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刺客之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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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洛殇，一定是他。除了他，谁还能使得这一手暗器？
雨汐的眼神厉了起来，右手悄然抚上夕颜——记得上一回，洛殇重伤在身时，只对她使出一枚梅花针，她尚算是勉强阻挡了下来。今回却是数量众多，尹墨晴又偏偏重毒在身，也不知此番，能否避过这一劫。
可这洛殇，又为何再次对她出手？她上次分明救了他一命……罢了，眼下想这些也无用，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避过此劫。
眼见已经纷散成五瓣的梅花针欺近，她抽出剑，摆好招式，冲着尹墨晴凄凄一笑，“墨晴，此番我也算是同你共生死了。”
“把剑给我，”尹墨晴低低一道，猛地将夕颜剑抢了过来，一手推开了雨汐，眼眸直视飞涌而来的暗器，漆黑的瞳仁里闪过利刃般的冷光。雨汐一时怔住了，竟忘了作反应，片刻，却见他神色一沉，将夕颜往正前方上空掷了出去，她这才回过神来，眼神直追夕颜而去。
剑不期然地迎上了针雨，强烈的剑风竟抵住了梅花针的攻势，让那些原本如疾风般飞速掠来的梅花针速度缓了下来，而后越行越慢，最后纷纷停滞下来，无力地落到了地上。一路破空而去的夕颜剑也随之坠下，落于那一堆梅花针中，闪着凛凛剑光。
“咳咳，咳……”尹墨晴在使出了方才那一剑后，已然耗尽了全力，终于支撑不住，合眼倒了下去。“墨晴！”雨汐惊觉过来，立刻上前扶着他坐起来，见他又吐出几口血来，只觉心中沉痛冷澈，仿佛连呼吸都凝滞。
“我，我没事，咳咳，只是，气力用尽了……”尹墨晴剧烈地咳着，只觉胸口的疼痛愈发强烈，血腥的味道一下下地涌上，似是心肺都要被咳出来一般。
雨汐垂下眼帘，看着他身上越来越多的血迹，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
尹墨晴见她这般模样，嘴角竟硬扯出一丝笑来，“怎么，怕我死了？”
“我……我……”刚想说什么，倏地，眼神一凛，往后看去，“躲在那里的人，还不出来？！”
“唰唰——”
林木一阵悸动，有脚步声穿梭其中，不消片刻，约莫数十人从一旁的林子里窜出来，其中领头的一人，一身黑衣，蒙着黑色面巾，右手指尖还夹着四枚梅花针，呼之欲出。
“洛殇，”雨汐冷冷地看着那黑衣人，杀气几乎要夺眶而出。她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枚梅花针——那是上回洛殇给她的，作为他承诺她的信物，那上面还刻着他的名字。“叮”一声，她将那枚梅花针扔到了洛殇跟前，“我以为你洛殇也算是个性情中人，没想到，竟是这般恩将仇报。答应我的事尚且未做，竟就又想杀了我？！”
洛殇在看清雨汐后也是一怔。适才只顾着要杀尹墨晴，却没看清他身边的绯衣女子，没想到竟是她。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撂下面巾，沉声问道。
“我为何就不能在这里？”她冷笑道。
“此事与你无关，我要杀的人是他，你快些走罢。”洛殇皱起眉来，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总觉难以沟通。
“我不走，而且，”她目光掠过他，扫视他身后的数十人，忽地笑了，那笑容不似往常那般轻然灵动，反而让人觉得彻骨的冷。她说，“我要你放过他，杀了你身后那群人。”
“她，她在说什么？”那群人听到雨汐这番话，皆是一惊，“她是不是疯了？”
“洛殇，别跟她废话了，快动手吧。大不了，连她一起杀了。”
“是啊，多一个不多，反正我们的任务是杀了他。”
“闭嘴！还轮不到你来命令我。”听到身后细细碎碎的声音，洛殇有些厌烦。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哼，你别忘了，你可是收了夫人的钱的，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我们一起杀了尹墨晴，难道你想反悔？！”
“什么？你……”那群人说的夫人，应当就是楚夫人无疑。雨汐只觉阵阵寒意——原来，她怕下毒毒不死他，所以还备了这后招么？那尹墨晴好歹也是她一手带入楚家，跟着楚沐阳八年之久，如今他是否是影月楼的细作还尚未查明，她竟就下这般毒手。好狠……当真好狠。
“洛殇，”她厉厉地望着他，嘴角依旧挂着那丝冷笑，“你的承诺，应当不会是戏言吧？还是，你当真想连我一起杀了？”
洛殇的眼色有些捉摸不透，他低下头，看到脚边的梅花针，蹲下身捡了起来。
“这就算是你要我做的事么？”他问。
“是。此事之后，你我两清。”
