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染砂》步蟾

41、疑犯.辩解

　　第二天灵儿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拽她。睁眼一看，几个丫头正拿着绳子绑她，一路推搡到门外。灵儿一时以为自己没睡醒，“真做梦了？”

　　“梦得还好吧？”南希冷冰冰的声音。

　　灵儿甩甩头，迷蒙着眼。昨夜折腾到半夜才睡，今天一大早又被折腾醒，睡眠不足啊。

　　“风南希？”

　　“你把小羽怎么了！”

　　哈？

　　灵儿抬起手想挠头，无奈手臂被困，只得顶着大问号，“姐姐？她怎么了？”

　　南希扔过一截木香在灵儿面前，灵儿俯身瞅了一眼，不解地望向南希。

　　南希冷冷道，“昨夜掳走小羽的是不是你？”

　　“掳走姐姐？”灵儿的睡眠立时清醒，“谁？！”

　　“你少装糊涂，把小羽交出来！”

　　灵儿瞪大眼睛，确定南希不是开玩笑后，一脸的无奈，满心的荒唐不知该如何表示，张口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看着风南希阴沉的怒容，良久，深吸一口气，“风南希，你先镇静下来。姐姐不见了，是不是？”

　　南希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灵儿循循善诱，“你着急，我能理解。但是，你应该安静下来思考前因后果，而不是现在这样病急乱投医……”

　　“本王没空跟你理会。这迷香你房里和小羽房里都有，为何独独小羽失踪了？你却安然无恙，连迷香都不曾中？”

　　“因为我昨晚不在……”灵儿说了一半突然打住，这个证词似乎对自己并不利。

　　南希冷笑一声，“因为你知道会有人来掳走小羽，所以故意离开？说！你去了哪里？掳走小羽意欲何为？”

　　“你开什么玩笑？！我……”灵儿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风南希秀逗了，姐姐不见了竟然能怀疑道我这里来？给点动机好不好？

　　“本王没空跟你玩笑！你到底是什么人？掳走小羽意欲何为？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南希黑着一张脸。

　　“奇怪，风南希，你真的很奇怪。”灵儿上下打量一番南希。

　　“你少跟本王打哈哈，本王有的是手段让你招供。”

　　“屈打成招？风南希，你堂堂一个王爷，不会干这种事吧？”

　　“你大可一试！”

　　灵儿看也没看他，“你就这么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南希挑眉，“你若坦白，本王会从轻发落。”

　　灵儿又问，“你只想知道这个？”

　　南希道，“你若能招供更多，本王会考虑网开一面。”

　　灵儿啧啧地摇头，然后笑了，“风南希，我其实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把姐姐藏起来然后陷害我，是不是太大费周章了？”

　　南希一凛，“你胡说什么？本王正向你要人呢！”

　　灵儿呵呵笑了，“你刚才向我要人了吗？你不是只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南希眯起危险的眸子，“本王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你把小羽掳去哪里了，你老实交代！”

　　“现在才想起要人，晚啦！”灵儿白了他一眼，“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姐姐在哪？”

　　风南希脸色一沉，“好个嘴硬的丫头！来人，打！”

　　“你！”灵儿急了，“你这是屈打成招！”

　　风南希冷冷一笑，扔出一块物事，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响。灵儿低头看去，正是赵敏送她的那块刻着“灵”字的令牌。

　　灵儿心惊，脑海涌起一种不好的念头。

　　果然，风南希道，“你可识得此物？”

　　“朋友相赠。”

　　风南希道，“什么朋友？”

　　灵儿偏头，“与你无关。”

　　风南希道，“果然嘴硬。打！”

　　灵儿怒了，“你就只会屈打成招么？懂不懂什么叫以德服人？懂不懂什么叫证据确凿？你若要我认罪，就得拿出证据，否则，宁死不招。”

　　南希冷笑一声，“果然是‘快灵阁’的风格，如今你招也没用了。你若能说出小羽下落，本王自可留你个全尸。”

　　灵儿浑身打了个颤，快灵阁？听风南希着语气，不会是什么忍者死士一类的组织，普通刑罚无用？为何是“快灵阁”的人就一定要死？

　　赵敏？昨天风天澈也说过赵敏，他很厉害，而且，他说不认识也好。看来快灵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啊，我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人啊？天哪，昨晚我还跟天澈亲口承认我是和赵敏在一起。

　　我怎么这么笨呢？！

　　灵儿怨天怨地怨自己怨了一番后，马上迅速想着解救之法。

　　姐姐失踪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情，说不定就是风南希搞的鬼。他在怀疑我，因为水燕的事，他怀疑我了。快灵阁，快灵阁，那是快灵阁的令牌，赵敏也是快灵阁的人，那他找的那两个人不会也是快灵阁的人吧。风南希找到了快灵阁的人，又搜出了我这里的令牌，于是，他不仅知道水燕是我陷害的，也怀疑我是快灵阁的人。

