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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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恩直觉地把放在桌子上的月牙形钻石胸针拿在手里——他当然不是想抢劫，不过动作粗鲁地有些危险，好在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一点也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天知道在艾泽拉有多么难混，他一个农奴，能进艾泽拉就已经是靠埃德森的关系了，他不想埃德森出来的时候知道他已经滚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这有关于自尊和别的一些什么东西，在他上辈子他的生活按部就班，读书考试然后成为学者，他从事了一个并不太热门的职业，但是一直以此为豪。
当然，其实地质学也包括了宝石，虽然宝石十分昂贵，但是它仍然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它们来自更为久远的年代，在时间下磨砺出诱人的光泽。
撒恩仔细端详着这枚胸针，他让自己忽略这些华丽繁复的工艺，而专注到那些钻石的本身。
他还不知道对方要求他看到这上面有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如果看不到就要滚蛋，离开这里去艾泽拉。
艾泽拉是一个大都市，但未必能让他生活下去，而且——金叶子也被没收了，当然，那其实是镀金的。
灯光落在胸针上，让它看起来更加璀璨夺目，但是在这光芒中，撒恩还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的心跳的有些快，虽然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他想也许是雷米勒希望他看到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角度，明亮式的切割适合钻石以及其他宝石，尤其是无色宝石。它能确保最多的光线从正面反射出来，产生光泽和火彩。
但是其中却有一条不一样的光泽，它隐没在钻石璀璨的光彩中，撒恩忽然想起那天夜晚在那个巨大的堡垒，在昏暗的魔法元素光球下，那块蓝宝石也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光泽。
他就这样轻轻地抬起手，然后碰触到了那道光泽，轻轻地按了一下……
“别动，”雷米勒的声音出现在撒恩的耳边，然后他把撒恩手里那枚胸针拿回去。
撒恩愣了愣，看着空空的手心，然后再看向雷米勒，不太确定发生了什么。
“可以了，你可以在这里工作，”雷米勒轻声说，然后把那枚胸针重新放回到抽屉里，“你可以跟我住在这里……不过你的衣服什么的，看起来要换一下。”
“那个……我可以在这里工作了？”撒恩激动地按住桌子边缘，生怕机会在下一秒就会跑掉了一样，“你是这样说的，没有错吧。”
“我是这样说的，”雷米勒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继续拿起那本厚厚的书籍，继续看刚才那一页，“不过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而且……”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看起来需要休息，库诺斯会为你安排的。”
撒恩眨眨眼睛，在对方比较公式化的语言里，他找不到喜欢或者讨厌的情绪，这个人的感情就像一面平整的湖水，大概就像所有人对法师形容的那样——大多数人觉得他们十分高傲，而事实上，他们只是对大部分的事情漠不关心。
“我有一个问题，”撒恩忽然说。
雷米勒抬起头，那双漂亮诱人的眼睛即使在明亮的房间里依然能让撒恩感觉到流淌着的黑暗的气息：“什么？”
“您是……法师吗？”撒恩问。
“不，我是商人。”雷米勒露出撒恩见过的第一个微笑。
“不管怎么样，我很感谢您能收留我……”撒恩轻轻地咳嗽一声，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柔和下来，“可是，您看，我得知道我需要做些什么……还有，我想知道原因，可以吗？”
撒恩对雷米勒的感觉是一个法师多过于一个商人。虽然在他对奇幻世界中的印象，觉得法师的也具备某种浪漫的成分，但是无论是地球人，还是亚格大陆的居民都是喜欢骑士远远高于法师。因为前者对你的帮助会是无私的而后者总是用一种打量的眼光来看待问题。
撒恩如果不知道雷米勒留下自己的原因，他会睡不着觉，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他看上去显然年纪不大而且容易糊弄，但是事实上，他比大部分人都要清楚，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馅饼从天上掉下来，就算有，他也不会是接到的那一个。
能留下来他当然很高兴，但是他更希望知道原因，就算是被利用。
他知道雷米勒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虽然事实上对方还救过他两次。第一次，他拉着他的手，让他说出玛瑙的所在，撒恩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压根不会知道玛瑙在哪里。第二次，雷米勒从一头怪兽的手里……或者说爪子下面把他救了下来，撒恩也没有忽略他毫不费力地捡走了一枚蓝宝石的封印。
