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辛墨浓

6、第五章

　　把做恶梦惊醒的楚雄哄睡下了，本来一身疲惫的楚晨在浴室里呆了半小时才出来，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在哪里见过那种眼神呢？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要把人撕裂般的冷冽，只是好像又有些不同，多了些悲痛和无措或者更多的情绪。
　　但是这样冷厉的眼神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记不起来了，太遥远了。
　　楚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凌晨下了雨，希希哗哗的让她睡得很不安稳，结果第二天便睡过了头。
　　当她到了公司正准备去说明情况的时候却发现往日活跃的办公区今日出奇的安静。个个认真仔细地坐着手头的事，完全没注意到她来上班的样子。楚晨在心里小小地庆幸了一把，放下手提包，端起水杯接了杯水刚坐回座位，就见一头阴云密布地赵经理出外面回来。
　　赵经理瞟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进了他的办公室。
　　楚晨很想问，你们怎么了？可是她又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安静。一个小时后，安静的办公区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楚晨手头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便竖起耳朵听他们讲什么。
　　“妈呀吓死我了！”
　　“我也是！”
　　“我到现在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总觉得卫总这火发得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呀！就是呀！”
　　“喂喂你们少说两句…小心又被骂…”
　　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楚晨撇撇嘴，看看时间还差十分钟下班，喝了口凉掉的水，楚晨离开了办公区。
　　本是想到餐厅的，但还没拐过走廊手机就响了，楚晨一看陌生号码，便挂断了。但很快手机又响了，楚晨想了想，接了电话。
　　可那边确实忙音，半天没人说话。难道对方也不确定有没有打对吗？楚晨觉得好像，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找谁？”
　　“你在哪里？”卫佑勋低沉地嗓音从话筒中传来听不出感情。
　　“卫……卫总？！”楚晨像被钉住了一样，没能挪动半步，她的脑中全是昨夜卫佑勋盯着她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这样的眼神是过去的两个月中从未出现过的。
　　“说你在哪里？”嗓音依旧低沉，但却有了一丝不耐。
　　楚晨正思忖着卫佑勋突然给她打电话的原因，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到我这里来一趟……快点！”口气不容拒绝，却像是逃避一样地说完便挂了。
　　楚晨弯起嘴角，装好手机，朝楼上卫佑勋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好像故意这样的，因为一到门口一股刺鼻的香烟味儿就从里面冒了出来。办公室内的排气扇也还开着，窗户开得大大的，卫佑勋背靠在沙发上，眼底发黑，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烟斗又举着酒杯正把酒往嘴里倒。
　　“卫总找我什么事？”楚晨走了进去，收回目光静静地开口。
　　卫佑勋抬头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就是那样专注地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卫总……”楚晨想要提醒他这样似乎不礼貌。
　　话音还没落卫佑勋像是被人惊醒的雄狮一样，暴跳着从沙发上起来，一脚狠狠地踹在门上，门砰地一声关掉。
　　楚晨心猛烈地一跳，怔怔地看着他。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防备。
　　“坐！”喘着气的卫佑勋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重新做回沙发，指了指一旁的位子，又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我还有事先走了！”楚晨说着就要走，可刚迈出一步，就被突然站起身的卫佑勋拦住，“你要去哪？”
　　卫佑勋双眼死死地盯着楚晨躲避的双眼，扳正她的身体，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面对自己，“这么不情愿看见我吗？”说着手上的劲也越大。
　　楚晨闭上眼，屏住呼吸，抗拒着卫佑勋吐到脸上的气息。香烟混合着酒精的味道让她想作呕。
　　见她这个样子，卫佑勋放在她肩上的手，简直要揪起她一层肉一般，疼得她双眼冒出泪花，“放手，你弄疼我了，你这变态！”楚晨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让卫佑勋对他的钳制放松了一些，但卫佑勋依然不放手，对着反抗的楚晨更是不放松，乘着楚晨稍微不注意就把她拦腰抱了起来，狠狠地塞进沙发里。
　　楚晨只觉得大脑嗡了一下，卫佑勋的脸就放大到了她的上方。
　　“你说你和吴小野那小子是什么关系？”卫佑勋调整了一下嗓音，但还是有些破音。
　　“你放开我，你这疯子！”被卫佑勋的声音震得晃过神来的楚晨，双手抵在卫佑勋胸膛，双腿试图活动但被卫佑勋桎梏在他的□□。
　　“不说是不是？！”卫佑勋吼道，双目赤红地盯着楚晨，“那我就毁了他让他把牢底坐穿！”
