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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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家餐馆说不要端盘子的以后，撒恩郁闷地漫步在街头。
春日夜晚的风还有凉，撒恩在中间广场的水池里，不顾别人别扭的视线，洗了脸。
他看着在水里反射出来的自己的样子。
浅金色的中长发——主要是没时间剪……皮肤苍白，估计是营养不良，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看上去有些忧郁，而身体……瘦的可怜。
这副外表一看就没有气力，也不怪店里的老板们不要。
撒恩拍拍自己有些颓废的脸，告诉自己振作起来，因为他现在没有退路，他不要回到那种一直干活到死的日子。
他站起来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刚刚洗了个脸，让他感觉好了一些。
夜风吹过来，带来人流的气味，他揉了揉鼻子，决定去别的店碰碰运气。
文盲的坏处无不一一体现出来。
撒恩只能勉强从店铺里摆放出来的货物上猜测这家店是干什么的，因为……店牌上巨大的字——他不认识。
在被几家店的店长嘲笑了以后，撒恩郁闷地在一家店门口停下来。
这个年代已经有玻璃了，不过这在大陆上来说是一种奢侈品。不过皇都的店铺里大多装上了玻璃，用来展示商品。
这家店的陈列壁上铺着黑色的天鹅绒，在上方漂浮着明亮的魔法光球，而在这天鹅绒上是一些散发着奢侈光芒的各种饰品。
紫色的花朵缎带上别着一颗乳白色的乳石英，它的底座是用同样颜色的象牙雕琢成的，再在缎带的一边覆上黑色的纱。
另一边是一支黑色的手杖，它显然是为有身份的绅士做的，黑色的手杖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撒恩因为隔着玻璃看不清楚，但是手杖握手的地方，他知道那是一颗黑榴石，在光芒下散发着精致又坚硬的光芒。
真漂亮，撒恩不由地感叹。
他是从事地质研究的，对从土地中出现的宝石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看见过它们未经打磨过的样子，也见过它们现在面目全非的样子。
撒恩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这些精致奢侈的东西，这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也许这是一家宝石店或者饰品店？
撒恩有些犹豫起来，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去尝试一下，因为他的运气已经够差了。
他的口袋里还有一片金叶子。
他想，如果他们不需要人，那么也许会买下他的金叶子，这样他至少还能在艾泽拉过一段时间，然后有个恰当的缓冲时间。
他想到这里，就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这家店的门。
撒恩站在门口黑色的大理石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家店，里面奢侈的不像话。
在他走进来的两侧的墙壁上，用玻璃盖着那些精致的饰品，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来一盏华丽的巨大水晶吊灯，里面放着魔法光球，让这家店里的饰品在光芒下显得光彩四射。
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店门口，他看到一个男人向他走过来。
“您需要些什么？”对方用温柔的亚格通用语轻声问他。
这是撒恩今天进入所有的店铺里遇到的最好的态度了，他几乎是有些激动了。
“你们这里要人吗？”撒恩用热情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对方是个二十五六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得体的束腰长袍，黑色的短发让他看上去十分温文尔雅又带着干练。
这个男人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头：“这个……很抱歉，我们现在不需要人……”
撒恩失望地看着他，以目光指责他的无情。
而对方用更加歉意的目光回望他。
终于撒恩败下阵来，对方不招人，他也没有办法。他犹豫了一会——尤其对方的态度看起来很柔和，和别的店里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不一样。
他把金叶子摸出来说：“那么……我能把这个卖给你们吗？”
男人愣了愣，看看那片金叶子，又看看撒恩。
撒恩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尽管对方已经表现出一种友好的表情，但是就这么把金叶子拿出来好像有些急躁了。
通常，像他这样一个赤贫的农奴，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金叶子呢。
撒恩怀着忐忑的看着这个男人，最后这个男人终于开口说：“……请把这个收起来，然后在这里等一下好吗……？”
男人说着指了指旁边一张暗紫色的长软榻：“请倒那边休息一下好吗，我需要去问一下老板。”
撒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磨磨蹭蹭地坐到了那张软榻上。柔软的感觉让他觉得比现代的沙发还要舒适，暗紫色的天鹅绒软榻在水晶灯光下散发着同样奢侈的气息，在旁边放置着几个金色丝绸做的垫子。
撒恩有些怀念地拿起一个垫子，柔软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以前住的公寓。在感情上受了波折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知道伤害总有一天会过去，因为那间公寓充满了他的回忆。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放下，然后回到那里，继续自己的生活，但是他再也没有回到那里。
