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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东宫.请婚 ...

  •   “风南寂。”灵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嗯。”

      “你为什么这么笨呢?”

      “啊?”南寂无语。

      半晌沉默。

      “风南寂。”

      “嗯。”

      “你说这世上最寂寞的是什么?”

      “最寂寞?”南寂笑了笑,“当然是我了。”

      “你?”灵儿哑口失笑,回过头来看南寂。

      南寂突然收起了笑容,看着窗外的梨树。

      “从前我也一直在找这世上最寂寞的是什么。听人说桃花是最寂寞的花,所以我在成王府造了一大片桃花林。可等到春天桃花开了,我却觉得桃花幸福热闹得紧。它根本一点都不寂寞。于是我把它们全都砍了。”

      “啊?!”灵儿回头,连连摇头,“暴殄天物。”

      南寂无奈地笑了笑,“后来我又觉得荷花水上独立,即使有人欣赏,也无法靠近,比桃花孤独多了,所以我在家里挖了一个大大的荷塘。可夏天来了,我看着满塘的接天莲叶和映日荷花,他们相顾自乐,哪里寂寞?于是我又把荷塘填起来了。”

      灵儿“呃”了两声,说不出话来。

      南寂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后来我又种了菊园,等秋天霜下,菊花在霜叶秋风里,娇黄可爱,她们也不孤独。还有梅花,众芳落尽,惟梅独艳,那也是清冷的孤寂吧。可是当我看到雪里的梅花,散着清香扑鼻,香雪糕清甜润口,原来,梅花也没什么寂寞的。”

      南寂的声音放得很低,也很深沉,灵儿一时不敢再笑他,她能听出南寂声音里的伤感。

      沉默半晌,灵儿抿抿嘴,笑道,“为何你总要搜集那些你觉得寂寞的东西呢?”

      南寂抬头看了她一眼,也笑了,“因为我希望他们不再寂寞。”

      灵儿唇边的笑意消失了,眼角开始有雾气氤氲。

      “后来我发现,其实,那些都不寂寞,真正寂寞的,是风。它陪着桃红柳绿,陪着莲放叶开,陪着霜下菊妍,陪着雪落梅香,他变着各种形态来寻找有人可以陪他,可是,不管是桃红柳绿,莲花荷叶,还是傲霜□□凌雪香梅,他们各有各的娇艳,他们都没有需要风来陪,所以风依旧是一个人春夏秋冬来来去去。你说,他岂不是最寂寞的?”

      南寂说到最后一句话,突然提高音调,一扫最初的低沉,夹着些欢快。

      灵儿笑道,“是呀。风是最寂寞的呢。因为他虽然在百花丛中过却无法和任何一朵花相伴。”

      南寂抬头,“在一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不被了解,不被认识,不也是最寂寞的么?”

      灵儿呆呆地看着他,眼泪刷刷地落下,“风南寂。”这一声叫出来,便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南寂伸手轻拍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泪将自己衣衫染湿。

      我是最寂寞的人,所以也要找个寂寞的人来陪,让她不寂寞,也让我不寂寞。

      不被了解,不被认识,不也是最寂寞的么?这个世界,有谁认识我?这个世界,我又认识谁?

      “你们在干什么?!”

      突兀的一声怒吼,扰乱了一室的温馨祥和。

      灵儿抬头,没来得及将眼泪抹净,就觉得胳膊一紧,随即被牢牢控制在一个臂弯里。

      “小皇叔今日得闲了?”天澈阴阳怪气地问。

      南寂无奈地看了一眼空空的肩头,温热的潮湿黏着皮肤其实很难受。

      “本王过来看看灵儿丫头。”

      “本宫的女人,自有本宫照顾,不劳小皇叔费心。”

      “你的女人?”南寂眼眸眯起,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灵儿,灵儿红着脸低下了头。天澈搂着灵儿往身后站,一副宣告所有权的姿态。

      南寂的眼眸眯得更深,半晌,嘴角挑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真是可惜了。”

      灵儿从天澈臂弯偷探出头来看着南寂的背影,他在可惜什么?

      回想刚才,灵儿突然发现,不是风南寂朽木不可雕,而是自己这个教育家缺少慧眼,硬是想将一个哲学家的苗子熏陶成一个物理学家,这一文一理的,实在是相差太远。

      “舍不得吗?”天澈不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灵儿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梨树,那只啄食的鸟把一个梨已经啄了一半去了。

      灵儿嘴角弯出弧度,关上窗子往里面走去。

      “灵儿。”天澈在后面抱住灵儿,轻轻吻着她的发丝。

      灵儿像踩了刺猬一般地跳开去,一脸惊恐地回瞪着天澈,然后慢慢垂下眼帘,转身离开。

      天澈看着她的反应,心下黯然。

      *
      月光如水,清辉满室。

      灵儿偏爱月光,天澈专门让人把房顶拆出一块,用透明的琉璃镶嵌,采下这一室月华。

      天澈轻轻在她身边躺下,忍不住伸手轻抚着。最近灵儿晚上总是做噩梦,只有在他怀里才会渐渐安静下来。

      看着她在睡觉里才会恢复这么乖巧纯真的模样,回想那天夜里的放纵,忍不住心中一荡,却也只敢轻轻亲一下额头,然后收起所有欲望,拥着她入睡。

      灵儿,我要怎么才能跟你说明白?

