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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守时难别亦难 ...

  •   当丁苓从湾里工地赶到检察院的检察长王明浩的办公室时,她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些,老实说,她以前可是很少和国家机器打交道,她也宁愿不要,王明浩不过三十六七岁样子,青年得志却对她很客气,“抱歉,我在工地耽搁了时间,希望王科长不要介意。”丁苓客气地说。
      “不要紧,”他给她倒了杯水“我请丁总过来主要是在财务审计书上签个字,另外”他看着丁苓很和气地微笑“还有一些事想同丁总聊聊,当然了,只是聊聊。”
      她非常坦然“王科长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说,只要是在我职权内的,我一定帮忙。”
      他拿出厚厚的财务审计书,“丁总是否知道我们这次审查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丁苓微笑“我。”他没有料到她是如此的坦率,顿了一下,笑了“丁小姐真是爽快。”
      “明人不说暗话,王科长,我对我自己有信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我也不妨告诉你丁小姐,因为工程招标处的李永安已经因为涉嫌利用职权贪污,如果查证属实,我们将向法院对他提起公诉。”他认真的看着她“据李永安的妻子林霞透露,李永安曾经多次从你的手中收受工程差价,并且他每次发包的工程都进入了丁小姐的私人腰包。”
      她忍不住失笑“她这真是胡说八道?”
      “我们重点审查了丁小姐历年来经手所有工程项目的帐目,以及丁小姐的现金支出和工资收入,并且我们还向岳总经理进行了调查取证,发现林霞所提供的消息全部是虚假的。”
      他有些佩服的看着丁苓“我们发现近两年来由丁小姐负责的三十个主要项目中,省优工程有两个,市优工程八个,区属项目优良合格率达98%,丁小姐在开发区这个行业内的声誉是很高的。”
      “我说过,我对我自己有信心。”
      “可是我们还是有些疑点要请丁小姐解释一下。”
      “还有什么?”
      “林霞说你先后给过她大约30万元的现金。”他问她“你有什么解释?”
      丁苓在心里忍不住暗暗骂岳罡,没有事招惹有夫之妇干什么,面上却只得微笑“王科长,你可以算算,我的年平均收入大约是二十五万元左右,扣去所得税以及各项保险费用,我全年净收入大概是二十万元左右。”
      他点头“是十九万七千六百元。”
      “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没有这么多钱给他,难不成罡风企业的财务是我的不成,说要多少钱,财务就给我多少钱,可能吗?”
      “是不可能,在查证过程中,我们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所以我们才向丁小姐进行合理的询问,我们怀疑,”他笑笑“丁小姐是不是得罪过林霞,因此她才会借此机会栽赃抹黑你?”
      “王科长,我不会说假话,因为工作关系,我同李永安相交不错,再一起吃饭聚会很多,当然这只是指工作关系,但是林霞怎么想的我并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毕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笑骂由人去吧。“
      王明浩笑“这么多年来,你这个自傲的脾气在商场中可也真是一点也没有消磨去啊。”
      “这么多年?”她很有些疑惑“我认识你吗?还是我们以前曾经见过面?”
      他很好笑看着丁苓“看样子,你真的是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真的疑惑了,上下又打量了他一遍,摇头“我不记得曾经和检察院的人打过交道。”
      “你好好想一想我的名字。”他忽然多少有些腼腆地提醒她。
      “王明浩,王 明浩。”忽然间丁苓觉得好象,好象多年以前,可是这个名字……
      “你和金素当年都是XX音乐学院的学生,……”
      他这么一提醒,久违了得记忆忽然回到了丁苓的脑海,她很开心的叫“我的老天爷,你是王你好,你是王你好,你是王冬菱的哥哥。”
      “对啊。”他笑,笑容里有一些腼腆“你记起来了,我是你同学的哥哥。”
      她亦很开心“不是哥哥,是王你好。”
      王明浩有些不好意思,丁苓却奇怪“你的近视眼镜呢?”
      他笑,眨眨眼睛,她立时恍然大悟“你戴了隐形眼镜,难怪我都不认识你了,我们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吧,冬菱怎么样?”
      “她很好,现在在北京音乐学院当老师,有一个儿子。”
      丁苓有些怅然若失,“当老师多好啊。”
      “你不也挺好的吗?”王明浩笑说:“纵横商界的女总经理,如果我不是看到你的档案,我还真不敢相信,从前音乐系的高才生在商场上也是很了不得的人物。”
      他的话立时让她的心一痛,她强压下心中涌起的苦涩,“真想不到,当初只会说你好你好的王书呆,现在居然是检察院的大检察长了。”
      “可别损我了,怎么当初没有欺负够我,如今还想欺压良民哪。”王明浩开玩笑的说:“别忘了,你大小姐现在可是在我的地盘上喔。”
      一句话提醒了丁苓“王明浩,说真话,这次的审查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最近市里对湾里项目要求赶紧上,我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应付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我很着急将罡风公司事情整理清楚。”
      王明浩笑“知道你很忙,我已经看过所有资料,只有一个结论,恐怕你大小姐一定是得罪过林霞,否则,她不会放着自己坐牢的丈夫不管,去栽赃你,希望你自己要小心了,这个女人绝对是个麻烦人物。”
      丁苓苦笑,是的只有苦笑,她替岳罡黑锅背多了,已经早就不在乎了。
      “怎么样,丁副总经理,中午有时间请我这个穷检察长吃顿饭叙叙旧吗?”王明浩笑着问她。
      丁苓感到很抱歉“对不住,我还得赶回湾里,前些日子岳罡出差,耽搁了许多时间,为了赶进度……”
      王明浩谅解的一笑,“不要紧,什么时候不忙了我们再坐下好好聊聊。”
      丁苓忽然间想起来“你什么时候调到开发区工作了?你不是在北京的吗?”
