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忽闻敌退兵，拔寨重起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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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回来一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消息。
廷燕，撤兵了。
苏启一军帐的主帅副将督军全部怔住，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说话。
最后还是苏启回过神来，紧皱双眉问那探子，“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探子见苏启神色严肃，不敢啰嗦，“回禀将军，我今日奉命一直监视廷燕军的动向，到傍晚时分，敌营似有大的异动，我恐怕事情有变便稍稍靠近了些察看，竟发现敌营之中兵士拔营，再后来居然收拾行装全部向北面凉州城以后撤去！我不敢耽搁，便马上回来禀报了。”
卿玦徴羽看了眼苏启，转向那探子问道：“那山口两边的山后是否有兵士撤出？”
“有，不仅山后，山口两边的山上也有许多士兵撤下，个个背着弓箭。”
微眯了下狭长的双目，卿玦徴羽定定看着那探子，“你可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此等大事，小的不敢马虎。”
听那探子说完，帐中的几名副将都不可置信地就此事讨论起来，一时间帐内有些杂乱。
“肃静。”苏启目不斜视地道。
诸位副将都停下说话看着他，廖光远首先张口问道：“将军，莫非是廷燕得知我们已经全然掌握他们的军力布置情况，所以撤兵以防我们突袭？”
“咱们从昨日得知情报到现在布置十分隐秘，未曾有大的动静，他廷燕怎可能知道？”赵诚志那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难道是我们出了内鬼不成！”
此言一出，帐内立刻沸腾起来。
“赵诚志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们？”另一位将军魏亭大声喝道。
“我可没说怀疑谁，魏亭你是不是反应过度了！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赵诚志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经考虑，脱口而出。
“你！我看你才是贼喊捉贼，急着撇清关系，便往人头上乱泼脏水！”那魏亭气急说道。
两个人都高起了声音，军帐内乱成一锅粥，有附和的有劝架的，混乱不堪。
“统统闭嘴！”苏启那严肃的声音夹着冰冷到极点的温度响起，“你们俱是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未有确凿的证据我不会怀疑任何人，你们也不许互相猜忌互生嫌隙！更何况廷燕是不是得知我们掌握了他们的军力布置情况而撤兵的还未可知。”
他一说话，军帐中立刻静了下来，再无人大声喧哗。
这时，卿玦徴羽那温润如春水的声音响起，恰到好处地安抚了焦躁的众人，“诸位将军息怒，苏将军说的有道理，廷燕未必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那五皇子你说，那狗-日-的廷燕为甚撤兵？”赵诚志憋了一肚子火，一向心直口快的他此时总是对着皇子说话也没了顾忌。
卿玦徴羽却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神色不变，“徵羽不才，恐怕这还需各位一起商讨才能有个结果。”
“那还不是没有结果。”赵诚志扭过头去低声说了句。
卿玦徴羽似未听闻，低头沉思着什么。
苏启一双威目扫了众人一圈，说道：“若是获知我们的计划，以西钥宸的行事，应会以最快速度改变军力布置严阵以待，从而给我们致命一击，而不是全军撤退。”
听了他的话，帐中的副将俱是纷纷对视，都觉得颇有道理，但对于廷燕究竟为什么撤兵这一事还是毫无头绪。
一旁的沉默的卿玦徴羽却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个颇有深意的笑来。
苏启看向他，“不知五皇子是否想到了什么？”
“如将军所说，西钥宸退兵必定是有不得不退的理由，而非是知晓了我们的计划。”他环视帐内的众人，“想必诸位都知道廷燕皇帝病重的事，恐怕……”
“恐怕什么？”一向急性子的赵诚志催问道。
“恐怕这廷燕皇帝西钥钺已经驾崩了。”卿玦徴羽面不改色地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住，瞪大眼睛看着他。
