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阳魔君竟然是位坤阴？！》永月

4、太清残阵

　　离开韩娘子的花楼，祭晏与清曦颇有些默契，再次一言不发地一起站在了人来人往的长街边。如此行为，加之两人又都是样貌出众之辈，一时间惹得从两人身边经过的人们频频侧目或回首，须臾间就引发了好几起小事故。
　　见此，祭晏与清曦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又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继续站在原地，彼此沉默。
　　一时间，流转于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微妙了几分。
　　先前清曦提议两人一起追查，祭晏并未提出反对。但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要追查的事与入手的方向现在虽然不同，但有极高的概率最后会齐指同一个目标。此外，清曦还想借此机会调查仙界内部的隐秘之事。这就意味着，迟早有一天，她必会因此事身陷进退两难的境地。祭晏相信，这一点，清曦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就在这时，清曦道：“我欲先回师门向师尊请益，魔君可要同行？”
　　祭晏讶异地侧首看向清曦。
　　元清上神是留居仙界的寥寥几位的上界古神之一，也是唯一一位可以轻易寻访到的上界古神。他所经历过的世事变迁，以及身怀的学识，就连那些司掌文事的仙界文官也要礼敬。
　　清曦的提议可以说是无比让人心动的。但是——
　　沉思了一会儿，祭晏坦诚道：“多谢元君美意，但现下，我想先去另一个地方。”
　　尽管被拒，清曦到也没恼，也未多言，只道：“既如此，那与魔君在此先行别过。”
　　说着，双方示过礼，清曦便爽快地离开了。
　　祭晏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于人群之间，片刻，正当他也要离去时，突然出现在身侧的一位红衣少女让他的脚步一顿。
　　祭晏稍稍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拦住他去路的少女，问道：“姑娘，有事？”
　　少女望着祭晏，以袖掩口，娇笑道：“先前元君在时，我有一事不便说，公子如若方便，不妨先去一趟太清山。”吐出口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韩娘子。
　　太清山？
　　听到韩娘子的提议，祭晏微微蹙眉：“那里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注意的吗？”
　　韩娘子道：“公子去了便知，关于那处的事物即便是你，我也不好多说。只是还请公子答应我一件事，之后无论从那里查到什么，都莫要与旁人提起，即使是元清山的人也不要提。”
　　韩娘子甚少如此郑重其事地拜托自己什么事，若是以往，祭晏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只是，一想到之前清曦提及的事，祭晏面显疑虑地说道：“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也于事无补。你莫不是忘了，清曦元君先前说过，她之前在太清山斩除了一只为祸已久的妖兽。以元清山的做事方式，想必此时那里已有门人在处理善后了。”
　　不想，韩娘子却道：“那个无妨的。即便他们发现了也不打紧。因为那是连元清上神也不知晓的东西，但是公子你……”韩娘子略作犹豫，这才接着道：“公子记住我的话，万事小心，切不可与旁人提及太清山上的事物，就连清曦元君也不行。”
　　说完，转身便回了花楼之内，完全没注意到祭晏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祭晏看着韩娘子匆匆离去的化身，无奈地失笑了一下。他其实很想提醒韩娘子，她最后的那个要求于他而言是存在一定困难的。毕竟清曦若是动真格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话，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惜，这个事实现下除了极其个别的知情者外，怕是根本就没人会相信。
　　祭晏以往对此事到是不甚在意，甚至还对这样的误会乐见其成，但是认真思考往后的日子，一直以来的随意态度此刻是半点不存。
　　心有烦躁地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祭晏这才收敛心神，转了方向，依韩娘子所言，准备先去一趟太清山查探一番。
　　然而，当他站在山脚，再次见到那个一身青衣，仙姿凛然的绰约身影时，祭晏由不得感叹起自己与清曦之间的这场天命姻缘。
　　两人这才分开了多久？这由姻缘线产生的造化也委实过于急不可耐了点！
　　再者，韩娘子此前那般慎重的拜托自己不可让旁人知晓隐藏在太清山中的秘密，现下这要如何处理？直接开口赶人走？
　　以自己所有的礼教与立场来说，祭晏觉得这实在是个无谋的选择。
　　就在他为此烦恼不已的此刻，清曦却是波澜不惊地向他淡声道了一句：“真巧。”
　　祭晏颔首，同样面无表情地答道：“挺巧。”
　　随即，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好一会儿，祭晏轻叹了一声，看着清曦，问道：“上山？”
