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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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三四天路，终于到了三姑奶奶所在的容城。这是一个大城，即使是在没有节气的日子里，街上也是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苏安赶着牛车穿过了大路又改走了小路，终于到了他们三姑奶奶的家。
这个三姑奶奶是苏安苏萍爷爷的亲妹妹，早年间嫁了个姓萧的行脚商人跟着到了容城扎根，家里还算殷实，过得很不错。只是老姑丈外出行商时不小心翻到山沟里，两人也没留下个孩子，又无亲无戚的，三姑奶奶就只能守着他留下不多的产业度日。
苏安赶着牛车进入了巷子，这巷子旁边还能再行一辆车都有空余，这容城的路连小路都是早年规划好的，到底和乡下人走出来的土路不一样！不过多走了一会就到了他们三姑奶奶家，并不用进入更深的巷子中。
苏安在一处打了漆又有些斑驳的门前招呼着叫开门，不一会里面就有人应了“吱呀”一声开了门，一个满白发，和苏萍有几分相似的老妇人站在门槛里上下看着他们……
苏安赶紧打了个揖叫道：“三姑奶奶！”
“三姑奶奶！”苏萍看这动静也赶紧跟行了礼，想来这就是他们的三姑奶奶了。
“嗯！来了！”萧老太打量着苏安和苏萍随即不咸不淡地应着，又看了看牛车说道：“先把牛和车拉进屋来安顿好了再说，这前门车进不来，跟我往后门去吧。”
说着，萧老太就用铜钥匙插进门上的一个洞里从外面就把门锁了，就领着苏安兄妹往后门去了！苏萍看着新鲜，第一次看到不用铜锁就能在外面把门锁上的。在乡下，一般都有人在家，又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锁门，要出门的时候只要把门带上就行了，晚上睡觉了才从里面把门闩起来。苏萍只见过村里一户只在清明回村祭祖的人家，他们家的大门外面常年明晃晃地挂了把大铜锁。
萧老太领着他们沿着墙走了一段路又拐了一个弯来到一个灰扑扑的大门前。打开了牵着两个门环黑色的大锁，领着他们进去。这似乎是一个后院，只是和苏萍他们家里的不同，边上围着的不是乡下随意搭起的低矮土墙或者篱笆而是青砖墙，有大约三分地那么大；却被主人家种满了瓜菜，规划的整整齐齐的。有块地上面还盖着黑油布，有些没长出来，有些密密麻麻的长了苗，有些还郁郁葱葱的长满了地，有些已经被摘的差不多了！可以看的出来，平常都是很用心再伺候着。
菜地另一边，有个牲口棚，看上去空空荡荡的，旁边的苏安正把牛卸了准备栓里面，又给它喂了水吃了草才作罢。旁边用篱笆围起来的一小块空地上，有几只鸡正扒着土啄草根什么的。离得再远些，就是有个带锁小木门，旁边靠墙搭了个棚子，棚子下面是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井，边角的地方还整齐的放着些农具。
“您这地伺候的真不错！”苏安侍弄完牛，又整理了一下才看了看这菜地真心地对萧老太夸道：“就是村里也找不出您这样的好菜来。”
“还行吧！人老了，能干的也不多，现在也就能伺候这地了，也能省点菜钱！”说是这么说，但看着萧老太的神情很是自满，说着就领着苏萍兄妹进了小门到了正屋……
苏萍跟着进了大厅，也不敢多看。苏安拉着苏萍一起给萧老太规规矩矩地磕了头才起来说起正事：“……三姑奶奶，二丫头打今天起就留在这伺候您了，您受累担待着些！她还小，不懂事，要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您就教教她，也让她学学规矩。就当帮帮我……”
“说什么帮不帮的！自家亲戚都不照顾着点还能帮谁！” 萧老太打断了苏安的话，又转过来安慰苏萍：“安心在这住着！当是陪陪我这老婆子！这里和家里远着呢，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慢慢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亲人到底是亲人！苏萍又给萧老太重重地磕了个头“谢三姑奶奶！我今后一定好好的伺候您！不给您添麻烦！”
“哎~快起来！快起来！苏安！快扶着你妹妹起来啊！” 萧老太忙着让苏安扶起苏萍！
可苏安却拦住了萧老太说道：“三姑奶奶！做晚辈的给您磕头您受着就是了！”说完又劝苏萍：“以后要好好伺候三姑奶奶，起来先去把你嫂子给三姑奶奶带的东西给收拾收拾找地方放着！我和你三姑奶奶说说话！”
