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画映》白白白鸦

2、相遇

　　几日后，我离开那里来到了一个较大的镇上。在雪里冻了好几天，我居然还能活下来。看来，连死神都不要我这条命呢。母亲，我明白你那时侯是希望我好好活下去。但是，一人独活的滋味并不比死了好受，你知道么……我不禁苦笑，用力握紧双拳。
　　眼下，我最应该做的就是填饱肚子。但我现在身无分文，只能苦恼地坐在路边。看着来往形形色色的路人，奢望着有人能施舍点吃的给我。我想我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有人随手将一个尚未吃完的面包丢在了路中央。我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捡。正当我捧着面包想咬下去时，我看到对面站着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少年。他满脸怒意，眼睛死死盯着我的手，像是恨不得在上面烧出两个窟窿。我下意识地将面包藏到身后。然后，我看到从那个少年身后探出两颗小小的脑袋，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哥哥……”他们紧紧抓着少年的手，仿佛是怕找不到彼此。察觉到我探询的目光，他们胆怯地躲到少年身后。那个少年安抚似的看了他们一眼，便牵着他们准备离去。我望了望他们，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包。想了一下，我还是叫住了他们。
　　“你们也很久没吃东西了吧？呐，这个面包给你们。”我微笑着将几天来得到的第一份食物塞给了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她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与那个男孩面面相觑。
　　那个少年警惕地将他们护在身后，疑惑地看着我。
　　我避开少年的目光，看向那两个孩子。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稚气的小脸上，唇边绽开了满足的笑容。
　　我轻轻说了句：“要谢，就谢上天给了你们一个好哥哥吧……”不像我，孤身一人，挨饿受冻，即使死在街头也不见得会有人来关心。
　　少年的神情略微有些动容，看我的眼神也不像原先那般冰冷。最后，他动了动嘴唇。
　　看他的口型，好象是在说：“谢谢……”
　　我笑着转身离开。真是个倔强的少年，连道谢也不肯发出声音。

　　凡是到了一个极限，便一定会爆发。就像人一旦饿疯了，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狠狠咬下一大口肉包子，艰难地咀嚼着。许久滴水未进的喉咙，干涩地发疼，咽不下同样干涩的包子。无奈之下，我只好抓了一把积雪放入口中。和着融化的雪水，我将嚼烂的肉包子咽了下去。胸腹间冰冷的感觉，刺激着神经也变得麻木起来。不知不觉中，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唇齿间充斥着酸涩的味道。抓着包子的手微微发颤，这包子还是我刚才从一条野狗爪下抢来的。饿得头重脚轻的我，根本不是异常凶猛的大野狗的对手，只得又动用了“血继限界”的力量。

　　母亲，您是在天上看着的吗？您看到没有——如此狼狈的我。

　　我靠着桥栏慢慢蹲坐下去，看着路人匆匆而过。天色渐渐阴沉，大雪肆无忌惮地游走于天地间。偌大的铁桥，独独余下我一人。我圈起双臂抱住膝盖，试图维持一点温暖。大雪落在我的头上、肩上，一股寒意逐渐蔓延全身。
　　恍惚间，我听见一阵脚步声向我逼近，最后停在我面前。我勉强抬起头，扫了一下那人。那是个高大的男人，长长的绷带从脖子绑到脸颊，从装束上看应该是个忍者。他唯一暴露在外的双眼，透着如鹰般锐利的光芒。我心下一阵慌乱，那眼神仿佛早已把我看穿。
　　男子雄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际：“像你这样的孩子，走到哪儿都是死路一条。你想被谁收留吗？”
　　我看着他的双眸，突然感到无比安心。我不禁露出一个笑容，缓缓道：“你的眼睛，和我一样……”
　　一样孤独，一样忧伤。
　　听到这句话，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倍，接着看着我的目光竟变得柔和起来，隐约还透着一丝笑意。他开口道：“小子，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为我付出你的一切？”
　　我愣住，彻彻底底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