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贝亚森》利夏尔

40、40

　　退学只是第一步，现在加隆必须考虑让蒂迪斯在什么样的学校就读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训练营就很好，或者索罗财团开办的学校也不错。波塞冬虽然开始听到蒂迪斯在学校里惹了事被开除，有些不高兴，但他听加隆添油加醋地一通渲染后，笑了，评价道：“不错，打得好。本来去教会学校就是一个错误，幸好回来得及时。”
　　海牛却对海龙和自家上司的“护犊子”行为颇有微词：“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蒂迪斯中士例外啊，她毕竟是女性，如果如此野性的话，可是不受欢迎的。”
　　“淑女气质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在朋友家人之间才能派上用场。旁人若故意打你，你不打回来？何况，在那种压抑人性的地方，是个正常人都会爆发的。”加隆反驳道。
　　“歪理，歪理。”海牛连连摇头。
　　“迂腐，迂腐。”加隆急忙回敬道。
　　万事愉快呀，现在加隆觉得自己的心情就是如此，自从给蒂迪斯办了转校手续后。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了。除了工作会让人有些厌烦。波塞冬自从巡海回来之后就三五不时旧病复发。因此去海神殿协助海皇工作是常有的事情。所幸海界近日来比较太平，没有繁重的事务。
　　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了。不过在某天下班后，半开玩笑地说：“就这样混吃等死也不错吧？”
　　“你不混吃等死还能干什么？”负责选拔外部海将军的海牛走在他身边，看见他如此优哉游哉，心中不免嫉妒，总是没好气地回敬他。
　　“外部海将军选拔出来了？”加隆问。
　　“海蛇鳞衣和金鲨鳞衣都有适格者了，分别是娜迦族和夜叉族，一个在北欧海域，一个在印度洋海域，不过是女性，所以我们想要暗箱废除她们两个，另外选择男性适格者。”海牛说。
　　“不要故意阻挡见习生们上进。”加隆摆摆手说：“身份是海族，力量强大，有实战经验就可以继承鳞衣。你这一废除，会灰多少有意上进的见习生的心？”
　　“可是……你见过生育资源上战场的吗？”科多雷拉反驳道。
　　“见过，很多，你敢说你的女朋友为你堕了两次胎的责任不在你吗？你没有生殖能力吗？那也是你的孩子。天啊，未来的海斗士们，你们死得真惨！”加隆故意大声说。
　　“你小声点儿！”科多雷拉心虚，急忙窜上去要捂他的嘴，加隆突然一记直拳，猛地将他打出了一尺左右，铁青着脸呵斥道：
　　“少碰我！”
　　稍后，他才喘了口气，定了定神，有些内疚地说：“呃……暂时和我保持一点距离。”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这个人自从那三个卧底死掉之后就越来越怪了，似乎连拍他的肩膀都不被他允许的样子。”科多雷拉摊开手说。
　　加隆一口气跑回北大西洋神殿，“章鱼”保尔和“箭鱼”赵卫红和经常来玩的隆奈迪斯·卡沙，古力拿等人正在内殿的起居室里打游戏机。伊奥站在一旁看着。拜安和他站在一起。不知不觉间，这几个小孩都长得挺大了。
　　“你们玩吧，把声音调小一点儿。”加隆只对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到书房里闷着去了。
　　他刚刚翻开书，水晶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将手机拿起，上面只显示着一行字：“你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体检了。”
　　号码是卡奥的。
　　“这家伙就和我过不去！不去体检怎么了？”加隆愤愤地将手机一摔。
　　不过，他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第二天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的市中心医院里照例冷清，因为一般的亚特兰蒂斯人将去医院看成很不吉利的事情。无论受伤或者感冒。
　　“大校，你的工作真清闲啊。“
　　加隆斜倚在备份室的门口，抱着肩膀，看向卡奥的目光里多了两分挑衅：“我们忙得脚都不沾地，你们倒好，一个个闲得直发慌。”
　　“亚特兰蒂斯的自治军除了防卫本土安全外，只接受海皇的直接调遣。你身为少将又不是不知道。”卡奥在表格上录入信息后，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建议道：“如果你感觉没什么事做的话，可以申请一张准考证，由少将考到中将。”
　　一提考试，加隆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还是免了。我并不喜欢考试。”
　　“你和人有过性方面的经验了？”卡奥看着电脑上显示出来的报告单，问。
　　“不行么？”加隆没好气地回答。
　　他没好气是应该的，此刻谁对他提这个，他就觉得像被人扒得精光然后扔到展览厅里在脑袋上插个标签一样难受。把死了的东条二郎他们从坟里挖出来乱刀分尸砍成无数块放在绞肉机里转几转接着再拿他们的肉酱去喂鲸鱼的念头油然而生。
　　“不是不行。”卡奥指了指备份舱，说：“滚进去，你的身体的损伤没有彻底痊愈，需要局部更新来巩固治疗效果。”
　　“是那种……脏病？”加隆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艰难地说。
　　“不是。”卡奥低下头去，将键盘敲得劈啪作响：“你的知识白学了，海底人和大陆人不是一个型号，所以他们之间没有相互传染疾病的可能。喔，抱歉，我忘了你只懂得战场急救。”
　　加隆翻了个白眼，走到备份舱里去了。
　　“活体局部更新的话，可能会有一点在忍受范围内的疼痛。”卡奥例行解说着，一手却在电脑上按下了执行键。却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惨叫。
　　“我失算了。”卡奥随后平静地说：“原来人类的力量很强悍。”
　　过了一刻钟左右，加隆才面色苍白地从备份舱里挪出来，嘴唇被咬出了血丝。
　　“我说是在忍受范围之内的吧？”卡奥问。
　　加隆艰难地喘过一口气来，笑道：“我终于明白我母亲当年生我时候的辛苦了。”
　　“你还不如说是明白了大陆女孩们每月几天的辛苦。试管人02号。”卡奥又将他的身世重申了一遍。
　　“算了算了，老子要回去了。”加隆健步如飞地走了出去：“不伺候你了。”
　　一出医院门口，他连站都站不稳，径直瘫在了门前的座椅上。
　　“少将同志，您怎么啦？“此时有个路过的护士看到了他，诧异地问。
　　“我在这里休息半小时就走。”加隆抬起头说：“不会妨碍任何人。”
　　半小时后，他感到自己有了些力气，就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好像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一般。
　　“反正目前也没人来帮助我。”他在回程中嘀咕道。
　　他感到劳累，更令他恐惧的是，他这被人糟蹋了个够的身体，今后可能再也不能够去行那种事了。只要他的记忆和身体还在，自我意识还在，他就不可能做那种夫妻之事了。卡奥虽然没有说，但他心里明白。
　　他现在在非战斗状态下，对任何人的接近都感到恐惧。严重时还不由自主地僵硬，或者，狠狠地给那个接近他的人一拳------他一拳下去能够将人的头盖骨敲碎。
　　“波塞冬给的假期还有十二个小时，先去睡十二个小时吧。”
　　加隆打定主意，回了北大西洋神殿。不知为何，他将柔软的被子盖到头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长着三角脸，狭长的金色眼睛，下巴又短又尖，长着与眼睛同色的暗金乱发，眉毛浓密得连续成一片的少年来。
　　那少年是一颗注定炽热的魔星。像火焰一样炽烈，也可能像火焰一样短暂。
　　“拉达曼提斯……还真是个复杂的名字。”他半梦半醒地念叨了一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