　　清曦道：“家兄正带着门下弟子在此处理些事物，正巧路过，便前来看看情况，顺便打声招呼。”
　　祭晏“哦”了一声，不再接话。清曦对此也不在意，同样一言不发地与祭晏一起并肩上了山。
　　到了半山腰处，正巧遇到了带人下山来的清泽。
　　见到一起出现在眼前的两个人，清泽瞬间愣了一下，但马上便回过了神。
　　其实，在见到那枝插在腰间的桃花时，清泽就已经猜到了祭晏的身份，但在双方见过礼后，他仍然一脸笑意地选择向清曦问道：“阿曦，这位是……？”
　　清曦道：“兄长，这位便是魔君祭晏。”
　　清泽怔了怔，心道：果然！
　　只是不同与清泽的平静，他身后的弟子们则是各个面露或警惕、或紧张的戒备之色。无怪乎他们会有此反应，毕竟魔君祭晏对前任魔君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有名。
　　祭晏自是有将他们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便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与清曦说道：“想必元君一定有话要对令兄说，我先行一步上山去看看。失陪。”说完，在向清泽示意后便越过众人，径自上了山。
　　直到确定他完全走远，清泽这才转身看向清曦，凝眉问道：“阿曦，你与他是怎么遇上的？”
　　命定姻缘间的缘分不是普通缘分可以比拟的，这是仙魔两界的常识。清泽之所以会神色肃然地向清曦提出询问，到也不是存着质问的意思，只是以当前的情况来说，清曦若是与祭晏走得过近，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清曦自然知道清泽在顾虑什么，只道：“兄长，魔界丢了穷奇的幼子。”
　　清泽顿了一下，了然地叹道：“难道那事也与……他有关？”
　　清曦摇了摇头，说道：“不知。不过，据闻穷奇所言，夺其幼子的，似是一位堕魔的仙君。”
　　清泽当即神色凝重地将清曦拉至一旁，小声问道：“此事当真？！”
　　清曦道：“只有魔君之言，存疑。不过现下我们与魔界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利益上的冲突，祭晏没必要编造谎言欺瞒我们，无益。”
　　清泽默认了清曦的分析。良久，叹道：“若此事真与昊旭君有关，仙界自此之后怕是要不太平了。你与祭晏的这场姻缘恐怕也要经历一番波折。万幸，你是乾阳之身，所受限制不像坤阴那般许多。”
　　对此，清曦不置一词。
　　不知为何，清曦一直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她与祭晏之间的这段姻缘就像是为了自此开始的仙界动乱，冥冥之中特意安排好的一样。否则，为何偏偏会是当下这个时机？当然，天道造化，并非是她可以随意揣测的。是以，清曦从未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知于他人，就连师尊元清上神也未提过只字片语。
　　好半晌，清曦看向清泽，问道：“兄长，此时下山，想必已是将山上的那个残阵整理妥当了？”
　　听见清曦转换话题询问起山上的残阵，清泽当即面露一丝异色，苦笑道：“阿曦，关于此事……”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清曦好奇地问道。
　　清泽道：“我带着门下弟子在山上找了许久，并未见到你先前提及的那个残阵。”
　　清曦讶异地哑然了一阵，不解道：“怎会？”
　　清泽道：“阿曦，残阵我们确实没有找到。不过，到是发现了一处施了禁制的术法痕迹。只是，以我目前的修为是无法闯破它的。我想，阿曦你先前之所以能发现那个残阵，怕是因为某种机缘。所以，我欲先回山门，将此事报予师尊，由他老人家参详。就是你……现下是与我一同回元清山，还是在此等那位一起？”
　　清曦并未马上应他，而是若有所思地往山顶的方向望了一会儿，才道：“与兄长一道，回元清山。有事向师尊请教。”
　　清泽笑道：“那你可要与魔君道别，为兄可以等你们。”
　　清曦道：“不必。与他，总归会再遇见的。”
　　清泽微微点头，赞同道：“也是。”
　　说着，两人便领着一众的师弟师妹们一起下了山。

　　与此同时，来到山顶的祭晏看着刻画在地上，只能看清一小部分符纹的残阵，紧皱双眉。
　　难道这就是韩娘子之前提到的东西？
　　祭晏很是困惑地站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儿，始终有些不明所以。
　　在他看来，太清山这处的这个残阵虽然不知其实际功用，可以仅有的符纹推测，此阵似乎并不是什么用途惊人的大阵，甚至连普通的护山大阵都有可能比它实用。
　　所以……“韩娘子说的，难道是别的东西？”祭晏寻思道。
　　话虽如此，但对于这个残阵，祭晏的心中却是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至于究竟是在何处、何时见过此阵，他一时半会儿又实在想不起来。
　　多思无益，祭晏当即收回神思，将双手负于身后，信步在四下走动。
　　就在他走上一处高台，无意间往下一瞥时，先前还有些迷蒙的记忆霎时变得清明起来。随即，祭晏掐诀升至半空。俯首下望，展现于眼前的事物让他勾起唇角，森然一笑。
　　“原来如此……”确实如韩娘子所言，这可不是能与旁人随意说道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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