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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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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的全力合击,让寂静的冰原动荡了很长时间才停止。冰川分崩离析,大块的冰滚落在海中或雪地上。敌方身体的爆炸造成的反作用力将四个人狠狠地震飞了出去。广阔的冰海和冰原像是咆哮着一场风雪。太阳依然在半空悬着,事不关己。
好在众人都穿着鳞衣,又有海族血统,落在水里一时半刻也死不了。
“海龙、拜安、古力拿!”
隆奈迪斯身子小巧,首先攀住光滑的冰盖爬了上来,这项艰巨的工作让他手脚冰冷,十个指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皮肤发青,不断地哆嗦着,五脏六腑像灌满了冰渣子。他声音嘶哑地呼唤着同伴们的名字。不久,古力拿也爬上来了。
“海龙把我托上来的。”他说。
“快去找他,他不会在水里呼吸!”隆奈迪斯正当说着,拜安也全身湿淋淋地,打着哆嗦爬了上来,冰渣子不住地从鳞衣上往下掉。
紧接着,他们身后哗啦响了一声,加隆从刻骨阴冷的冰水中站起来,海水在他身后扬起一小股血红浓烟。冰水不住地从发间滴落,他的双腕以及双腿原来各有鲜血淋漓的伤口,被海水浸泡后,像几张惨白透青,渗着血丝的嘴巴。鳞衣下那层紧身衣服早已经磨破了,十六七岁少年的鲜嫩身躯,被表面结上了晶莹的冰层的鳞衣紧紧贴着。
那双眼睛里依然凝着华贵的湛蓝,像是大海一样富有生机。
三人愣愣地在岸上看着,拜安吃惊地半张着嘴,那样子仿佛是看见了堕天的炽天使路西法从红海中走出来一般。稍后,他才欢叫一声,踩着水跑过去。加隆急忙俯下了身子,将跑过去的他一把抱住。冰凉的脸庞在对方长满浓密头发的小脑袋上磨蹭着,结满小冰柱的长发在他的晃动下咯咯作响。
加隆说:“没事,终于没事了。”
他是带着几分后怕来说的。不远处就是那只面目可憎的大蜘蛛的尸体,它像一只熟烂的浆果般瘫在地上,花花绿绿的腥臭内脏抛了一地,快要冻硬了,蜘蛛的腹腔里还腾腾地冒着灰白的热气。
几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用残余的小宇宙蒸干身上的冰水。加隆将披风撕成布条,包扎好手腕和腿上的伤口。血丝还在不断地渗,几人倚着冰川休息了一会儿,加隆才将一块冰放在口里,说。
“这件事有必要汇报给波塞冬,补充一下体力,我们就回去。”
“那是……圣域才管的事情吧。”古力拿呐呐地说。
“事实上圣域那些家伙肯定是偷着乐了。”隆奈迪斯是个典型的激进派。
拜安不声不响地从鳞衣里拿出一罐没开封的枫糖浆,其他三人见了,眼睛一亮,都说这可是好东西,不用抓鱼了。于是四个人就从冰山上掰下几根千年的老冰条来,高高兴兴地用冰条舀着罐子里的糖浆吃。由于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在吃到一半后,加隆就唤来了一条须鲸。四人重新坐上长须鲸,回到了海界。
加隆去海神殿交报告时候,波塞冬没有什么事,正在教朱利安认字,认亚特兰蒂斯的文字。见加隆全身伤痕地进屋,他也有些惊讶,急忙让他坐下说。
“事情是这样的……”
加隆将他们的所见叙述了一遍,由于他身上带伤,又泡了冰水,异常疲惫的缘故。他说得很慢,波塞冬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做个手势让他继续往下说或者休息片刻。等听完加隆的报告,他才凝起修长浓黑的眉毛,为难地嘀咕道:“升温?除了天然的变化,洋流和台风的运行外,人为造成气温的增高不是我们所能管辖的……陆地人太多了……人类的繁衍不是神所能控制的……为了抑制气候的变化,已经折损了半数以上的海洋精灵。此外,若不是开战,我们是不能正大光明地干涉人类活动的。”
“我明白了。“加隆似乎也意识到,这些并不是海皇所能管辖的,因此他的神色也不由得暗沉下来。
“你受了伤,去找无雪他们吧。然后,你有一个星期的病假。奖金会打在你的账上的,按照及时处理高级突发事件的奖励条令办。”波塞冬也是阴郁地凝视着他,并没有说那只蜘蛛的来路。
那只蜘蛛怪是波塞冬在许多年前亲手封印在南极的冰山下的,因为南极冰山万年不化,所以镇压起来相对容易-----任何怪物被坚冰一封就跑不了了。没想到冰山松动,将它放了出来,若不是四个海将军一时兴起想去南极玩玩,恐怕它解脱封印之后,恢复了力量,又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大劫。
他急忙告退,接着去找无雪了。
祭司们所在的神殿里冷冷清清,无雪正拿着装有奈克塔尔的瓶子,倚在珊瑚装饰的窗户边打盹,纯白的鲛绡袍子松松地披在身上。他见加隆带着伤来了,就没好气地让加隆解下绷带。
