音，只有肩膀在不停抖动着。
　　他走上前去打招呼，没有人理他，她们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曾雯声音嘶哑，偶尔发出咿咿呜呜类似小猫的叫声，她满脸的泪痕，旧的刚被风干，新的又叠加上来，纵横交错。她的头发散落下来，被泪水粘在脸颊上，那对调皮的大眼睛盈满了泪水，却被抽干了精气神，她就这样趴在周奕伦妈妈的腿上，单薄的身躯不停地颤抖，像一个被人遗弃的脏兮兮的布娃娃。
　　陈彦平心疼极了，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将她一把抱起来，紧紧拥进怀里。他暗自发誓，他要一辈子保护她，再也不让她伤心。

　　晚上，周奕伦爸爸回来了，他说他找遍了所有可以找的关系，人家告诉他如果暴发户没死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死了就难办了。
　　于是，曾雯天天都守在暴发户病房门口，见到医生护士出来，就问：“还活着吗？”开始人家以为她是病人家属还怜悯她，渐渐地大家都当她是神经病。
　　所有的人都劝她不要再去，可是她还是没日没夜地守在医院，陈彦平也只能陪她守着，形影不离地照顾她。第三天早上，暴发户终于醒来，曾雯却晕倒在了陈彦平的怀里。

　　陈彦平想起那天在院子里听到的话，他想大多数人还是同情周奕伦的，或许可以争取大家的求情，说不定可以影响对周奕伦的量刑。
　　于是他们一层一层爬楼梯，挨家挨户敲门。曾雯甚至去了十七中和周奕伦上的补习班，她一遍又一遍地向每一个认识周奕伦的人讲起事情的起因，周奕伦的口碑并不好，很多时候她不得不泪水涟涟地哀求，甚至向他们下跪。
　　陈彦平很心痛，很心酸，但是他不能阻止她，他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帮助她，以减少她受的委屈。最后，他们竟然收集到了一千多个签名。

　　终于，法院的判决结果下来了，因为周奕伦未满十八岁，也因为有一千多人的联名求情，当然还有一些不能摆上台面的原因，周奕伦最终被判了两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
　　陈彦平陪着曾雯坐在旁听席上，看着周奕伦被法警带上庭，曾雯哭得像个泪人，整个过程她都死死地抓住陈彦平的手，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张得浑身发抖。当法官宣判周奕伦的刑期后，她不顾法庭的禁令，大声吼着：“奕伦，我等你！奕伦，我等你，我等你……”
　　直到被法警赶出去。

　　是的，那个时候陈彦平就清楚地知道曾雯要等的人是周奕伦，可是他已经不可救药地陷了进去，他愿意像曾雯等周奕伦那样等她，至死不渝，他只想一辈子保护她，不让她伤心。
　　而现在，他竟然放手了……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模式，一天更一节，这样看着可能会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