卿玦徴羽并不理会那些疑惑震惊的目光，“西钥钺缠绵病榻已久，廷燕军政大权都握在西钥宸手中。他此次带兵出征恐怕是进一步将兵权尽握手中，却定然不想西钥钺这么快便驾鹤西去。”他顿了顿，“据我所知，廷燕睿王，西钥钺的弟弟，觊觎皇位已久，若是这个时候被他知道西钥钺已死而西钥宸不在国内，只怕是要改朝换代了。西钥宸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宫中定会做好防范，西钥钺已死的消息应是被暂时封锁住了。只是一国之君驾崩，又能隐瞒多久？所以他此时才会如此急于撤兵回国。”
他一番话说完，帐内众人才彻底地呆住了。如此一番话说得十分缜密，推断合理，这恐怕便是廷燕撤兵的真正原因了！
说罢他看向苏启，问道：“不知将军觉得如何？”
苏启略微思索，凝重地点了点头，“五皇子分析得极有道理，如今这种情形，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西钥宸匆忙退兵。”
“那现在我们应怎么办？”廖光远看着苏启，“若是他们匆忙退军必定准备不甚充足，现在冲杀过去或许是个机会。”
“西钥宸不会如此鲁莽，即便匆忙退兵他也会做好十足的准备，冲过去与廷燕军死拼对我们不会有什么好处。”苏启摇头说道，说完他看向卿玦徴羽，“不知五皇子有何好良策？”
卿玦徴羽略一沉吟，笑了开来，“这恐怕是我们绝佳的机会了，只要好好加以利用。”
“还请五皇子赐教。”
他环视帐内众人，“如若此时廷燕皇帝驾崩的消息被廷燕睿王知道，会怎样？”
坐在苏启一侧的廖光远看了看苏启，略一思索道：“应该会趁着西钥宸不在国中这绝好的时机篡位造反吧。”
“廖将军说的对，如此良机，他怎么能错过呢。”卿玦徴羽微微嘲讽一笑，“一旦他起事成功，必定会拼死阻挡西钥宸回国，恨不得杀之后快。到时，我们在后，廷燕睿王在前，西钥宸可是腹背受敌再无翻身之地。”
“那跟着西钥宸进攻我玘国的十二万兵马呢？都不要了？”赵诚志疑惑道。
卿玦徴羽勾唇一笑，“为了达成他的意愿，这十二万兵马算什么，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丢卒保帅，再自然不过。”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廷燕与我玘国国力相当，恐怕这十余万兵马并不是倾国之力，虽损失不轻却也不至覆国。”
“这！这睿王也太卑鄙无耻了些。”赵诚志一捶桌子道。
卿玦徴羽只是笑却不搭话。
此时一旁一直沉默的苏启发话了，“五皇子说的确实有礼，只是五皇子也说，西钥宸自然在宫中事先做了安排，廷燕皇帝的死不会被人知道，即便瞒不了太久也足够拖延时间让西钥宸回国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制造机会让廷燕睿王知晓。”
此话一出帐内立刻议论纷纷。
卿玦徴羽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派人到廷燕放出廷燕皇帝已死的消息，廷燕势必内乱。到时西钥宸处境危急，我们便可借此机会……”
“趁机消灭西钥宸和廷燕那十二万兵马！”赵诚志大嗓门道，语气中颇为痛快淋漓，“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哈哈哈……”
微微低头掩住唇角的嘲讽，温润的声音继续响起，“何止如此，睿王篡位，短时间内会忙于廷燕国中事务整饬以便尽掌大权。然而刚刚损失十数万兵马，国内人心惶惶，他在短时间内无法集结大量兵马，如若此时出重兵大举入侵，恐怕廷燕便面临覆国之危。”
他的话说完，帐内突然极其肃静，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与震惊之后，诸位将领都完全消化了卿玦徴羽话中的意思，众人眼中都显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之情！毕竟他们都是军人，有军人骨子那种野心和嗜血。
而苏启没有说话，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卿玦徴羽，他脸上依然是谦谦如玉淡然若水的笑意，苏启却看到了那温润外表下波涛汹涌的野心与欲望，翻江倒海。他便知道，这世人皆知性子温润从不与人为恶的五皇子，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似是感到了他的目光，卿玦徴羽转过头来与苏启坦然对视，“苏将军认为徵羽所说是否可行？”
“五皇子远见卓识。”苏启声音毫无波澜。
“既然苏将军没有异议，我们便加紧时间行动了。”卿玦徴羽面向帐内一干将领，扬声道，“诸位将军，此次可是我们尽忠报国，以表赤胆忠心的绝佳机会，一旦事成，玘国的疆域将会扩大一倍，诸位亦会千古留名。为了玘国的千秋大业，为了诸位的名垂青史，我们必当马革裹尸，奋勇杀敌，以身报国！”他端起身旁案上的茶盏，饮尽其中的茶水，蓦地将茶盏摔到地上掷地有声。
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诸位将领俱是站起身来，他们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在沙场上刀口舔血，此时听了卿玦徴羽的话脸上都显出狂热的神情，气势滔滔，“奋勇杀敌，以身报国！”说着也饮尽手中的茶水，摔碎了茶盏，然后对着卿玦徴羽拱手道，“末将愿誓死跟从五皇子大破廷燕，尽忠报国！”