      *
      元心殿

      南齐摔过一张画,“你一定要娶她?”

      “是。”天澈在下首恭敬却也坚定。

      南齐叹了一口气,“既然秦丞相也有意将她许你,朕可以不再计较她先前的忤逆之过。但是此等刁蛮放肆不守礼法的女人,朕允你收在身边,但是要作为太子妃,她不够资格!”

      “儿臣不想委屈她,她必须是太子妃!”

      静仪见天澈与南齐冲突,忙在中间打圆场。

      “澈儿,别任性。那丫头大殿之上劫持太子,无法无天。如今秦丞相收为义女,你收在身边也算是对丞相有个交代。只是太子妃之位非同小可,那丫头行事毫无章法,将来如何有颜面母仪天下?”

      “母后,灵儿聪明机灵,您以后多教导她,她一定很快就会懂的……”

      “不行!”南齐拂袖,“且不说别的,她未过门就已失身,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父皇,此事不关灵儿的事,是儿臣强迫于她,儿臣有愧于她。”

      “你还敢说!”南齐气得脸色发绿。

      静仪慌忙上前抚慰,“皇上,澈儿年幼,血气方刚,若是早帮他选好太子妃就好了。”

      “倒还是朕的错了?”南齐回头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静仪面带笑意,嘟起嘴,竟露出小女儿羞赧之态,“皇上当年十五岁,澈儿现在都十九岁了。”

      南齐看着静仪,心中一柔,舒口气回头看着天澈,“不管怎样,先把她送回秦相府,未婚闺女日日留在东阳宫,成何体统?”

      “不,父皇,不能送灵儿出宫。”

      “澈儿,”静仪见天澈依旧执着也急了,“你父皇已经答应让你娶灵儿了。婚前三天不能见面。你若要娶她,也需送她回家了再娶进宫来。如今你留她在宫里,实在是不像话。”

      “儿臣不管别人怎么说,灵儿不能出宫。大婚之日可让丞相给灵儿送个丫鬟进来,到了宫门,行礼之时,再换上灵儿。母后,您就应了儿臣吧。”天澈见静仪帮他,更加变本加厉地撒娇耍赖。

      静仪微皱了眉头,南齐抬手抚额,“澈儿,你真这么爱她?到一刻也不能分开?”

      天澈愣了一下,“不是不愿意分开,而是她若出宫,就不会回来了。”

      “笑话!以她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秦丞相肯收她做义女,如今嫁给太子,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如今赖在宫里不走,怕是别有用心!”

      “父皇!”天澈见南齐数落灵儿,不禁也提高了音量,但考虑到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对。只是他与灵儿的事情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楚,制止南齐之后,又降下了音调,“请父皇成全。”

      “澈儿,你对她有多少真心?”

      天澈抬眸,看着南齐,眼神逐渐飘远。

      真心?

      “这里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我差点喜欢上你呢。”
      “我可不可以亲你?”
      “是啊,我爱上你了呢。”

      南齐看着天澈的眼神,眼神逐渐冰冷,暗暗叹了一口气,“你再从那批待选的秀女中挑几个中意的,大婚当天,收几个侧妃。”

      “不!”天澈听言,从回忆里惊醒,“儿臣不想委屈灵儿,至少要过段时间跟她商量了再纳侧妃。”

      “是呀,皇上,太子大婚之日同立侧妃,对秦丞相和太子妃都不太好交代。”

      南齐看了看静仪,无奈地叹口气,旋即又一脸正色道,“澈儿,如今你年轻气盛,朕能理解。但你若对她情根深种,他日难免因情误国,朕会考虑重立太子。”

      “谢父皇成全。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澈儿,你整日把那丫头藏在东阳宫里,总得让母后先见见未来儿媳妇吧。”

      天澈暗自思忖,以灵儿现在的状况,若见了静仪,估计两方面都会失望。当下作了决定,硬着头皮道,“灵儿这几日身上不太好,待过些日子,儿臣自当带她向父皇和母后请安。”

