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贝亚森》利夏尔

39、39

　　由于蒂迪斯不是去上学，所以自然地开始在路上拖拖拉拉。加隆也任由她拖着自己到处跑到处瞧。陆地上的城市很干燥。蒂迪斯跑了一会儿就闹着要吃冰。
　　“好，带你去冰店。”
　　加隆满口答应，带着她到了他和迪诺等人经常来的那家冰店里。恰巧的是，今天老板不在，只剩下很多话的服务生。
　　“清冰两杯，一杯不加糖，一杯加和柠檬片。”加隆对服务生说。
　　“是，马上就来。”服务生笑道，不一会儿，两杯清冰就放在托盘里，被年轻的服务生小姐托着送上来了。不过，她在端上清冰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呀，先生，您又带着一个多么可爱的弟弟啊。”
　　两人顿时僵在当场。
　　“弟弟……？您看错啦，她是女孩子。”加隆反应过来，笑了笑。
　　蒂迪斯则是低下头去，满脸不高兴地打量自己的胸口。
　　好在冰店里的小小风波不足以影响两人的心情，因为影响心情的在后面呢。两人吃完清冰，结账时候又和多话的服务员随便聊了几句，这才从冰店里出来。朝着蒂迪斯前几天就读的市中心的圣玛利亚第一女子学校走去。
　　圣玛利亚第一女子学校是教会开办的，由浅黄色石块和玫瑰红的砖块建成，从外观上看有点像修道院。它是专门为了培养贤妻良母而开办的学校，历史悠久，校风格外严谨，一个女孩子从七岁入学，在十二年的学制中，除了生身父母，就见不到其他的男人了。如果要出入校门的话，必须在接待处登记，然后由督导主任盘查过后，才能进校门。此时两人已经望见学校围墙的轮廓了。
　　蒂迪斯被开除是由于她个性过于刚烈的缘故吧？不过她可没有想那么多。
　　“那种学校不上就不上吧。”加隆一边走，一边对舔着草莓冰棍的蒂迪斯说：“别人打你，你当然要朝着他的□□来上一脚，或者在脖子上打一拳，这才是战士的正当做法。要是在这所学校呆上十二年，毕业后一定是不折不扣的受气包。那时候，算什么海斗士？干脆改名叫《南京路上好八连》算啦。”
　　“啊？”蒂迪斯诧异地抬起头，她没有听懂加隆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部大陆老电影。”加隆解释道，“好像是从哪个国家进口的，一时也说不清楚，算了。”
　　他们走进了学校门口的接待处，加隆开门见山地将证件拿出来，对着接待人员说：“我是这个被开除的女同学的监护人，是来拿她的东西的。”
　　“海龙大哥，说‘被开除’这个词不用理直气壮吧？”蒂迪斯无奈地站在一边说。
　　“在这种不培养人才的学校就读，就算是被开除也是很光荣的。”
　　接待人员表现得教养格外良好：“您等一下，我马上找督导主任过来。”
　　过了一刻钟左右，学校的督导主任，高级修女菲奥娜从门口走了进来。这个修女大约是七十多岁的年纪，满是老年斑的脸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她用严厉地目光盯着蒂迪斯。正要开口训斥她的时候，加隆抢先说道：
　　“菲奥娜女士，蒂迪斯已经被开除了，她从今天起不是圣玛利亚第一女子学校的学生，所以，请不要再以贵校的纪律要求她。”
　　这几句话说得很明白，但菲奥娜女士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蒂迪斯小姐，请您记住，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保持纯洁和温柔，保持对我主耶稣的信仰。不要表现得过分聪明强悍，那样，是无法维持稳定的婚姻的。婚姻，只有婚姻，家庭和孩子，才是组成女性生命的光环。”
　　“抱歉，老师，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够活到成年。”蒂迪斯说完这句话，就拉起加隆说：“我们走，一路打进去，不要继续跟她说废话了。”
　　“蒂迪斯小姐……”菲奥娜有些气愤地看着蒂迪斯，后者则是以一种挑衅的眼神盯着她，还特意将脖颈上挂着的一个纯银逆十字架亮了出来。
　　加隆将墨镜摘了下来，摸摸蒂迪斯的头发，笑道：“拳头有时候不能解决问题。你要是打进去，会给老板（波塞冬）惹事的，他的烦心事够多啦，我们就不要气得他心脏病发作了。”
　　随后他转过头，保持着十二分的耐心和督导主任商讨：
　　“既然蒂迪斯不是圣玛利亚第一女子学校的学生，那么，留着她的东西，对贵校来说，也没有用途。反倒会激起其他学生的逆反心理。何况不久之后又会有新生来校吧？我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希望您能够考虑我的意见。”