当然，就撒恩现在的想法让很久以后雷米勒知道了非常惊讶，不过好歹他现在不知道撒恩心里的想法。每个人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单纯，不是吗？
撒恩认为雷米勒不屑于解释这个，但是雷米勒放下书，金色的眼睛看着撒恩说：“我当然会向你解释，不过我认为你在休息以后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我现在就能很清楚得了解您的意思，先生。”撒恩迅速说。
雷米勒耸耸肩膀，表示同意：“你没有学习过魔法对吗？”
“我对此一点也不了解，先生。”撒恩坦白地回答。他对魔法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解释，甚至只是从几部魔法电影里了解，因为他是一个地质学家而不是一个神秘主义者。
雷米勒站起来，他黑色的袍子的式样简洁而大方，但是就是有一种说不明的优雅，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生活在上流社会的贵族：“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魔法是专门为了抑制另一种东西而存在的，他们管这种魔法为封印，它可以封印任何的东西，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数量并不重要，它也可以封印一些魔法生物或者更为强大的黑暗以及光明生物，甚至连时间……它都可以封印，只要你的魔法够强，你甚至可以封印整个空间，让它看起来就像装在玻璃瓶里的一个玩具。”
撒恩点点头，雷米勒的解释非常到位，但是和他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精于封印的魔法师必须要用足够的耐心和精力去做这件事情，在人类身上，封印的法术不够专业，但是也算小有成就，你不能对人类要求太多，他们的生命很短暂，”雷米勒继续说，他的声音优雅而平缓，让他看起来有别于其余的人类，尤其是在他这样评价人类的时候，不过大多数的法师都有这样的毛病，所以撒恩并没有特别反感。
“封印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和一个魔法师毕生的修习，但是解开封印却不必这么劳师动众，”雷米勒的手在半空中打了个比方，“只要你的魔法比对方强就可以，但是解开一个封印并不意味着那是一个举手之劳，也要耗费一定的魔法力……你知道，大多数的封印都依靠外界的力量与其自身的力量，这对解封印的人来说又将难度增高到了另一个层面。”
“也就是说，解封印的人必须比做封印的人的力量高的多？”撒恩问。
雷米勒点点头：“就是这样，但是，亲爱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天生就能解除封印。”
撒恩被对方称为“亲爱的”有些不舒服，毕竟这个称谓对撒恩来说有些过于亲昵了。
“在很久以前，我知道解除封印的能力可以通过血脉传承下去，但是它却在几代以后消失，”雷米勒提起这个看上去有些沮丧，“这是一种天生的能力，很多人会在后天学习它，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掌握它们，运用起来如同呼吸这么自然，就像亚格大陆上有些种族天生就会魔法如同呼吸。”
“……难道您觉得我……可以？”撒恩指着自己说。
“是的，”雷米勒轻声说，“我不应该浪费一种天赋不是吗？”
“可、可是……我的父母都是正常人……”撒恩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他们……很早就过世了。”
“我很抱歉，”雷米勒的声音很温柔，但是撒恩听不出一点儿的诚意来，“我之前应该说过了，它不是依靠血脉传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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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我有这个能力，”撒恩想，也许就是他在宝石的璀璨光芒中看到了一道能拉开封印的缝隙，“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偶尔会去回收这些封印，虽然大部分的封印都不用宝石做介质，但是它们仍然很值钱不是吗？它们在漫长的时间里去封印一些无意义的东西——比如你上次见到的那个，”雷米勒说到这个的时候口气有些忿忿不平，“你不这样觉得吗？”
撒恩很想告诉他，宝石的价值只是存在人类的眼中，对于它本身来说，无论在哪里或者时间如何流走都不算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不过现在好歹对方是他的老板，他可不想一开始就跟老板杠上，而且摆明了，这位看起来优雅又冷漠的老板——是一位财迷。
尤其在他说起那些宝石的时候，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某种着迷的情绪没能逃离撒恩的眼睛。
“咳……好吧，如果您觉得能用上我的这点能力，”撒恩轻声说，“那么您能收留我，我感到非常感激……”
