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金陵十二簪》昨夜晴风

36、红楼梦玉石遇双真

　　第二十三回
　　魇魔法姊弟逢五鬼
　　红楼梦玉石遇双真

　　这日青岩信步往怡红院走来——虽说信步，其实他早有预谋——听见屋里有说笑声，原来是李宫裁，凤姐，宝钗，黛玉都在这里呢，一见他进来都笑道：“这不又来了一个。”青岩笑道：“今儿人却齐全。”宝钗笑道：“可不是么，今儿咱们大观园恰恰凑齐了三张名嘴：凤姐姐的嘴就像倒了的核桃车子；颦儿的嘴比刀子还利，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林兄弟的嘴啊，摧枯拉朽，杀人于无形。”
　　青岩忙道：“可惜云妹妹不在这里，云儿的嘴呢，如平地泉涌，一泻万里。”
　　宝玉笑道：“好弟弟，你学什么不好，单学凤姐姐好弄唇舌的。”青岩傲然道：“我是跟凤姐姐学的么？咱是生来一张嘴啊，不用白不用！”正笑着，忽见宝玉一把扯住青岩的袖子，嘻嘻笑道：“好弟弟，你说……”
　　青岩屏息道：“说什么？”一把轻轻揽住宝玉。果然宝玉一蹦三尺高，哎呦道：“头好痛！”刚说完一句，就软绵绵的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在青岩怀里。却不见他那到觅杖寻死觅活的，想必只剩两个鬼，还不能把他怎么样了。刚这样想着，只见凤姐也一个趔趄倒下去。别看青岩全身没二两肉，弱不胜衣的模样，他揽着宝玉，一伸手扶住凤姐，忙命人去报贾母王夫人。

　　登时园内乱麻一般，正没个主见。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等寸地不离，只围着干哭。当下众人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也曾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神，总无效验，堪堪日落。青岩默默站在窗前，看暗夜如梭，织上西天，织上红瓦，窗边的杨柳梅竹都浸在朦朦胧胧的薄夜里。望天边银河波淡，玉绳低转。
　　说一点也不挂心，那是假的。他能看见宝玉仿佛被什么压住了，他想挣脱，却挣扎不动。宝玉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他想喊叫，想挣扎，却只能被压在床上，一动不动。

　　青岩心里难受，若是要等那一僧一道，不知要等到何日，宝玉还要受多少说不出的苦，心中微微一动，劝道：“二表哥生来带了一块通灵宝玉来，是稀世珍奇，哪里用什么符水？必能逢凶化吉。”贾母哭道：“上头说除邪祟，如今却并不灵验，叫我如何是好？”青岩道：“那美玉既然通灵，想必是通人性的，如今叫声色货利所迷了。我生下来也是带了一块石头的，料想与二表哥的玉有些渊源，不如让我试试。”贾母含泪允了。
　　青岩先将手上的扳指褪下，又自怀里掏出那枚印章，插^在一起，先放在宝玉手里。宝玉的手立刻握紧了，果然安静下来，虽然仍未见转醒，胡话却不说了。贾母王夫人如得了至宝一般，正欢喜着，只闻得隐隐的木鱼声响，念了一句：“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贾母王夫人听见这些话，哪里还耐得住，便命人去快请进来。青岩想如此深宅，何得听的这样真切，心中亦希罕。
　　等请了进来，众人举目看时，原来是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人。那和尚道人先不搭理贾政贾母等人，却向青岩行礼道：“大荒山、太虚境一别，展眼十二年矣！真人愈发出落的不凡了。”青岩虽差异，好歹也知这一僧一道的来历，也忙回礼道：“仙长差了，什么真人假人？”
　　那一僧一道讶异道：“真人是贵人多忘事还是当真不知？”青岩忙笑道：“怎么不知，就是在那大荒山青埂峰时，二位仙长分明是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异一入这凡俗之地，为何变了模样？莫非仙长的真容不容得我们俗人观瞻的么？”
　　二人笑道：“方才你还说‘什么真人假人’，如今又问起我们真假来了。真便是假，假亦是真。”贾政插话道：“你识得这二位道友？”僧道二人道：“林施主与我们二人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林施主怕是贵人多忘事，早就忘了我们了。长官，如今把你们家的通灵宝玉和林施主落草时带下来青田石取它出来，待我们持颂持颂，只怕就好了。”
　　贾政听说，便向宝玉项上取下那玉来递与他二人，又费了老大劲，将宝玉手中握的青田石逃出来递过去。那和尚接了过来，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三载矣！人世光阴，如此迅速，尘缘满日，若似弹指！可怜你们：
　　无才补天，徒劳填海。
　　坠落凡尘，离合悲欢。
　　一去千里，一往百载。
　　嗟兮痛哉，不胜慨叹！
　　那道士接过一玉一石，轻叹一声道：“沉酣一梦终须醒，前缘偿尽好还乡！”

　　念毕,又摩弄一回，说了些疯话，递与贾政道： “此物已灵，不可亵渎，玉悬于卧室上槛，石置于枕上，将他二人安在一室之内，除亲身妻母外，不可使阴人冲犯。这石头因是林施主的，施主少不得一日要在二人卧室里呆上一个时辰。三十三日之后，包管身安病退，复旧如初。”说着又跟青岩笑道：“十五载后，太虚境里，我等恭候真人侍者大驾光临。”回头便走了。贾政赶着还说话，让二人坐了吃茶，要送谢礼，他二人早已出去了。贾母等还只管着人去赶，那里有个踪影。少不得依言将他二人就安放在王夫人卧室之内，王夫人跟青岩一起亲身守着，不许别个人进来。因青岩实在着忙，在卧室里坐卧不定了一个时辰，便出去忙去了。

　　至晚间青岩回来时，他二人竟渐渐醒来，说腹中饥饿。贾母王夫人如得了珍宝一般，旋熬了米汤与他二人吃了，精神渐长，邪祟稍退，一家子才把心放下来。
　　李宫裁并贾府三艳，薛宝钗，林黛玉，林青岩，平儿，袭人等在外间听信息。闻得吃了米汤，省了人事，别人未开口，青岩先就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宝钗看了他一眼笑道：“林兄弟如今不信佛，该信天主了。”正说笑着，屋里有人道：“请林大爷进屋来。”众人忙推他进去。
　　宝玉见青岩进来了，哇的一声哭出来。青岩道：“梦见鬼来捉你了？”宝玉抹泪道：“我梦见一个黑筒子，里头发出红光来，我疼得心口都要裂开了，还有个黑影，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青岩一愣，抚慰道：“不是黑筒子，那是大炮，一炮轰来，皮焦骨裂，必死无疑的，幸亏是梦里。”
　　青岩忽然回想起，自己参加一次演习时，碰见了个不长眼睛误入训练场的家伙。炮弹自然也是不长眼睛的，为了救那个人，他扑倒在那人身上，然后眼睛一闭，一睁，就掉进红楼里了。

　　生病的宝玉

生病的凤姐也别有一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