　　加隆的话很动听，再加上他长得漂亮，所以菲奥娜听完之后，就同意给他们开进校的证明了：“您还可以帮她将生活用品拿下来。证明在本日之后作废。”
　　“谢谢。”
　　加隆拿起证明，和蒂迪斯一起走出门外：“啊，和蔼的老奶奶真的很好说话。”
　　“对我们来说她一点都不是和蔼的老奶奶。你知道吗，她打起人来非常厉害。”蒂迪斯抱着肩膀，有些别扭地说。
　　金黄的阳光照在学校的花园里。一时间让人竟有种回到中世纪修道院的错觉。
　　教室的楼道里打扫的一尘不染，身穿简陋的白色校服的女学生们都在耐心地听课，或者做手工，不然就是在低声颂唱圣诗，走廊里回荡着轻轻的嗡嗡声和嗖嗖声。走廊的墙壁上贴着德尔图主教的画像和名言：“女人，为了使你不要忘记，你是使人类走向毁灭的东西，你要常常双眼含着忏悔的泪，用乞求的目光，愁眉苦脸，衣衫褴褛的度日。女人！你该进地狱之门！”
　　每隔几米就有一副画像和相同的名言。
　　“就是因为这些话，我第一天就和修女们起了冲突。”蒂迪斯指着那副名人名言说。忽而她看向加隆，尚且稚嫩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不屑的神情：“算了，你也不会理解的。”
　　“说这些话的人，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的心情，或者他是男人生下来的。”加隆同样不屑地扫了一眼，看周围没人，拿出一块泡泡糖来递给蒂迪斯：“呐，将泡泡糖吹五个泡泡以后就吐出来，扔这老家伙的鼻子尖上去。”
　　两人在走廊里走着，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将嚼过的泡泡糖无声无息地扔到大主教的画像上，给它“贴金”。
　　“不能再吃啦，牙都酸了。”蒂迪斯将最后一块泡泡糖吐出来，嗖地扔在了德尔图大主教的鼻子尖上。
　　“不愧是海斗士训练营里的天才，说打鼻子不打眼。”加隆恭维道。
　　得到他夸奖的小美女仿佛有点得意地挺起胸来：“谢谢你，怪叔叔。”
　　“闭嘴，我有那么老吗？”加隆下意识地去看走廊拐角处的镜子。
　　他心说：当初蒂迪斯的奶奶将她送进这所学校真是个错误。她本来可以发挥更强的潜力的。无论从文还是习武------如果从政的话，或者也能成长为马基维亚利式的人物吧？
　　由于是假期，所以女生宿舍里不去上自习课的人不少。蒂迪斯领着加隆走进了她原来所住的宿舍。一股温暖的怪味立刻扑鼻而来，宿舍里的女学生正在叽叽喳喳小声说话。她们见蒂迪斯领着一个长得很俊美的年轻男人进来，立刻呆住了。
　　由于蒂迪斯是跳级生，所以她的室友们都是十三四岁，甚至十五六岁的年纪。
　　加隆看到了蒂迪斯的同学，在暗地里心说：“这群人都长得和垃圾处理站办事不力只销毁一半的垃圾一样，让人一看就想吐。”
　　“哥，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蒂迪斯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将她的东西：海藻纤维编制的被褥，镶有贝壳的小镜子，大贝壳制作的洗脸盆和空心珊瑚漱具等整整齐齐地叠好，捆成一个卷儿。扔给了加隆。
　　此时有个看起来像是宿舍长的，一看就像是富家子弟的长脸女生从床上跳下来，拉住蒂迪斯的手说：“蒂迪斯，我去跟校长说情，让你留下来好不好？让你哥常来看你也没问题。”
　　“我看你们就是想让我哥常来，别忘了第一个向校长建议开除我的人，就是你。”蒂迪斯毫不客气一针见血地说：“抱歉，我要走啦。”
　　加隆却对宿舍长说：“蒂迪斯她……犯了什么错？”
　　宿舍长支支吾吾地不回答，几个年纪小的女生们却争先恐后地控诉起来。
　　“她身上有鱼腥味，熏得我想吐。”
　　“太嚣张了，数学成绩那么好，还不让我们抄她的试卷……”
　　“不合群，脾气太冷淡……”
　　“她吃的东西太古怪，我们没见过……”
　　“说话语气太硬，不像个女孩子……”
　　“一点也不会作诗……”
　　莺声燕语娇啭婉啼千回百转不绝，加隆觉得自己耳朵嗡嗡响，真想有发一个银河星爆的冲动。他暗地攥了攥拳头，拉起蒂迪斯说：“好啦，我知道了，现在我们走了。”
　　“呸，发你们的春去吧！”
　　蒂迪斯被加隆拽出门之前，扶着门框回过头来，恨恨地偏过头来对那帮女生说。
　　加隆却忍着笑劝道：“走吧，就算是她们冲出街来咬人，我们也要对她们保持尊敬的态度。还有，蒂迪斯，你刚才的话不对。正确的句式应该是‘叫你们的床去吧’。所以，你刚才的话很过分，小心她们听了，一口气上不来死在宿舍里。”（这是在教小孩子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