      他有些不自然笑“我女儿和她妈妈在这儿。”
      “哪天带嫂夫人和孩子一起吃顿饭,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们呢。”她热心的说。
      王明浩摇摇头“看看我女儿没问题,她妈妈……”他苦笑“嫌弃我的工作待遇不好,我又总忙于工作,”无可奈何说:“和我离婚了,也好,最起码工作起来没有后顾之忧了。”
      丁苓的心中侧然,真的,任何的成功背后,都有它的辛酸,男人们常常说,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得有,也要有一个贤内助支持,那女人呢?难道我们就不需要有双臂膀供我们休憩,难不成我们是铜头铁臂?仰或金刚不坏之身?
      又是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之时,丁苓一身汗水和泥泞的赶回罡风大厦,吩咐司机林淮玉回家不必再等自己,她疲累走进办公室,关上门,没有顾上开灯,便进入小套间里的浴室冲澡,热热的水流打在身上舒服极了,这时她才感到自己回过点精神来,穿上浴袍,她用毛巾包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出小卫生间,刚要伸手去摸办公室开关,还没有等她摸到,啪的一声,灯亮了,吓了她一大跳,手中毛巾跌落在地,随即便看到岳罡恶作剧的笑脸,松了口气,她很生气“你是不是闲大了?正经事不去做,跑这儿来吓唬我?”
      但笑不语的他,走进她的身前探手抓起她的一缕发丝“你的头发总这么香。”
      没有好声气的她打掉他的毛手毛脚“我的头发不香,洗发护发香波才香。”拣起地上的毛巾,她急于转身回到套间换掉身上浴袍,岳罡也要跟进来,她眼疾手快的将门卡上,不顾他的抗议声,很快换上干净的套装出来。
      岳罡不在乎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换衣服,干什么防我象防贼是的。”
      “你不要名声,我可还要名声呢,”丁苓丝毫没有客气,她已经容忍他、纵容他太久,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变了,“岳总经理,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何吩咐?”
      “我听物业管理员说,你这几天就准备搬走?”他问她。
      “是,我想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不适合再在一个公寓里居住,将来看到你的老婆我将会很尴尬。”
      “你会尴尬?”他嘲笑的道:“你现在好象还没有结婚吧?”
      “还有一个月萧军他就是我合法的丈夫。”丁苓有些不明白,岳罡怎么会这么的阴阳怪调,是他还有些在乎,还是不甘心曾经的所有物被夺走。
      “你专程等在这儿,不是想来和我吵架的吧。”她直截了当问他,“如果是,请恕我不奉陪。”
      她以为岳罡会是向从前一样再次的为回避正题而为琐事吵起来,出乎她的意料,岳罡这次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有些疲惫的揉揉自己的脸,“我在公司等了你三天了,我本意并不是想和你吵架,苓子,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吗?”他少有的诚恳“无论在公在私,你不觉得我应该有权利知道你今后的打算吗?毕竟我们曾经还是很亲近的,我承认我这几年来对你很疏忽,公司里的事情大多扔给你,但是毕竟这公司也是当年你我共同开创才有今天局面,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有离开的想法,难道你就这样放弃罡风公司的一切?”
      她忽然有想流泪的感觉,十五年,十五年了,他还是不明白,她努力的帮他打天下,为他付出所有的青春,他竟然还是没有明白,她投身于自己当初所厌恶的商场中,都只是因为她爱他,爱到可以去为他实现他想要的梦想,她为他守侯这份爱十五年,他的回答竟然是她不该放弃一份她从来就不想要的东西?真的应该死心了不是吗,难道还期望出现奇迹不成?这个世界上毕竟早就已经没有白马王子了。男人啊,你们真的就是这么盲目吗,金钱和权利就是这么的重要吗?