当撒恩正陷入回忆的时候男人从后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撒恩先生？”那个男人弯下腰轻声问。
撒恩正想着以前的沙发有多么柔软呢，被对方忽然这么一句话吓了一跳，他抬头对上那个男人幽绿色的眼睛。
撒恩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对方如此深邃的幽绿色的眼睛，那种颜色仿佛沉淀了几千年以来的绿叶的深处而凝结出来的宝石。深邃精致而低调。
那双漂亮的眼睛让撒恩有些失神，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直到对方再次叫他的名字：“撒恩先生？”
在以前，的确很多人称呼他为“先生”，但是在这里，这种陌生又熟悉的称呼让他很不适应。
他刚才推辞两句，但是猛然又提出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撒恩在刚才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知道……？
“您刚才……是打算卖这片叶子吗？”男人轻声问，“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库诺斯，是这里的店长。”
“库诺斯？”撒恩小声地重复了一遍，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然后抬起头，“抱歉……我们之前认识吗？”
“我们老板想见见你，关于……那片金叶子的事情，”库诺斯低头看了看撒恩手里的金叶子，在明亮的水晶灯光芒下，金色的叶子泛着隐晦的暗金光芒。
撒恩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这才发现这片叶子并没有像一般的金子那样散发出明亮的折射，而是更加隐晦和迟钝。
“这边请，”库诺斯对撒恩弯下腰，并且伸出左手表示方向。
撒恩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有些被动，但是总不能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啊。这个叫库诺斯的男人看起来的确是温文尔雅甚至和蔼可亲，但是撒恩是第一次进这个店，又举目无亲的……总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
“那个……你能告诉我，你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有……”撒恩困惑地看着库诺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库诺斯还是一副温柔的样子：“请跟我来好吗，我……绝对不会伤害您的……”
库诺斯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一般，撒恩呆呆地注视着那双幽绿的眼睛，然后身体竟然真的慢慢地站起来。
他确定库诺斯说的话没有一丁点儿的谈判技巧和语言艺术，不足以让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但是……
他确实站起来了，还把手放在了库诺斯的手上。
库诺斯的手有些凉，黑色的袖子上有深蓝宝石的袖口，散发着奢靡的光芒。
他轻轻握住撒恩的手，柔声说：“请往这边走……”
撒恩想开口拒绝，但是身体却按照库诺斯的要求跟着库诺斯往店铺的后面走去。
他想起那只曼提柯尔，当它用声音引诱他的时候，身体的确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没听说曼提柯尔也会变成人形吧？
他看向库诺斯——而且那家伙看起来跟那只野兽一点也不像啊。
难道是某种心理魔法？那倒有可能，可是……真的有这种魔法存在吗？
在地球的一些电影和小说里的确有这样的情节，有人会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身不由己地按照魔法师的话去做事。难道魔法真的有这样的力量？
×××
撒恩被库诺斯拉着往店铺的后方走去。
在柜台后面是一扇高大的黑桃木门，门把是纯铜做成的，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但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泛着一种柔和的色泽。
库诺斯轻轻推开那扇门，拉着撒恩往里面走去。
撒恩看到门后面是一条宽敞的甬道，在甬道的两边是一排精致的落地烛台。
黑色的大理石地板没有任何的反光，暗红色的天鹅绒帘幔从墙上垂落到地上，将两边的墙壁几乎都遮盖起来，有些地方露出洁白的墙壁和一些相框的一角，似乎在墙上原来是一些画像。
库诺斯回头向撒恩传递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拉着撒恩的手轻轻地迈入那条甬道。
圆拱顶的上雕刻着繁琐的图案，两边的巨大柱子让它看起来更为高耸。
撒恩惊讶地看着这条通道，他比较相信他站在皇宫的入口处。
因为按照他刚才在商业区的比量来看，这种店铺后面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啊。
当然从唯物眼光来看，这里也不会是皇宫的入口，因为皇宫是在上城区。
库诺斯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走在这样几乎可以称为大殿的甬道里，让撒恩有种又在穿越时空的感觉。
在这里的尽头是一间巨大的房间，那质地看起来像是某种石英石，可是这么大块的……虽然说少见，也不是完全没有……
不过问题是，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我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情？！难道亚格大陆的特色不是艰苦的生活而是冒险吗？可是……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而已啊！撒恩愤怒地想。
