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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所谓姻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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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晏与清曦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但是三石生上的姻缘既定,哪怕他们完全没有丝毫结亲的意愿,系在两人身上的姻缘线也终归会让他们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
这一点祭晏清楚,清曦也清楚。
但是,对祭晏来说,他是怎么也没想过与清曦的再次相遇竟会是现下这种奇怪的场面。
祭晏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不像魔君的一位魔君,以人身入魔道,承了魔君位之后,他最常待的地方却依旧是人间。对大多数仙魔而言,他的这种行为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只是虚看他经常前往的地方,四海八荒的各路仙魔又觉得祭晏这个人当真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情种。原因无他,只因凡人的寿命着实太短,对祭晏这种风流之辈来说,凡人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清曦则是完全与之相反的一个存在。
是以,当那个无论走在何处都带着凛然仙姿,大大方方,不见丝毫遮掩的身影时,正在凡间一处花楼中饮酒作乐的祭晏着实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就连端着酒盏的手也不稳了一瞬,洒落了些许的酒液在外。
祭晏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毕竟通常而言,有哪个女子在身处花楼时能做到这般从容镇定的?
抬手按压了一会儿双眼间的穴位,不想重新睁开眼后,祭晏依旧能看见那位性冷孤高的乾阳元君。
从既有的传闻判断,祭晏不觉得清曦是一位会乐意顺从天命之人,否则,她当年早就嫁给那位昊旭君了。可是现下这种情况算是怎么回事?
乾阳与坤阴之间因命定而产生的天生的独占欲?
怎么想都不可能。
祭晏直直地盯着自进门落座之后同样直视着自己这边一言不发的女子。
“……”
这一副简直如同被家中正妻捉奸当场的奇妙氛围让原本依偎在祭晏身侧的美艳女子看得是一阵好笑。在此之前,她可是从来都不曾见过祭晏会露出如此微妙有趣的表情,忍不住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对她视若无物的清曦,女子又往祭晏的身上靠了靠,然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覆上祭晏捏着酒盏的手,就势让他将酒喂入自己的口中,娇笑道:“公子何时娶了一房美人?难怪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你来寻人家,人家还当公子你出了意外,不想竟是落到了另一处的温柔乡中。”
祭晏低头看向贴在自己身上,柔似无骨的女子,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的诡异:“想要命就别随意说笑,我是无所谓,清曦元君可未必能接受。”
女子顿觉无趣,嗔怨地瞪了祭晏一眼,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后便离开了祭晏的身边,旋身靠上了另一边的软榻,手指轻绕着散落于胸前的头发,说道:“公子当真无趣。往日里遇到这种事还会陪着我们一起说笑,不想今日却这般正经。这是怕两人成亲后,这位姐姐跟你算账,让你下不了床么?”
“咳——”
祭晏万万没想到女子竟然会说出这种无比直白露骨的话来!直接被惊得呛了一口酒,猛咳了好一阵才缓了下来。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祭晏放下手中的酒盏,不敢置信地冲着女子大声道。
哪想女子竟不以为意,眼神明亮地直视着祭晏笑道:“公子做什么这般生气?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再说了,你与清曦元君的这段姻缘现下可是四海八荒最引人注目的话题。你猜,我若是将你们二人一起出现在此地的消息散播出去,最后这消息会变成什么样?”
祭晏头疼地按压了一下额角,深深懊悔为什么在离开阿霄的那处院子后就直接来了这里?但是转念想想他与清曦之间的姻缘线,又是万分无奈。
可就在这时,清曦却是抬手掩着唇角,别过脸轻笑了一声。而后,趁另外两人注意到前,她赶紧正色,看向那个敢同祭晏寻常说笑的女子,说道:“我听闻此间韩娘子的消息最是灵通,故有一事前来相询。当然,韩娘子的规矩我知,酬劳自不会少。”
被清曦称为韩娘子的女子见此不由地沉思了一下,随即坐正身子看向清曦,浅浅一笑:“元君不必如此,既然你与公子即将结亲,此事就当是我送给二位的贺礼。”
祭晏的神色微微一动,随之意欲起身离席。毕竟清曦前来打探消息,说不定会涉及自己不便听闻的事情,更不用说他们两个人还各有立场。不想,一见他准备离席,清曦却出声挽留他道:“魔君请坐。我想知晓的事,说不定有可能还需要你的意见与帮助。”
古怪地看了一眼清曦,祭晏没有多言地又重新坐了回去。
清曦看向韩娘子,说明了自己今日的来意:“狴犴殿下的幼子丢了,我听到一些传闻,说是此事与昊旭君有关。韩娘子稳坐三界交点,往来消息应该不少,不知是否听闻过类似的消息?”