萧老太也对着苏萍说：“去吧！去吧！以后你就住这了！东西放完了，就到处转转！先熟悉熟悉环境！”
“哎！”苏萍应了一声，这才起身往后院去了。
苏安给萧老太带的多是乡下年节常见的东西，不过是去年打的粮食、家里榨的油什么的，苏王氏还捎带了些自家做的乡下小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最贵的也不过是年里杀猪剩下的腊肉什么的。不过到底是来做客的，不管穷的还是富的都要带些礼物才是正理。
苏安和萧老太还在正厅里说话，似乎正商量着苏萍的事，可他们既然支走了苏萍，自然说的是不想让她听到的话。苏萍虽然有些猜出来了，但在家答应苏安的好好的，又是在别人家里，也不想才到这里一天就惹事，给家里丢脸，到底也没去偷听，只在外面边收拾边等着他们叫她。苏萍收拾完东西后无事可做，望了望正厅前面的这个小院子，看看这个以后大约要在这里呆到老死的家……
正厅对着的大概就是刚刚的正门了，左边的厨房和杂物房都挺宽敞的，带来的东西苏萍暂时放了里面，之后到底放哪里就要看萧老太的安排了。厨房前面还有间浴室，和正厅隔着一条走道，这走道正好是通往后院，同样用正经带门闩和锁的木门隔着。正厅的右手边靠大门的地方搭了个葡萄架子，下面一张叶子都没有，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上甚至不见沙子！看得出萧老太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而另一半靠厅的地方却是块空地，似乎特意修得平平整整的。说是小院子，但看起来很空，更因太干净而显得更寂寞……
虽说都是亲戚可这家里到底没有别的男人又是寡妇人家，萧老太不好留苏安在家里过夜，让他在外面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来领了车，又给萧老太磕了几个头，还唠唠叨叨的嘱咐了苏萍穿衣吃饭等话就回去了。虽然放心不下，毕竟现在开春了，家里还有很多活要忙，不敢耽搁。苏萍和三姑奶奶送了苏安出门后就扶她回到正厅里休息。
“先别忙了！” 萧老太拦了正要帮她倒水的苏萍“先坐着吧！咱娘俩先说说话！”
“哎！”苏萍看着还是有些怕生，规规矩矩的坐到她下手边的椅子上。
“既然以后咱娘俩住一起了，你以后也别叫我三姑奶奶了！城里不兴这样叫，拗口！以后就叫我姑婆吧！反正你爷爷除了我也没别的姐妹了！”
“姑婆！”苏萍老老实实地叫道。
“嗯！”萧老太应着，又看了看苏萍道：“既然来了这里，以前的事就别多想了。好好过日子吧，别让你哥哥太担心了！”
“哎！”苏萍呐呐地应着。
“怎么说话这么含糊呢？说大声点！回答‘是’或者‘好’、‘知道了’别‘哎’呀‘哎’的！太小家子气了！又不是别人家做粗活的丫头！” 萧老太听不惯这样不清不楚的回话的语气严厉地教训着。
“是！”苏萍吓了一跳，脸上一红，赶紧回答一声。
“啧！你这闺女怎么这么面软？说你一句就脸红了，哪像嫁过人的呀！” 萧老太有些看不上她这样，心想她要是没嫁过人，也不会有婆家看得上。
“你哥哥说你不记得事了！你这样还真像个姑娘家！只是姑娘家说话再小声也要让人听得清楚，不要含含糊糊的，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似得。”
苏萍心里涌起一阵委屈，被休弃回家的妇人可不就是见不得人吗？却又不敢回话，只敢看自己的手有没有摆正。
萧老太看了苏萍一脸不受教又委屈的模样无奈地沉吟道：“……不过既然是被人休了的，往后与人来往也别瞒着人了。这事被人翻出来反倒不好！不如索性自己说开了大方，人家也不会胡思乱想。嗯！你记着，以后要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夫家因你无子休的！别的不要多说一句！”
“是！”苏萍只得改口应下。
“你哥哥嫂子在家都忙，大概也没教你什么规矩，以后，我会教你些规矩。这里毕竟和乡下不一样，处处都是规矩，不学是要被人家笑话的。” 萧老太对苏萍一副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学会的，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除了要守些规矩之外，你把这里当自己家里一样就行了，我也是很好说话的。你先进去休息吧！赶了几天路，也怪累的！”
“我不累的！”苏萍小心翼翼的说。