身体再次被控制住，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库诺斯进入那扇巨大的门。
在这里，地板的颜色依然是纯黑色的大理石，房间十分宽敞，甚至有些类似于椭圆形的公主沙龙。
如果撒恩没有搞错的话，这里的风格有些类似于洛可可风格和哥特硬朗风格的混搭，虽然他不太喜欢这种有些华丽的风格，但是……现在不是问他意见的时候。
窗户都做成了拱状，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树木的阴影，和微微晃动的光影。
暗红色的帘幔垂下来，与金色的木制品共同配合，显得十分高雅。
他看到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在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些纸张和鹅毛笔架，在另一侧是一些书籍。
他似乎正在看书，深蓝色的袍子几乎接近黑色，在中间垂下来的水晶吊灯下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一样。
他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洁白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然后撒恩看到他抬起了头。
一双金色的细长的眼睛，黑色的梭子状的瞳仁让他看起来显得傲慢和冷漠。
撒恩忽然想起一句老话，那句话的大致意思就是“在哪里都能碰上你”，是的——人生何处不相逢。
“雷米勒……？”
雷米勒放下手中的书，金色的眼睛看着撒恩：“这次我想起来了，撒恩，对吗？”
撒恩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有种手脚不知道放哪里的感觉。
他抓着背囊的手心都是汗，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雷米勒，说不出一句话来。
库诺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雷米勒从书桌后面绕过来，黑色的梭子般的瞳仁在水晶灯下没有折射出任何光线。
他站在撒恩的面前，那姿态和他在沼泽里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一样，沉寂又优雅，存在感稀薄的就像一抹影子。
“我听库诺斯说，你是来……卖这片金叶子的？”雷米勒把手伸向撒恩。
撒恩明白他动作的意思，但是对于自己要不要把金叶子递给他，毕竟金叶子值不少钱呢……当然，那本身就是雷米勒的东西。
“呃……我比较缺钱……”撒恩坚决地把金叶子揣在手里，一脸委屈地看着雷米勒。
雷米勒伸出来的手指微微屈了起来，那个动作非常不明显，但是撒恩这会儿紧盯着雷米勒的手呢，这样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下一秒，撒恩的手心仿佛被火烧灼了一样，下意识地张开自己的手，而手心的金叶子就这样落了下来。
金属叶子落在黑色的大理石上，发出轻微的声音，整个房间又寂静下来。
撒恩看看自己的手，手心微微有些红，他吸了吸鼻子，那个“痛”字在喉咙里转了几圈，被他扼杀了，没敢说出来。
雷米勒弯下腰把金叶子捡起来：“这片叶子不是金子做的，是镀金的，里面是一种传导金属，在上面附上我的力量可以让我找到它的位置。”
“……这样啊……”撒恩打了个“哈哈”，尴尬地笑起来。撒恩当然能分辨出这片叶子是不是纯金的，不过那会正在晚上，后面的时间因为跟埃德森在一起，也没有拿出来自己看，更何况他还没有想过这个年代的镀金技术看起来还相当不错……
雷米勒把金叶子放在书桌上，轻声说：“我打算过两天就去找你的，没想到你今天刚进城就来找我了。”
……这真是无比先进的追踪系统啊！连今天我进城都知道，撒恩郁闷地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你的生活看起来过的不太好，”雷米勒嫌恶地看了看撒恩的行头，“我听库诺斯说你要在这里找工作……”
“可以吗？”撒恩立刻蹭到雷米勒面前，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一个落脚点，他一点也不想回到贫民区去睡觉，而且他也需要食物。
“可以，”雷米勒轻声说，“库诺斯正好需要一个副手。”
“真的吗？”撒恩激动地双手合什，“我可以留下来吗？”
雷米勒看了看撒恩：“当然，但是……”他在旁边的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枚月牙形的胸针递给撒恩，“看看这个。”
撒恩有些好奇地接过这枚胸针的底座使用黄金做成的，上面缀满了无色精美的明亮式切磨钻石。大小大概有一般的杯子底座那么大，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精致的工艺媲美撒恩在地球上看到的水平。
“……很漂亮，”撒恩由衷地说。
雷米勒慢悠悠地转回到书桌后面：“能看到什么吗？”
“你……您指哪方面？”撒恩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都没看到吗？”雷米勒继续问。
撒恩困惑地把胸针翻来翻去几遍，除了感叹工艺的精美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对方偏偏用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觉得他得看见一些什么。
“我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您到底指的是什么呢？”撒恩困惑地问雷米勒。
雷米勒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看上去整洁又优雅，他的声音平缓又温柔：“如果你没能看到的话，那么很抱歉，我无法雇佣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