　　“疯子！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啊！怎么轮也轮不到你来管！”楚晨也火了起来，深知自己这一趟来得不对，本想抚慰一下他的情绪，但是还是没忍住。
　　本以为卫佑勋还要发狂，却不料摁着她的手劲却突然送了。耳边传来卫佑勋的轻笑声，“终于露出你的本像了是吧，这才是我认识的你！”说着拉楚晨坐起，手伸到她被弄乱的发间，双眼迷离地注视着，嗓音柔情似水，“乖，听话离开他吧回到我身边！”
　　楚晨始终默默地注视着卫佑勋，任由他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她一时有些混乱，虽然确定了卫佑勋的反常是因为自己，但没想到自己的影响里这么大简直让他变了个人。
　　她有些犹疑，不知道当初决定是否正确，而下一步又该如何，她已经毫无头绪。
　　于是，这个霸道的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卫佑勋又把楚晨逮回了身边，只是这一回他的行为不只如此。
　　他的身边开始频繁的出现不同的女人，有的时候一天换一个。这样的风流行径让公司上下本来对他还满是崇拜的倾慕的员工，开始有些迷糊和伤心了。
　　只奇怪的是，他每天在公司的时间短了很多，基本上到了中午就不见了人影。
　　而这个时候楚晨都和他在一起……
　　车里突然灌进了浓浓的香水味，后座上的楚晨知道那是今天和卫佑勋在一起的某个女人的味道。镇定自若地吸了两口，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一个温热的体温靠了过来，并没靠近，楚晨皱了皱眉，全当没看见坐在身边的人，目视前方的车窗，看着景物渐渐移动。
　　已经四个月了，夏日的糙热早已远去，车内暖气暖暖流动着，没人说话也没有音乐，只有鼻尖呛鼻的香水味飘之不散。
　　有那么一瞬，她看向前方的后视镜，却不料镜中的另一双也正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她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别开眼，没看见另一双眼睛也跟着她的动作暗淡下去，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但依然注视着她。
　　过了很久，车终于在一个宁静的路口停了下来。
　　干净的街道，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有的只是临冬的萧索。
　　楚晨有些疑惑地朝车窗外望了望，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却听见了关门声，随之而去还有那股浓浓的香水味。楚晨吐了口气，目光平视车外移动的身影。
　　“小姐不跟上去看看卫总吗？”前排的司机转过头来说。
　　“有那个必要吗？”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过又觉得不对，忙问：“怎么了？”
　　“刚才卫总没说，但是他给我发了短信，叫我在这里停车，喏……”说着把手机拿出来递给楚晨。
　　手机拿过来一看，果然，这条短信就在五分钟前发的。
　　把手机还给司机，楚晨出了车子，朝四周望了望，居然全是居民区，正在她想卫佑勋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道：“我看卫总脸色不好估计是犯病了……”然后又指了指卫佑勋离去的方向，“那边好像有家诊所，卫总估计是去那里了。”
　　楚晨点点头，坐回车里，司机老脸笑了笑，正想发动车子掉头，楚晨却道：“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儿等他回来吧。”既然他不想我知道，那么就不知道吧。
　　十分钟后，居民区里驶出一亮小轿车，重音乐像要把车顶顶飞。接着一个孩子从远处走来，他穿着校服，估计是回家吃中饭的；二十分钟后，楚晨放在口袋中的手已拽出了汗水，忍不住朝后车窗望去，但除了遥遥欲坠的树叶，没有半个人影。三十分钟后，楚晨已不知道她的眉头多久没松开了，司机时不时看看她，几欲开口，但终究沉默。
　　直到一个小时后，那个放中学的孩子离开了。卫佑勋的身影在缓缓地出现在摇曳的树荫下。依然是那身深蓝的高级西服，头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着，脸上不喜不悲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踩在地上的两只脚似乎有些虚浮。
　　见他一步步地靠近，楚晨的视线从车后窗收回，坐正身体，听见他开动了车门缓缓地坐进车里，跟着他进来的还有一阵冷风，冷风中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淡了不少的香水味。
　　楚晨什么也没问，只道：“开车吧，老宋！”
　　“是，小姐！”司机担心地望了眼卫佑勋发动了车子。
　　从后视镜中可以看见，卫佑勋从上了车就闭着眼睛，双手交叉地握着放着，头高高地仰着，好像在艰难地克服着什么……
　　本以为他会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直到下车，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卫佑勋高大的身体便沉沉地靠在了她身上，接着头重重地落在她的肩上，她差点惊呼地身体连忙向后一退，正好让卫佑勋的头落到了她腿上。对这突发情况楚晨闭上眼静默了两秒才睁开眼，低头看昏睡过去的卫佑勋，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何况现在正是让他对自己更加信任的时候，便没动，还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心中安慰自己，人家是病人，是病人！

作者有话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