雷米勒重新回到桌子后面：“当然，回收宝石这种事情不是经常需要做的，我这里是一家魔法饰品店，你需要偶尔帮助库诺斯接待一下客人，就这样。”
“营业员？我可以试一下……”撒恩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上辈子从来都是被服务的对象。
“很好，库诺斯会帮助你的。”雷米勒简短地回答。
然后那扇有些大的过分的门在撒恩的面前合上了。他不想知道是什么原理让它合上的，反正不是遥控器，也不是自动感应器。
他转过身，看到那个有幽绿色眼睛的男人正安静地站在那里。
“那个……”撒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库诺斯的第一句话则是：“你得洗个澡，还有把这身衣服换了，雷米勒大人不会喜欢你在床上这个样子的……”
“什么？”撒恩条件反射般反问，他可以理解前面两句话，但是后面那句话为什么听起来让人那么惊恐？
库诺斯微微怔了怔，有些惊讶对方这样的反应：“洗个澡？”
“不是这个！”
“把衣服换了？”另一个人还没有抓住要领。
“下一句！”
“雷米勒大人……不会喜欢你在床上这个样子的……？”库诺斯茫然地问。
“请给我解释一下，”撒恩瞪着库诺斯说。
库诺斯被这个看起来很好相处又忽然气势汹汹的男孩弄的有些发怔：“……雷米勒大人没有告诉你吗？”
“关于床上什么的，他一个字也没有提！”撒恩继续瞪着库诺斯说。
库诺斯耸耸肩膀，一副无法理解对方愤怒的情绪：“抱歉，我还以为雷米勒大人跟你解释了，事实上……在这个空间里，最好呆在雷米勒大人身边。”
“……为什么？”
库诺斯做了一个跟我走的手势：“也许他见到你太高兴了，以至于忘了这项说明……”
对方这样轻松的口气让撒恩没有丝毫的松懈，而且他压根没有感觉到雷米勒对见到他有多么高兴。
“这个空间是雷米勒大人创造的……请不用担心，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库诺斯转身向前面走去，撒恩只好跟着走，一边听对方的解释，“每个空间都会有一个既定的规则，而所有的空间存在一些总规则，雷米勒大人在这些总规则之下，选择了一个与亚格大陆这个空间相连通的一个空间，但是事实上，虽然你可以从店里走到这里，好像它们看起来处于一个水平面，但是事实上，它们还是不同的。”
“看起来在一起？听起来很抽象的样子，”撒恩的手指轻轻抚摸光滑的墙面，脚尖能碰触到柔软的地毯，好像这些真实地让人不容怀疑，但是在库诺斯的口中听起来仿佛它们本身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一个空间和另一个空间不可能完全融合在一起，”库诺斯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如温柔的音乐一样缓缓流淌，撒恩这才发现他的声音竟然是那么动人，甚至……拥有一种蛊惑人心般的力量，“雷米勒大人的空间很稳定，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所以，亲爱的撒恩，在有自保能力以前，最好用大量的时间跟雷米勒大人在一起。”
“听起来有些强迫性质，”撒恩在这种三维的空间理解方面表现出了一般农奴没有的卓越的认知能力，“不过如果库诺斯先生这样建议的话，我想……请问，我可以住在店里别的地方吗？”
“很抱歉，店里只有一间卧室，而且有人睡了，”库诺斯回过头，温柔的笑了笑。
“我不介意合住的……”撒恩立刻热情地说，“大部分情况下，我的睡相还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而且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在身体不累的情况下也不会打呼……”
“抱歉，他……”库诺斯有些遗憾地对撒恩说，“格雷他……不太喜欢和别人同住。”
“那么库诺斯先生……”撒恩立刻把目标对准了走在他前面温柔俊美的库诺斯。
库诺斯用更加遗憾的表情：“我也不喜欢和人同住，而且我……我的房间，你可能不太喜欢，我想，你还是适合和雷米勒大人同住……”
“……库诺斯先生，我和雷米勒……呃，先生……事实上，我也不喜欢和别人同住……”撒恩为难地说，他直觉地不想靠近雷米勒，他不知道原因，也许因为对方是法师，或者对方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商人以及别的什么原因，更有可能只是因为对方那双人类不曾拥有的眼睛。谁知道呢，撒恩下意识地在避免和这个人接触。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事实上，撒恩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他不想滚回乡下去种田，他见过为领主干了一辈子活的农奴，死后连唯一的牲畜也抵做死亡税给了领主，而他的下一代继续为这个领主干活。这是非常可悲的事情，撒恩也不想住在贫民区，像一条狗一样生活。
你总得为现在的生活付出一些代价，撒恩叹了口气，十分难过地说：“……不过考虑到库诺斯先生所说的安全问题……我想，我还是以安全为主。”
“您的选择非常正确，”库诺斯柔声说，甚至用上了敬称。
撒恩无奈地摊开手，是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何况又不是和雷米勒睡一张床——应该不是一张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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