　　快灵阁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我该怎么办？虽然不想活在这个世界，可是我也没想死啊。眼看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回去的希望，我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天澈，他会不会救我？怎么让他知道呢？

　　不，不能让他知道。他好不容易愿意相信我了，如果现在让他知道我和快灵阁有关系，和赵敏早就认识，昨天晚上的事……

　　不行，得自己想办法。

　　风南希你这个暴君，酷吏！你敢打我，姐姐知道不会原谅你的！

　　冷静，冷静，就当他是训导主任，如今又来拷问我昨天的出勤，只有占据了主动，才有可能功成身退。

　　灵儿在心里自我催眠。半晌，睁开眼睛。

　　“王爷责罚灵儿，到底是因为姐姐失踪了，还是因为灵儿和快灵阁有关系？”

　　“这两件事你都脱不了干系。”

　　“好，若要灵儿招供，王爷需先回答灵儿几个无关的问题。”

　　“你说。”

　　“灵儿请问王爷，每日晨起，是因为日出起床，还是因为起床了，所以日出？”

　　南希不屑道，“自然是日出所以起床。日出日落岂是本王所能左右？”

　　灵儿笑道，“那既然日出时王爷起床，那夜半日早落时，王爷又为何起床？”

　　“本王起床与否又与天亮何干？”

　　灵儿咯咯地笑了，“王爷，那灵儿是否和快灵阁有关系，又和姐姐失踪有何相干？王爷因起床时日已出，便自认为是日出了所以起床。可殊不知王爷日未出时也有起床，是以王爷能从其中得出，起床与否与天亮与否无关。既然如此，那为何又断定姐姐失踪与灵儿和快灵阁有关系有关？王爷因为怀疑灵儿和快灵阁有关系，如今此时姐姐失踪，所以怀疑灵儿绑架了姐姐。又因为姐姐失踪了，所以怀疑灵儿和快灵阁有关系。王爷，这用结论来证明结论，不觉得牵强吗？”

　　灵儿突然感谢起她伟大的数学老师了。代数几何的那些证明题啊，回去我一定要更加仔细地研究你们。

　　周围的侍卫下人一时被灵儿的一番关系来关系去的言辞绕晕了，但南希原本聪明，虽一时迷糊，但一回想，也跟上了灵儿的逻辑，是以灵儿此番话出，他竟是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灵儿继续道，“姐姐若是真的被绑架，王爷就该循着线索去寻找姐姐，而不是在这里妄加臆测。”

　　“即使小羽不是你掳走，但你与快灵阁关系匪浅，本王也饶不得你。”南希的脸色变得更冰冷。无论如何，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如此厉害，更加不能留！

　　“王爷，与快灵阁关系匪浅就饶不得吗？”

　　“自然。”

　　“那王爷如何断定灵儿与快灵阁关系匪浅？”

　　“就凭你有他们的灵阁令牌。”

　　“王爷，如果灵儿没记错，方才那令牌是在王爷手中的，那灵儿是不是也可以认为王爷也与快灵阁关系匪浅。”

　　“你……”

　　“王爷自然是不会和快灵阁关系匪浅，但是王爷却能有他们的令牌，那灵儿为何不能有他们的令牌，且和他们并非王爷所说，关、系、匪、浅？”

　　南希无语，冷着一张脸，“好个巧舌如簧的丫头。本王今日暂且先饶你一命。来人，带下去！”

　　“王爷，如今姐姐失踪与灵儿无关，灵儿与快灵阁也无关，为何还要关押灵儿？”

　　南希一脸阴沉地看着灵儿，半晌，从牙缝中挤出俩字，“松绑。”

　　灵儿把身上的绳子褪掉，一脸无所谓地态度看着风南希。她知道，今日她可是把风南希给惹到了，以后估计不好过了，这王府更加留不得了。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无休无止的怀疑。一会木叶城，一会沈落潇，现在又来了个什么快灵阁。

　　幸亏风南希比天澈少了那么一点点敏感，没有敏感到那个令牌里的“灵”字和灵儿的灵有关，不然……

　　灵儿想象着，如果现在是天澈，估计又一脸胜利在握地甩出一句，“是不是啊，灵阁阁主？”

　　OMG，灵阁阁主？

　　嗯，貌似感觉不错。等离开这里，去打听一下快灵阁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但眼下还是姐姐重要。哼，风南希，想算计我？别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风南希。”灵儿得了自由态度立马改变，南希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女人，感觉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姐姐是不是真的被绑架了？”

