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雪尤清（戚顾）》雷纯

18、故人离

　　碎云渊毁诺城，守门的仙子见到消失已久的息红玉，正要开心的过去招呼，却见息红玉身旁跟着两个男人，碎云渊是从来不准男子进入的，守门仙子疑惑中，戚少商三人已经走近她，息红玉摇摇手，礼貌的笑了笑，对守门仙子道：「我回来了。」

　　「欢迎你回来，我们都好想你。但是……」
　　姐妹重逢的兴奋没有冲淡仙子的疑惑，守门仙子看着戚少商和穆鸠平，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要带他们进城？！」

　　息红玉为难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小玉，你不知道城里不许男子进入的吗？」

　　「但是……」息红玉挠挠头，走上前扯了扯守门仙子的衣角：「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放我们进去吧，阿紫姐姐……」

　　阿紫仙子看着这个息红玉坚持要带进去的男人，似乎刚刚受过重创，看起来略显沧桑，英俊的脸上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却看不出任何感情，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心中一震，正自犹豫间，城内走出另一位仙子，息红玉上前轻唤一声：「晚楚姐姐。」被唤做晚楚的仙子笑着冲息红玉摆摆手，此人是毁诺城四娘，南晚楚。南晚楚凑到阿紫耳边嘀咕了一句，阿紫仙子听完，明理的点点头，郑重的对息红玉说道：「你带他们进去吧，城主要见他。」

　　南晚楚意味深长的看了戚少商一眼，戚少商苦笑。

　　「姐姐经常独自在凌云阁弹琴，从黄昏直到深夜也不歇……」走到凌云阁外，听着阁内传出来的琴音，息红玉忍不住感叹，戚少商不经意间放慢了脚步，五年了，终于盼到再相见的日子了，可是心中却有些犹豫……息红玉在旁边催促了一句，戚少商深深的点点头。

　　凌云阁内笼罩一层轻雾，四处散出梅花的香味，悦耳的琴声逐渐清晰，犹如仙境一般。戚少商缓缓迈着步子，听着耳边的曲子，三人走到凌云阁的中心，隐隐看到隔着纱帘后的绝色姑娘在弹琴，戚少商知道，这正是他五年来日夜思念的息红泪。琴音突然终止，纱帘内传来冰冷的声音：「你来了。」

　　水落了一滴在地上，充满了幽怨的气息，戚少商沉声说道：「天那么黑了，为什么不点灯。」

　　「没有人来，点它有什么用。」息红泪的语气冰冷至极，戚少商一言不发，却听息红泪又道：「你进来吧。」

　　「息城主，我们大当家有几句话不便说，做兄弟的我替他说了！」穆鸠平抢先向前跨了一步，说完，单膝跪在纱帘外，朗声道：「连云寨八寨主阵前风穆鸠平，拜上碎云渊毁诺城息红泪城主！息城主，我们大当家贪了点事，到你这座娘娘庙烧香，如果可了你的心，你就点头，如果扎了你的耳，你就一个窝心脚把我们俩踢到南天门去！」

　　息红泪耳里听着穆鸠平的话，眼神却隔着纱帘望向戚少商，戚少商看似深沉，却不知他心中是否也能如此冷静。

　　穆鸠平鼓起勇气说出最后一句：「总而言之一句话，请将双飞翼借给我们大当家的一用！」

　　空气仿佛凝结了，戚少商和息红泪没有说话，穆鸠平和息红玉巴巴的期待着息红泪的答案，却都不敢出声。过了半晌，纱窗慢慢向上拉，戚少商缓缓抬头，五年了，她还是那么美，美的另人窒息，戚少商痴痴的望着她，她的美，她的痛，都是这般真实，突然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刺痛了，他看到她消瘦了好多。

　　「原来，是来借东西的。」息红泪冷笑。

　　穆鸠平听息红泪语气不善，赶忙说起好话来：「我们大当家的一直都很想你，他这次是来给你赔罪，而且要娶你做夫人的，只要你答应，我们连云寨会把你供在盫上，你做大当家的，我们大当家做二当家的，我们天天给你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怎么样啊息城主？」

　　息红泪没有理会穆鸠平，径自走向戚少商，掠过戚少商的时候没有停下脚步，只轻声说了句：「你跟我来。」

　　戚少商转过头看着息红泪纤瘦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跟了出去。

　　「这就是双飞翼。」

　　息红泪带戚少商来到积雪峰顶，走到一只大鸟面前，这是一只有脑袋有翅膀的木头鸟，它的内脏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关，这是双飞翼的中心，是控制方向的，息红泪拉着戚少商的手腕，和他一起走进双飞翼里，不带语气的说道：「我教你如何控制它。」

　　戚少商淡淡一笑，认真听着息红泪说每一句话。

　　……

　　「起风时，你便可以乘它飞出城关了。」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息红泪将双飞翼的控制方法全数教于戚少商，从双飞翼中走了出去，只听戚少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保重。」

　　才刚刚重逢便要离别，甚至有可能是生离死别，戚少商心中不舍，他是多么想对她提出要求，要她陪自己一起。可是戚少商明白，自己已经负了他，绝不能再害了她。

　　息红泪停下脚步，西风刮起，戚少商控制双飞翼在空中飞起，飞过息红泪身边，息红泪忍不住抬头，望着双飞翼渐行渐远，眼角滑过一丝泪痕。

　　戚少商再也不是五年前的戚少商，不再会为博自己一笑便冒着生命危险到涯边采摘花朵，不再会为了自己与兄弟割袍断义，他甚至连比翼双飞，同生共死，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