      她狠下心来“工作我已经交代好了,湾里的前期基础工程已经全部上马了,我和你的助理谈过了,他是接替我的最好人选,根据行规,半年内我不会从事任何与公司有关的职业,我已经告诉刘雍叫人帮我收拾套间私人物品,按照他的说法,这得岳总你批示。”
      “为什么你一定要走,总有个理由吧,不要再告诉我是因为结婚,你我都明白结婚以后女人很少有换工作的。”岳罡问她“不要不给我理由,便判我死罪。”
      “你想要理由?”她平静地告诉他“非常简单,工作怠倦,十五年来,我几乎没有假期,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不工作的时候,便是等待你来敲我的门,而敲门的理由是你不是喝醉酒,便是饿了要找吃的,我累了,不想再做这份工作,我已经接受五月花酒店的工作。”
      “五月花酒店?在酒店你能干什么,当女招待?”
      “至少除了赚钱,我还会唱歌。”
      他笑,彻底轻视笑“唱歌?我的老天你会唱歌?金素会给你多少钱?一个月三千五千?”
      她悲伤了,他从来没有费心去了解过她,正如强森所说的话,虽然有点刺心但是真实,这些年来,只是她一相情愿的付出,如果一个男人在十五年里都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认真辛苦付出背后的心意,他不是太盲目,就是太不在乎你,也许岳罡是属于后者的,也许是两者都是。
      “她和强森付给我的是五月花四份之一的股份和真心。”
      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金素她没有发疯吧?”他不解的上下打量着丁苓“我好象没听说过你会唱歌吧!这些年除了见你忙公司里的事情,我实在没见到你作过别的什么?”
      她没有解释,一个男人竟然在十五年里都不知道枕边的女人的情况,你说他是太吊儿郎当呢还是太不在乎呢,她已经不在关心了,任何的答案对她来说,只能是说明自己的失败。
      “下个月的中旬我就会在五月花夜总会登台,海报这两天就会张贴,希望岳总经理不吝啬来给我捧场。”
      “苓子,你不是来真的吧?放着好好的一个副总经理不做,却跑去娱乐场所做看人脸色的歌女,你不觉得你有失身份吗?依你的身家你就算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饿不死的,何必到那种鱼龙混杂地方混日子,你以为我是死人吗由着你这么胡来。”
      “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她反诘他“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画脚的?岳罡你搞清楚些,我甚至不是你的什么人。”
      岳罡的脸青白交加,这句话显然碰触到他的痛处了,可丁苓丝毫不在乎,她纵容了他十五年,到最后原本很亲近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却戴着面具,他最后一次和她真正的吵架是在三年以前,很可悲不是吗,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却能三年不吵架?大概只有陌路人吧。
      很明显的他忍了又忍,“今天你为什么总要激我,我只是想和你认真的谈谈,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你和我相互扶持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离开罡风,十五年的心血,十五年的感情,你就这么轻易为了一个只会啃书的书呆子放弃一切吗?”
      “他和我的选择离开没有任何的关系,请你不要把他扯进来。”
      “那好,丁大小姐,请你告诉我谁和你有关系?”他粗鲁问“别告诉我那个该死的书呆子说他不在乎他的女人到声色犬马场所中去出卖色相。”
      忽然间,丁苓觉得眼泪刺痛了自己的双眼,岳罡他总是这样的双重标准,他自己可以尽情的出入这些场所做任何一件他喜欢作的事情,而一旦女人进入这种场所,哪怕是请清白白的出入,也是在放荡我自己,贬低我自己,她沙哑着声音说:“这么些年,我唯一出卖过色相的事情就是给你岳罡当了十多年的小老婆,而且还是最见不得光、最不得宠爱的那种。”
      听见这句话,岳罡看起来好象重重挨了一巴掌,她闭上眼睛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只希望岳罡赶紧走开,替自己留点自尊。
      “苓子,你怎么会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的关系有这么龌龊吗”他的手臂在她能察觉之前环抱住她,那久违了的温暖,让丁苓什么都不想,只是紧紧依偎着他,任由自己倒在他怀里。
      “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要同一个莫名其妙男人结婚?抑或只是同我赌气。”他轻声问着她,同时手也在她的脊背上爱抚着。
      只是这一刻丁苓才察觉自己有多么蠢,竟然又把自己弱点暴露给岳罡,让他象以往一样占据了上风,要让她屈服于这一刻温柔之中,她扭开头,使劲要推开他“走开,我不会回头的,放了我行不行?”
      她的挣扎反而使他更紧抱住她,丁苓注意到他起伏的胸膛,以及那熟悉的占有的眼神,他紧紧抱住她,对着她吼叫“我不会放过你,你永远都应该是我的。”
      然后,整个世界静了下来,只剩下丁苓慌乱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要逃离岳罡的挣扎声,可是,岳罡却以狂野的吻征服了她想逃离的企图,象以往一样,两个人倒在了松软的沙发上,沉溺在热情的旋涡中,所有的理智都不见了,有的只是我们谁也解释不清的热情在燃烧着。
      虽然岳罡已经不象从前需要她,可是他总认为她的这一辈子应该是属于他的,他总要在丁苓的身上留下印记,证明他对她的支配力和占有欲,而丁苓却似乎永远拒绝不了他的热情诱惑。
      这无异于是她的致命伤,亦是她的悲伤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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