　　“本王匡你作何？”

　　姐姐真的被掳走了？灵儿暗自琢磨，谁和姐姐有仇？或者，谁和风南希有仇？

　　和姐姐有仇的？少之又少。

　　和风南希有仇嘛……

　　灵儿看了风南希一眼，估计就不少了。

　　“昨晚……亥时的后半段和子时的前半段那个时辰，守夜何人？”

　　“小羽的事本王自会处理，轮不到你来插嘴。”南希看着灵儿，暗暗心惊。这臭丫头平时一副天真浪漫的神情，遇到正事马上言语正经，判若两人。

　　“我姐姐在你府里一再出事，你若能处理好，也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来。”灵儿口不择言，直斥南希。

　　“好大的胆子，竟敢责问本王的不是！”

　　“你若无不是，谁会责问你。现如今你把我姐姐弄丢了……”

　　“王爷，”夜心突然进来，手里端着一封信，“有信！”

　　“勒索？”灵儿跳过去，南希拿起信避开她，夜心往南希和灵儿中间站住。灵儿只好悻悻地退到一边。

　　南希看着信，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一把把信纸捏在手心，朝门外走去。

　　“王爷！”夜心跟上去。

　　“你们在这里看着她，”南希看了灵儿一眼，“本王有事要处理。”

　　“是，王爷！”

　　“是你个头！”灵儿跳起来要敲夜心，夜心反手抓起她手腕往后一折，灵儿立时“哇哇”叫了起来。

　　夜心一阵头疼，只好放开她。灵儿又跳起来，拉着他，“还不快跟上去，你们王爷危险了。”

　　夜心一听南希危险，忙问，“怎么讲？”

　　灵儿道，“这你都看不出来？我姐姐昨晚失踪，今天有人送信来。风南希看完信脸色大变，然后连你都不带，一个人出门，你不觉得这很诡异吗？”

　　夜心心中一凛，“你是说……”

　　“一定是绑架我姐姐的那人来的勒索信，让风南希一个人赴约。你还不快跟去，不然我姐姐和风南希都危险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夜心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出门。又因南希吩咐，于是也抓上灵儿一起带出门。

　　“你竟然还担心王爷。”夜心一直纳闷灵儿身份，刚才见灵儿与南希一番争执之后出口依旧有担心之意，不禁发问。

　　“谁担心他？要不是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他呢。自以为是，刚愎自用。”

　　“你……”夜心把剑拔出一半，放在灵儿颈边示意。

　　灵儿吐吐舌头，“不说就不说，但是你没办法阻止我在心里想。喂，你到底知不知道风南希往哪边去了？”

　　夜心几个功夫相较于南希本就落后，如今南希先行，他们自然跟不上了。夜心只是在门口问了南希往哪个方向去了，如今朝南追出一段距离之后，碰到岔路口，便不知往何处追了。

　　“你们几个，往那边走，你们几个，跟我来。”夜心见此，马上按一贯的方式安排。

　　“等等。”灵儿出声阻止，“这两条路分别是去往什么地方？”

　　“左边这条过去是一个林子，右边这条是出城的路。”

　　“那还等什么，出城！”灵儿果断地下命令。

　　“为什么？”

　　“京城是你们王孙皇室的天下，谁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一行人往城外急行而去，经过城门口，问起守卫，却并未见过南希出城。

　　灵儿想了想，“风南希出城着急，守城的没注意也是可能的。”

　　夜心一听有理，依旧带着人跟着。待出城来，灵儿道，“现在可以找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说树林，山谷，等等好隐蔽撤退的地方。”

　　夜心想了想，“我记得那边是有一个树林。”

　　“去看看。”这下灵儿俨然成了他们的首领了。

　　夜心知道太子南希等对灵儿都另眼相看，故此也并不太在意她的“越矩”。

　　灵儿自信满满地寻着南希和楚羽，但他们把树林翻了个遍，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又在周围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灵儿蹲在河边，难道真的想错了？敢绑架王妃勒索王爷，不可能就一两个小贼。如果是我绑架了王妃，当然连夜出城。敢回来勒索，自然首要就得找好退路，不然即使赎金拿到手，王妃一旦放了，他们手里再无底牌，京城城门一封，谁还出得去？不是自找死路吗？

　　可是，现在这又是为什么呢？

　　灵儿站起来，看了看不远处的夜心，“夜大哥。”

　　夜心回头，脸色一惊。这是什么状况？这个直呼王爷太子名讳的丫头，竟然叫自己“大哥”？

　　“夜大哥，”灵儿走近他，“我们回去那个树林子看吧。可能，是我想错了。对不起。”

　　夜心却不好责怪她什么，只是点点头，招呼其他侍卫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