他抬头望向慕容雨汐，绯衣女子的眼眸绝然坚毅。看她的样子，即使自己不答应她，她也不会放下尹墨晴，独自逃跑的。
她是铁了心，要与他共生死。
“既然如此，那我就……”洛殇右手间的梅花针一紧，目光凌厉起来。
“终于要动手了么？快些吧，夫人还等着回去传话呢。”身后之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洛殇冷哼了一声，说道，“也好，那我就快些了结了吧。”
说话之间，陡然一个转身，肃杀之气夺然溢出。尚未等身后那群人反应，他足下一点，身子迅速朝前方掠去。那身形步法都是雨汐未曾见过的，速度奇快，以至于看不清他的移动路径，只看到一身黑影于那数十人之间来回穿梭，
所到之处无不带起尘埃冷风，那些人个个面带惶恐，却是不得动弹，仿佛雕塑般伫立在原地。转瞬之间，洛殇便又回到了原地，身子依旧背对着身后那群人，只是——指尖的梅花针上，已然染上红色的血迹。
“啪嗒——”一颗血滴沿着针尖坠落下来，与之同时，那十人齐刷刷地倒地。雨汐大惊，这才发现那些人的脖颈上皆被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适才那短短一瞬，洛殇已然割破了他们的咽喉。
看着那些人惊慌的脸孔，雨汐心里顿时颤了一颤——她竟不知，洛殇还有这等功夫？看那身形，当是种极为厉害的轻功。
刺客洛殇，当真是个人物。幸而上一回是她救了他，若是她当时犹豫过后没选择救他，而他又活了下来，那此番，她和尹墨晴怕真要命丧于此了。
洛殇回眸淡扫了一眼地上那些尸体，扔去了沾了血的梅花针，徒自走向雨汐。待走到她身旁，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尹墨晴，却见他的眼睛虽半合着，也是在望着自己，目光沉稳锐利，竟不似个中了毒的人。
这便是楚家副主，御剑公子尹墨晴么？他也听到过不少有关于他的江湖传闻，可眼下的他却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看起来着实与那些夸大的传闻里是有些不同的。
只有一点，倒是和传闻所说的一样。
他绝对是个招惹不起的人。
即便是到了这般地步，他的眼眸神色都没有半死的软弱，而是透着绝然的坚傲。
“多谢。”雨汐微微颔首，向洛殇表示谢意——即便是先前他给过她承诺，他亦可以不遵守，同那些人一起杀了他们。可他没有，他守住了诺言，帮了她。所以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感激他。
洛殇瞥她一眼，声音依旧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没什么可谢的，不过是还你一个人情而已。”
她似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淡然地笑了笑，便回过头去，扶起了尹墨晴。
“你准备带着他去哪里？你知道，是楚夫人……”说道一半便顿了下来。他不该多嘴说这些事，他只是个杀手，人情已经还清，接下来的事饶是与他无关。
“我明白。我不会带他回洛阳，至于他的毒，我自会医治。”顿了顿，她继续说，“你我之间如今互不相欠，今后再见，只当是形同陌路。”
洛殇凛了凛双眸，最后望了雨汐一眼，“……既然如此，那我走了。”转身往林子里走去。踏出数步，却又不禁回头看看——那绯衣女子，扶着楚家副主，一步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愈行愈远。
他掏出曾经给她的那枚梅花针，定定地凝视许久，似是在犹豫什么。片刻，神色一舒，忽地一抬手，将它抛到了身后，疾步往前掠去，再也没有回头。
这个江湖，说小不小，说大，来来去去也便只这些人。
待到花木几番，春去秋尽，若是再有相逢之日，亦不知那时是敌是友。
而身为一个刺客，他该做的，只是将这些都忘却。只当，他从未经历过这些事，结识过这些人。倘日后又是刀剑相向，他也绝不会留情。
另一边，那一白一绯两人往另一头深林的某处走去，男子始终垂着头，无力地喘息着。
“雨汐。”被唤的女子微微一愣，转头看着他。他竟还有力气说话？
“什么事？”她回问。
男子似是费了很大力气，抬起头来，笑着看着她，“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
她微滞，只觉他此刻虽因中毒而面色黯黑，整个人苍茫无力，可他的笑容，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真实。
她便也释然般地笑了，“只盼你今后可别忘了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刺客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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