没有明确询问昊旭的下落,而是询问类似的消息?
在座的韩娘子与祭晏同时神色微凝。
韩娘子若有所思地看向祭晏,倏地笑了起来:“看来二位的这桩姻缘当真是天命所归的上佳缘分。”
清曦微微蹙眉,她不明白韩娘子为何会突然将话题转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
与此同时,祭晏放下手中的酒盏,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瞒元君,我魔界这边现下也丢了穷奇的幼子。”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清曦讶异了一阵。好一会儿,她才紧皱着眉,若有所思道:“太过凑巧。”
祭晏道:“不错,委实太过凑巧。”
清曦:“不知除此之外,魔君可还有其他的线索?”
祭晏道:“据穷奇推测,破坏她的结界,掳走其子的应该是一位堕魔的仙君。”
听闻此言,清曦立即抬头望向祭晏,蹙眉反问:“堕魔的仙君?”
祭晏看着清曦,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不错,一位堕魔的仙君。”
清曦当即垂首沉思,神情肃然。
好半晌,眼见着两人都无话可说的韩娘子终于耐不住这沉闷的气氛,说道:“昊旭君自被夺了仙籍赶出仙界之后,就再无人知其下落,我这里也未曾听闻过相关的消息。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元君为何要单独调查狴犴幼子一事?按仙界的规矩,狴犴殿下此时想必已将此事呈报了天君。”
清曦看了一眼对座的祭晏,犹豫了一下,答道:“几日前,我于太清山斩除了一只妖兽。此妖兽在那一带为祸已久,可是整个仙界至今都不曾听闻过半点风声。若不是我之前恰巧路过,恐怕这件事依旧会被有心人继续隐埋下去。”
韩娘子大奇,惊讶道:“竟有这等事?!”随后,她别有深意地看向祭晏,笑道:“看来公子才是今日收获最丰的那一个。”
祭晏不置一词,兀自沉思。
清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会儿祭晏,也敛下了目光,不再多言。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再次陷入了气氛微妙的沉默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对眼前这两尊不言不语的仙魔界大神,韩娘子渐渐有些坐卧难安起来。她想打破这份奇怪的气氛,可是她又觉得无论自己提起何种话题,似乎都只能起到徒增尴尬的效果。于是,琢磨了片刻,她突然站起身,说道:“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此间留给二位,慢聊。”说完,便快步离开了房间。同时,还特别贴心地帮二人关上了房门。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更微妙了。就连尴尬都似乎要凝聚成实形了。
好半晌,惊觉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必要陪着清曦继续在这里坐下去的祭晏立即起身。与此同时,清曦也动了。
祭晏侧首打量了一会儿清曦,欲言又止。
这时,清曦却道:“仙界现下丢了狴犴的幼子,而魔君这边则丢了穷奇的幼子。魔君若是不介意,不如我俩一起调查此事可好?”
祭晏道:“不怕天君以此事为借口,为难你们吗?”
视线下移,瞥了一眼被祭晏插在腰间一枝花颜正艳的桃花,清曦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陪魔君找的是丢失的穷奇幼子,和一位不知其正身的堕魔的仙君,与狴犴殿下丢失的幼子及昊旭君有何关系?”
祭晏一愣,万万没有想到会从清曦的嘴里听到如此厚颜的说辞。一时讶异,再次侧首,认真地打量起身边的清曦。
与上次猝不及防的相性吸引所见不同,这一次,祭晏终于算是好好看清了清曦的容貌。确如传闻所言,是一位三界之中难得一见的美人。祭晏忍不住心想:若清曦不是一位乾阳,即便只是一位寻常的和仪,元清山的山门都怕是要被各路的仙魔给踏破了。也难怪那位昊旭君当初费劲手段也要得到清曦了,当真是一张蛊惑人心的好颜色。
就在这时,清曦又道:“传闻中,魔君祭晏总是身携一枝桃花,染的一身桃花暗香。衬着样貌,端的是一派风流恣意的潇洒郎君之姿。不曾想,魔君的引香既是桃花。手段高明。”
祭晏一噎,心中大窘,但面色不改地直视着清曦问道:“元君这是在威胁我?”
清曦反问:“需要吗?”
祭晏默了一瞬,心道:确实不用。
若是清曦真的想要威胁他的话,有些行动远要比言语更加实用,而且祭晏根本就没办法抗拒。
一想到这里,祭晏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状况到底是算幸?还是不幸?
自嘲地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祭晏径自开门走出了房间。清曦紧随其后,跟着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