“别管你伤在哪儿,就算伤了命根你也得找医生看,是不是?”无雪见加隆有些不乐意,于是一边凶神恶煞地数落他,一边随手将半瓶奈克塔尔浇到他的伤口上:“我告诉你,这东西可比你贵。”
“奈克塔尔……还不是和酒精一样。”加隆忍着疼嘀咕道。
“它能够解毒,什么毒都能解,便宜你了!”无雪在他手腕上的伤口处重重地拍了一掌。
这家伙对待伤员就像对待仇人一样。比他高尚许多的道义和良心说不能喊,不能喊,不能喊……加隆忍着疼如此想。
“你可以团成一团圆润地离开了,三天后再拆封,期间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的话,你就别来了,忍着,来了我也不会给你治。”无雪为他裹上绷带说。
晚上,加隆一个人躺在北大西洋神殿的卧室里,腿上的伤口依旧疼得火烧火燎,仿佛有把烧红的钢针戳在那儿,能感到那里的血液流动得非常快又有劲。好在无雪已经为他治疗过,其实不治疗也没有关系,只是会好得慢一点儿。他躺在床上,又把身子侧过来,眼前片片温热的蓝紫色。朦胧中他感到有人顺着他的膝盖,温温柔柔地向上抚,感到伤口处一阵舒缓的清凉,像是清冷的泉水浇在了伤处。他以为是神官或者医生来了,加之自己半睡半醒,因此也并不介意。片刻他猛然一惊,那只手已经挪到了他的伤口上方,在双腿的内侧不疾不徐地流连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何况,他此时只是穿着一件衬衣。
对于加隆来说,这种程度的滋扰并不算罕见。在圣域时候,他就经历过。那是因为圣域中男学生多,女学生少。那些女学生大多脾气古怪,又异常团结,属于带刺的高龄之花,自然没有什么男子敢于打她们的主意。因此,一些年轻加之荷尔蒙过剩的男性战士们,就将目光瞄准了同样年轻貌美的同性同僚或见习生们,所以同性恋爱的行为在圣域里屡见不鲜,自然也有日久生情的一类。
还在圣域生活的少年时候,加隆就知道,自己的长相在圣域算是属于比较出众的一类,从到了圣域开始,就有人过来纠缠。加之影子战士的身份,他连最基本的生活保证金都不能保证拿到。所以他经常以自己的年轻漂亮为资本,与旁人周旋,以便将别人口袋中的钱“变”到自己口袋里去。当然,若是有人要做什么“进一步过分的要求”他就立马翻脸,一个银河星爆打过去,打得对方连自己的妈妈都不认识。
这是他被称为“邪恶的化身”的原因之一。原本是个戏说的绰号,没想到一来二去,竟然被人说成了真的。加隆也不辩解,说了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多钓几个“大鱼”实在。
对于同性之间的恋爱或者发泄的行为,加隆觉得自己不是不能接受,但也有些抗拒。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看过撒加和射手座的那个家伙在卧室里或其他什么地方乱来。他吓坏过,以为撒加那时候要死了,但事实证明撒加没死,反而更加精神。因此他又在恐惧之后转为厌恶。
然而加隆本人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
那只手仍在他身上游移,像是柔和的海浪一般,动机十分明显。他意识到是谁了,没有一个海将军能够使用水系的治疗术,那些神官们大多年轻,没有如此功力。无雪早就被他踢出了猜想之外-----这家伙治疗术效果虽好,过程太过暴力,如果是无雪的话,早就在他的伤口上又拧又拍了。
“波塞冬大人,很感激您对属下的关心,已经足够了。”
他睁开眼睛,对着眼前黑紫头发的海神说。
“你醒了?”波塞冬只是微微一怔,稍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体谅一下我……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碰过任何人了。你想不到比睡眠更有趣的事情吗?”
“我以为您不会对下属怎样。”加隆也坐了起来。
“如果我想怎样呢?你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可是一个美丽的年龄。”
波塞冬笑得颇有几分危险,奥林匹斯山上的神大多数都是双性恋,波塞冬也不例外,不过他喜欢年纪比较小,又得是练过武的少年。加之海界的人均相貌并不怎么样,所以他对加隆也有些想法。
“中国有句成语,叫做:鱼、死、网、破。”加隆对着他的面容,咬紧牙关,每一个词的末尾都带有沉重的爆破音。他现在想要好好地辱骂对方一顿-----管他是神还是什么!
“……鱼死网破……”波塞冬仿佛是闹着玩一般,扼住了加隆的脖子,又笑着重复了一遍:“好个鱼死网破!”
加隆却是没有任何恐惧,尽管他知道波塞冬的笑容要比怒火更危险,所以他又补充了几句:“还有,为您的健康,或者说,老命更恰当点,为它着想。属下的命确实不值几个钱,不过能让您带上什么伤却是属下莫大的荣幸,将来到了冥界也能算得上光荣的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