“行了！”萧老太似乎看出苏萍的小心：“说了让你当自己家，你还客气上了！你听我的，先去休息休息！再说，你刚来，也要收拾一下。就昨天你睡的那屋，以后那屋就归你使了。你把你的东西搬过去收拾收拾，再看看缺了什么少了什么的，也好出去买！”
“可那是正屋……”苏萍有些呐呐地开口，按理正屋不是她该住的。
“这不妨事！你安心住着！” 萧老太摆摆手道：“这里就咱两个妇道人家，分开了住不安声！都住一个屋子里，我住左房，你住右房互相也有个照应！有个什么事支应一声就行了！”
这倒是，正厅后院共有三间屋子，左右各一间，当中的一间是正屋。正屋被分成三间房，左右各一间，中间则是一个厅。屋子对外只有一个门，屋里小厅的门。这倒是显得安全些！左右两间屋子紧锁着，没见里面什么样，不过料想应该是和正屋一样的格局。
“这家里就我们两人，不用拘着那些死气沉沉的规矩。只要咱们住着安生就行！” 萧老太有些迟疑道：“只是正屋右房里放了些粮食。那些粮食……怕是要委屈你了，屋里放了粮食就没这么宽敞了，又没什么其他地方放……”
“不委屈！”苏萍忙表态“在家里，还是和侄女们住一屋！房里放点东西也是有的！”
苏萍心里想的是，萧老太安排她住哪她就老实的在哪呆着，哪怕是柴房！虽说她老人家让苏萍把这里当自己家，她却不能这么上赶着，毕竟萧老太再亲也是已经嫁给别人家的了，这到底不是她的家，和萧老太也不是很熟悉，她自己又是个被休坏了名声的到这里……苏萍要真把自己当主人挑三拣四的也太不识趣了。再说了，穷人家，房里放些东西也是平常的。
萧老太对苏萍的识相很满意，她还真是不想挪动那些东西，粮食和银钱一个样，她觉得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才最放心。
“你不觉得生分就好！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是老身全部的口粮，放在外边屋子我不放心。” 又得意的对苏萍说道：“这还是去年秋天打粮食的时候买的！够咱们娘俩吃一年多的了！呵~那时候买粮食便宜！我特意到乡下人家那里收来的！又买得多，人给我亲自送家里来。不用我劳动！还给我送了不少菜苗菜种的！这居家过日子，能省就省！”
“就是园子里种的那些吧！长得真好！”苏萍称赞道，昨天看到的时候就觉得比家里平常见的都好。
“就是那些！也有些是我自己看了好的就留了种种的！” 萧老太对说罢就对苏萍摆了摆手：“行了，不多说了！你先去收拾吧！你来之前我也帮你备了些东西，你去看看还缺点什么咱们再添就是了！把你哥哥带来的那些东西，也搬进去放一处。以后那房，归你用，你爱怎么收拾怎么收拾！收拾完了就直接休息吧！午间的时候起来吃饭就行了！”
“哎！……是！是！”苏萍一听不对，赶紧改过来，到底不能适应这么快。对着萧老太福了福，赶紧转正厅后面的正房去了。似乎还听到了萧老太在她背后嗤笑了一声……转到后院我几乎是跑回了房里……
苏萍今天才仔细看萧老太给她安排的屋子，这里真比苏萍原来在家住的屋子要大得多，可这粮食堆得也太多了，除了床和放柜子的地方，也只有容一人过的小道！不像房里放东西，倒像粮仓里住人！
不过，大约萧老太年纪大了，不好搬抬这么重的粮食袋子，粮食都是只一袋一袋竖着挨在一起，中间还有些空隙。苏萍把它们规整起来，叠了有半人多高，也清出一半的地来，多出来的防潮木板，她就搬到外院的杂物房里，屋子里立时宽敞多了。收拾完粮食，苏萍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开始整理她的行李……
要说，萧老太为苏萍的到来准备了不少的东西也很齐全，苏萍东西也少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把衣服叠好了放进柜子去就行。
床上的被子枕头，虽然不是新的，但是被面洗得干干净净；来之前肯定晒过不少天，现在还闻得出一股阳光味。
令苏萍欣喜的是，萧老太还帮她准备了个漆了红的梳妆盒子，里面还有块铜镜！要知道，在家里，就是她嫂子都是没有说要用镜子的；头发都是自己摸着就梳了上去。苏萍拿着梳妆盒子摸了又摸，里面巧妙的做了格子抽屉什么的能放东西，不过只是在抽屉里孤零零的放了把木梳子。刚刚的欣喜一下就过去了，摸摸头上的素色的花布头巾，再看看这漆红的盒子……似乎她也没什么可放进去的……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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