      *
      窗外的梨树早结了果,南寂说的对,当果实成熟时,就会有宫女采摘下来。

      灵儿在窗里看着一群粉妆玉琢的丫头拿着杆子敲着树上的梨,然后在下面用绢布接着,一时也心痒痒,遂带了紫鹃出门。

      紫鹃自然是灵儿起的名字。

      紫鹃被带到灵儿面前时,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宫衣,乖巧柔顺。灵儿不需要人服侍,奈何天澈非要给她,灵儿无奈,便随他。只是一出口竟不知不觉地叫了一声“紫鹃”,于是那小丫头便叫紫鹃了。

      “灵姑娘。”
      那敲梨的宫女也是东阳宫的宫女,不过是在外头管事的,平时与灵儿接触不多。但殿下心仪的姑娘,她们自然是想着法子套近乎。谁知那姑娘几乎从不走单独出正殿大门,如今难得出来一趟,自然对她尊敬有加。这些年没看殿下对哪家姑娘如此上心,保不准就是将来的太子妃。

      灵儿却被这一声“灵姑娘”叫的失了魂。

      灵与林,灵儿原本对这些相近的音并不怎么区分,但此刻看着旁边的紫鹃,却蓦地听成了“林姑娘”。呆呆地看了看紫鹃,随后朝那小宫女挤出一个笑容,“你好。”

      灵儿走到梨树下,仰头看着那树上的梨,低处的都已被摘完了,只剩下高处的小宫女够不着,拿着竹竿敲,把叶子都敲落了,仍是有几个大的,在上面俯着脸笑。

      灵儿顿时玩心大起,“我来吧。”说着挽起裙摆系到腰间,攀上枝头一跳,踏上枝桠,然后站在树干上,伸手就够到了那梨,于是摘下来,招呼那小宫女过来。

      那小宫女早在见灵儿跳上树的时候就吓坏了,只仰着头看着她。虽说树并不高,掉下来也不会怎么样,可是毕竟是殿下房里的人,万一有个闪失,哪里担当得起。

      灵儿哪里想到那些,只笑着叫她们走近,她好把梨扔下去。

      紫鹃张着罗帕走过来,“灵姑娘,扔吧。”

      灵儿拿着梨笑,“紫鹃,你嘴馋对不对?好,赏你了。还有谁想吃?”灵儿松手把梨放开,那梨准确无误地掉落在紫鹃帕子里。

      “bingo!”灵儿自己打个响指,抬头去看那些挂得比较远的梨,尽量伸直身子去摘,然后丢给下面的宫女。

      那些宫女渐渐也忘了灵儿在树上的安危,只顾着接着梨,一脸天真无忧的笑。

      灵儿看着她们乐,心里也高兴,回头看看树上还有几个梨,拍拍手,“不摘了,你们让开一下,我要下去了。”

      方才那个小宫女见灵儿和气,早就跟她混熟了,于是问,“灵姑娘,那上面还有几个呢,怎么不摘了?”

      灵儿跳下来拍拍手,伸手在那小宫女的衣兜里拿出两个梨,在衣服上擦了擦,塞进嘴里咯嘣一口,“留给它们吃吧。”

      灵儿仰头,看着旁边树上叫的欢快的鸟儿。

      “好吃的东西怎么一个人独享呢?”调笑的声音在前面响起。灵儿早扔过去一个梨,“没洗,嫌脏就还给我。”

      南寂并不在意,把梨塞进嘴里,边吃边点头,“唔,很甜。”

      灵儿笑了。

      南寂跟着她往旁边的树下走去,也不理会身后跪了一地的宫女。那些宫女见灵儿和南寂走开,也径直起来,然后各忙各的去了。紫鹃则进往内室去了。

      灵儿拣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南寂也不介意,随便跟着她在地上坐着。

      南寂吃完梨,拿着手里的梨核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灵儿看了看,笑着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然后在旁边的土上划着。

      “你干什么?”

      灵儿用簪子把土弄松,然后扒开,把南寂手里的核和自己手里的核一并埋进去,再用土掩起来,“你不是不知道扔哪里吗?那,这样不是更好?”

      灵儿拍拍手上的泥土,把玩着手里的金簪,“既不污染环境,而且说不定明年又会长出一颗梨树来。”

      “说不定是两棵。”南寂笑着递给她一方绢帕。

      灵儿接过来擦了擦手,“是呀,没准就是两棵呢。”

      “灵姑娘。”紫鹃端着水盆过来。

      灵儿洗净手,又把金簪放入水里划了划。

      “灵姑娘?天澈让她们这么叫你?”

      灵儿回过神来,“是吧。林姑娘,紫鹃。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林姑娘的故事?我讲给你听。”

      “好。”南寂见灵儿兴致高昂,不禁也来了兴趣。

      “从哪说起好呢?”灵儿想了想,最后撇了撇嘴,“其实很简单,她喜欢的人和别人结婚了,她相思成疾然后在心上人成亲的当晚,抑郁而终了。”

      南寂嘴角抽搐两下,“嗯,短小精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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