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默示录》听空

2、第二章

　　最后一节课是我最为擅长的数学课，以我的数学水准大概能够直接参加东大的入学考试。伴随着老师无聊的讲课声，我极力维持着认真听课的形象熬到了放学，正想去读书社报个道就回家时，班主任小早川老师走了进来。
　　“同学们，等一下再走，我……”
　　女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刹那间，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一样，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剧烈跳动起来，恶心反胃的感觉瞬间涌起。
　　又来了……
　　我愤怒的抚上胸口，五指几乎抓烂身上整齐的制服。
　　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简直让我不能忍受，一定是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这种本能就像是乌鸦嘴一样，只能够预测不详。而且这种预测不只针对我自己，还有其他一些离我比较近但根本与我无关的东西。我一直都恨这种东西，它几乎让我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不安之中，转学后这两个月尤为明显。
　　“黑川，黑川……”夏目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但是心脏被狠狠攥住的感觉还留在感官之中，令人作呕。看到小早川老师离开教室的身影，我推开夏目，冲出教室，直奔厕所而去。

　　冰凉的自来水扑在脸上，让我感觉好受了很多。
　　对着镜子伸手整理着胸口刚才被自己抓皱的制服，我的手顿了一下。透过镜子，我看到身后几位三年生勾肩搭背的从我身后走进去，一个人趁机塞给另一个人一袋药丸。
　　那种药丸的包装我认识，校外最流行的软毒品——极乐2型迷幻剂。上个月的一天，住在隔壁的一名大学生刚和我打完招呼，就被随之而来的警察按住了，他们从他身上搜出来一堆这种包装的小袋子，让我印象深刻。
　　什么时候立海大这种校风严谨的百年老校也有这种现象发生了？
　　我只是一位转学生而已，调处毒品是风纪委员和警察的事情。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我边整理着领带，边盯着镜子里面的少年人。中等身材，被水打湿了的黑色短发，苍白的皮肤，微尖的下巴，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整齐妥帖的制服……脸上扭曲的表情已然退去，镜子里的人又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优等生了。
　　我深吸口气，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黑川，刚才你脸色不太好。”同桌夏目的身影正好出现在门口，他大概要去上补习班了。
　　“没什么，就是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是中午吃坏了东西。”我放松语气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对了，刚才小早川老师说了些什么，我没注意听。”
　　“还是那一套，就是最近咱们神奈川县不太安全，早点回家之类的话。”
　　“哦。”我轻皱了下眉头。最近两个月以来神奈川县的犯罪率节节上升，抢劫、杀人、强•奸、碎尸、自杀、失踪案件层出不穷。实际上，我特意注意了一下这些报道，这种情况不止在神奈川县发生，全国都是这种趋势。
　　这种情况，就好像……有一只不为人知的巨手忽然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无数罪恶一般。有时我甚至觉得，有某种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这个世界，或者说已经接触到了这个世界。
　　看着把杀人碎尸案当成笑话讲的男生们，我是不是应该说这是无知者无谓呢……

　　跟二年级的新社长打了声招呼，我提前结束了社团活动，走出读书社的教室。再过一阵，我也要正式申请退社，即使我还没加入有多长时间。
　　路过网球场外时，便看到网球社的队员们依旧活跃的身影。
　　虽然不太熟，但是网球社的正选们我都知道，毕竟刚一转学就听到无数人叨念过他们的名字。这里的网球社受欢迎的程度简直让我难以想象，原来在神奈川附近，网球是这么流行的运动吗？这让刚从北海道转学过来的我，看起来像一个土包子。毕竟之前，我完全没有玩过网球。
　　幸村精市，真田贤一郎，柳生比吕士，仁王雅治，柳莲二，切原赤也，丸井文太，杰克桑原，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社员……
　　都快考试了，还在训练，三年级的也不例外，不是听说他们要退社了吗？看起来是要趁着毕业前更好的培养后辈呢。立海大网球社这么出名果然是有原因的，虽然听说他们今年在全国大赛中输给了东京的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但在本校中却是人气不减。
　　看着这些无知者们热情的挥洒着青春和汗水，我不禁有些嫉妒。这种单纯的快乐又能持续到几时呢？当未知的不详降临之后……

　　瞥见小巷中几个“社会青年”背对着我推搡着一个少年，看见他求救的目光，我的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
　　如今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我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他应该只是被勒索一些钱物，或者揍一顿，并不会死……
　　走到他们完全看不到的地方，我叹息了一下拿出手机报了警。
　　拐过一条街，已经能看到自己的宅子了。用钥匙打开门，一条硕大的黑影瞬间扑了过来，把我压在地上。
　　“起来，德古拉！”忍受着后背的疼痛和舌头的洗礼，我扶了扶歪在脸上的眼镜推开压在身上的巨型犬。那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黑狗，五年前我捡到它时还是个小不点，五年后却已经长成一头庞然大物了。每天的扑人游戏是它的最爱，而且数年来屡教不改。
　　哥哥极夜已经出差好几天了，只有我还留在家里陪着德古拉做游戏。托他总是不在家的福，我的家政课程一向很好。边打着鸡蛋，边想着那屡次频发的不详预感，我忽然没有了胃口。

　　晚饭后，我一如既往的打开电视关注着那些新闻报道。依旧是类似的消息……神奈川县近一个星期以来神秘失踪人数已达十五人以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活着还是死亡……全国各大城市都有类似的案例发生……
　　忽然，一直安静的趴伏在地上的德古拉猛地站起来。同时一股渗人的凉气忽然袭向我脑后，刹那间，我全身涌起了鸡皮疙瘩。
　　猛地回身，身后什么都没有，依旧是空空的客厅，只有我和德古拉一人一兽。顺着德古拉的视线望去，我的目光落在客厅不断晃动的窗帘上面。原来是起风了，没有插紧的窗子被风吹开了而已。
　　掀开窗帘，关紧窗子，不再有凉气渗入。看着外面阴沉的夜空中逐渐集起的漆黑云层，我喃喃道：“终于要下雨了吗？”
　　总觉得气氛越发压抑了，有些烦躁的扯开制服衬衣的领带。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从下课到现在我的电话没有响过……
　　虽然算得上一种花言巧语，但是松本有希子走时我特意叮嘱过她了，让她回家后给我打电话的。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拨打她的手机号，给出的是已关机的提示。给她家里打电话，却是她妹妹接的，得到的也是还没有回家的答案。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凝沉的令人窒息。我猛地站起来，开始穿外套。虽然不是那么喜欢她，但她总是我现在的女朋友，身为男友的责任还是应该尽一下的。而且那种令人难受的感觉一直徘徊在我周围，让我无法安下心来。再这样下去，我今晚一定会失眠的。如此不安的在家等消息，不如出去找找她。
　　拎上手脚架上的雨伞，我夺门而出，冲入风中，同时从门缝挤出的还有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
　　“德古拉……”看着巨型犬那黝黑的眼睛，我顿了一下关好屋门，“好吧，一起来吧。不过下了雨你就只好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