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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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走了十四个时辰了。他算的清清楚楚。
这十四个时辰里，戚少商吃了一次饭，喝了三次药，处理了东面红线新到的一批货，交代杨无邪和温梦成花无错晚上开会，去神侯府过了一遍六分半堂和有桥集团最新的动向，和北方总捕无情公子成崖余成大捕头在小楼对弈三局。——一败一胜一和局。这都很正常，他把自己一天的工作量都安培的很满很足甚至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所以无情才觉得的不正常，因为太过正常，他才觉得不正常。大直若屈，大巧若拙，事无绝对，物尽极致必反，既反则妖。
所以他笑，轻轻牵起唇角的笑。他用指尖拈着一枚白子，轻柔的就像在抚摸情人的嘴唇。只是那一抹笑意却如佛祖拈花微笑俯视众生，眉目间便有了超凡脱俗的味道。然后他落子。成败已成定局。
戚少商叹道：“一子定乾坤。好！”
无情看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尚早。”
戚少商反问：“早？”
无情颔首，他指尖轻叩棋盘，神色肃穆认真，道：“你还尚有三子能落，也就是三步能走。古语，‘三’者，即指多个。我已失手，不能逼你入绝境。像你这样的人，一旦有机会，是一定要拼要搏的。”
戚少商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流，他感激的看了无情一眼。当年逆水寒事件时，无情自愿和捕神刘独峰以及常山九幽神君对上，就是觉得事有蹊跷，为查明真相。何况戚少商曾接替铁手进六扇门补四大名捕的空缺，算起来他们也是有数月的同门之谊。
——逆，水，寒。
戚少商的脸色忽又白了几分，他发现自己最近很容易提起这三个字，这三个字紧密联系的是一个人，一个他想忘又忘不了，本该恩断义绝的男人，顾惜朝。他忍不住转头去看了一眼小楼内的香炉，一炷香已经快烧完了。十四个时辰，戚少商喃喃算着。他坐在无情的面前，迎面对上无情审视的目光，他忽然难以自制的从心底泛起一阵慌乱，他想起了最后那盘棋，生死两开，步步险招，最后却做和局。
无情淡淡道：“追命回来了，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可以不听，但是我还是要说：追命在今日清晨，见到了顾惜朝，他请追命喝酒，还问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你的毒。第二件，是王小石的行踪。”他忽然面无表情的停了下来。顾惜朝问的这两件事，第一件他和追命都不清楚，第二件即便是清楚也不能说。王小石当然还在逃亡，他能逃到现在并且还算舒适的活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四大名捕根本不想抓他。所以无情在停顿的时间里做了一件事。
——动手。右手。无情的目标是戚少商的手腕。既然无法说出王小石的行踪，就不能从顾惜朝嘴里套出他的用意。无情选择从第一件事下手。
这是一只曼妙，修长，白皙的手，这样的一只手，应该是用来捧书执笔对月抚琴的吧？是，又不是。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是能发出天下一绝的暗器，四大名捕之首，北方总捕无情。戚少商不敢小看无情，可他也不想、不能动手。他只和无情单手过了几路擒拿，便不敢动了。他的眉头今皱，气血翻涌，喉间甚至多出一股腥甜。无情的五根手指已经趁机搭上了他的脉门。
——岐黄之术，无非是望、闻、问、切。
无情当然不知道戚少商身上还有箱子燕的寒毒，所以当追命说顾惜朝向他问起戚少商的毒时，他猜不透顾惜朝的用意，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顾惜朝的确已经叛了方应看，就在昨夜。那么顾惜朝为什么要叛方应看？他叛了之后方应看为什么还不出手？昨夜顾惜朝选择走痛苦巷，是否说明他有意城投诸葛神侯？顾惜朝的叛变会不会京城这些势力造成影响？会不会威胁到六扇门？这些疑问，他都需要一个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戚少商。
戚少商现在却不能回答无情的这些问题了，他在吐血，青黑色的血。他身上本有一种毒，至寒箱子燕，可现在发作的却不只是箱子燕。不，只，是，箱，子，燕。——他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下了另一种毒。本来这也没什么，一个人身在江湖，若想要出名，谁过的不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只是这里是汴京，天下脚下，总不好正大光明的拿刀火拼吧？那么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谋略和下毒。戚少商是个玩谋略的人，因为他有权也有地位，何况以他的身份，下毒未免太低级太没有必要了。
所以无情在探出戚少商身上有两种毒后，只有瞬间的惊讶。他立刻冷静下来，因为他不知道戚少商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毕竟他不是大夫，更不是善用毒者。他看向戚少商——出乎意料的，戚少商在笑。而且是眉角飞扬的笑。虽然他的脸色是苍白了一点，眉间也笼着一层沉郁的青黑之气，但这似乎一点儿也不影响这个笑容的潇洒和志在必得。
戚少商的手指忽然一动，他在桌子上写下了三个字：鲛人泪。无情只看了一眼，但有这一眼却足够。——南海有鲛人，泪化珍珠，血化碧玉。“鲛人泪”是种毒，而且是名贵堪比南海明珠的毒。但是它和南海明珠背道而驰的一点，是它会让中毒者自燃，而非明珠养颜。
出手就是如此狠毒奢华的人，能有几个？自然就那么几个！
“痴”剑在剑匣里铮铮作响，发出阵阵金石之音。戚少商忽然沉声喝道：“来了！”所谓二十米内落叶飞花皆如耳边惊雷，无情当然也听到了。他猛然按下面前这张小案侧面的一块木质机关，然后一轻身自榻上跃至书案旁的轮椅上。——这是无情的小楼，所设机关就是为防现在这样的情况。戚少商在无情动手的瞬间已翻身下榻。他的剑放在书案旁的剑托上，现在已经被他握在手中。他们原本是坐在窗边的榻前对弈，无情设在案边的机关自然连接的是窗。只听“哗啦啦”几声铁片翻动声，再看时那纸糊的窗棂外赫然落下了一扇铁片百叶窗！
窗外有风声破空而来。三道，三支箭，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先后顺序，射向相同的地方！
无情听着这三道风声，顿时色变，“不对！快躲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