“好！”卿玦徴羽一一看着他们，“诸位果然是我玘国的热血男儿！”
苏启看着各位俱是满眼兴奋神色的副将，眼中的神色深浅不定，这位五皇子极具军事才华，又如此会收拢人心，更是野心蓬勃……真不知是玘国的幸还是不幸……
“还请五皇子下达命令。”魏亭站出来问道。
廖光远却突然看向苏启，似是觉得之前自己有些失态了，苏启才是主将，而他更是跟从苏启多年。只是那五皇子的话确实让人热血沸腾，“将军，你认为此事……”
苏启摆了摆手，“就按五皇子所说的做吧。”
卿玦徴羽闻言略一点头，“徵羽年纪还轻，阅历尚浅，若有不对之处还望苏老将军指正。”说完便看向众位副将，“我会派人在廷燕国内放出消息制造混乱。现下当务之急是拔寨起营跟上廷燕军。”
“即刻便出发么？”廖光远问道。
“即刻出发。吩咐下去，不要慌乱，咱们只需不远不近地坠在廷燕大军后面随时应变即可，无需追得太紧。待廷燕国内一乱，我们便可发动攻击。”卿玦徴羽的声音不急不缓，安定人心。
“是，末将听命。”
“还有一事。”卿玦徴羽又道。
“何事？”
“虽然到时西钥宸腹背受敌，两国兵力却是相当的，如果他们破釜沉舟抱了死志拼死一战，想来我们也是占不了多少便宜的。想一举消灭十二万廷燕军仅靠我们现有的十万军马恐怕不会很顺利。”他款款说着。
魏亭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五皇子果然想得细致，只是我们现下只有这十万兵马，若是传书京城等皇上派兵支援只怕就要失去此次绝佳的机会了。”
卿玦徴羽点头，“魏将军说的对，自然不能等朝中派兵。”
“那要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凭空变出几万兵马来？”
卿玦徴羽放在身旁桌案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借兵。”
“借兵？”廖光远疑惑道，“向哪里借？”
卿玦徴羽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走到帐中的行军图处，修长的手指定定指在大营西北处的一座城池，上面标写着三个字——桐安城。
“桐安城……”廖光远思索着，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卿玦徴羽，“莫非五皇子是说安国侯？”
“正是。”卿玦徴羽满意地笑了，“只怕这事需要廖将军亲自跑一趟了，以显我们的诚意。一旦借到了兵，”他又看了看行军图，手指在上面划了一线，“令安国侯的兵马从桐安城出发沿西线在我们西边向北方赶去，他们兵马较少行军快，教他们尽量赶在廷燕军之前，以配合我们包围攻击廷燕军。”
“是，末将这就出发。”
一切安排妥当，玘军便拔寨起营准备出发。
苏瑾城听闻此事却在苏瑾瑜的帐内皱起了眉头，他看着床上趴着的苏瑾瑜，说道：“大军现下就要起行，你的伤成这样要怎么骑马？”
苏瑾瑜听了颇为不以为然，“军令如山啊，赶紧扶我起来吧，不然一会儿再有人借题发挥说我违抗军纪再来个五十军杖我就真的去见苏家列祖列宗了。”说着便想撑起身子起来。
老军医给她的药十分有效，才两日伤处已经开始要结痂了，里面似乎也有镇痛的药物，因而伤口也不像开始那么疼了，但纵是如此，也经不起行军这样的折腾。
刚刚稍稍抬起身子，便牵动了身后的伤口，疼得苏瑾瑜一个哆嗦，再不敢乱动，维持着微微撑起身子的姿势龇牙咧嘴。
苏瑾城连忙扶住她，“你的伤还没好，这么鲁莽想把伤口再撕裂么。”
“要不怎么办，总不能赖在这里不走吧。”她不以为然地道，扯了扯嘴角，“我丢得起这个人，苏家的列祖列宗也丢不起啊，快点，你扶我出去吧。”
苏瑾城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然后打横抱起，饶是他放轻了力道，苏瑾瑜还是疼得一个抽气，忍不住低低骂了声娘。
苏瑾城抱着她刚出了帐门，本想去找苏启请示，却正遇见卿玦徴羽。
卿玦徴羽看了看苏瑾城抱着的苏瑾瑜，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愧疚的神色，“徵羽疏忽，忘记苏小姐身上有伤便这么匆忙行军，实在不该。”说着顿了一下，“苏小姐这样恐怕不能骑马，不若……就在我的马车上歇息吧。”
他这么一说，苏瑾瑜便想起卿玦徴羽出征时是备有马车的，而且看起来颇为奢华，只是卿玦徴羽说要与将士同生死共进退便未乘坐过。
他转身吩咐道：“在马车上多铺些褥子，苏小姐受伤受不得颠簸。”
苏瑾瑜虽然对他颇为怨恨不满，也看不惯他的为人处世，但这种情况再图个虚面子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脑子不好使。
“那真是多谢五皇子关心了，五皇子真是体恤下属，瑾瑜实在钦佩，感激不尽啊……”她不冷不热地说道。
此时苏启也走了过来，似也是担心苏瑾瑜的情况，看到卿玦徴羽已然安排好了，便对他略一颔首，“多谢五皇子体谅。”
“将军不必客气，即可便起行吧。”说完不再看众人，向前方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忽闻敌退兵，拔寨重起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