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夜合花（说英雄同人）》遗失记忆的麦子

24、第十八章

　　“你既然杀了他，就跟我来吧。”

　　顾惜朝收好神哭小斧，正了身形，不再理会身后那已死的疯汉子。面上不说，心里却暗自把彭天霸临死时说的话记清楚了，只等着有空闲的时候推敲他话里的疑点。听见雅先生忽然开口，便冲着他一挑眉，颔首示意雅先生前面带路。雅先生自然是按照礼数从大堂偏侧打起了一道门帘，露出一条窄小曲折的木质阶梯，右手遥遥一摆，道：“请。”言毕便自己带头走了进去。

　　顾惜朝也不去想他打了什么主意，只说是反正到了地方，进去便知道。于是撩开了下摆抬腿跟了上去。——那楼梯道极窄，难的是成螺旋状碗沿盘上。过道里许是久没人走，早积满了厚厚一层灰。雅先生和顾惜朝都是练武之人，目力自然比常人要好，只道是在这阴暗的楼梯上也看的一清二楚。不知是走了多久，约莫着是一盏茶或是一炷香的功夫，楼梯到了头。雅先生在前面躬身用直接敲敲头顶上的木板，从暗处拽出一个青铜门环。左旋转一拧，伸手便推开了头顶上的木板，两人相继出来。

　　正处在这混沌黑暗里，雅先生却不知从哪儿摸出了火折子，点亮了放在这阁楼上的一盏油灯。顾惜朝勉强直起身四下打量，这显然是间阁楼，要说有多大，目测看来和下面的大堂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离顶梁矮了许多。打扫的倒也干净，并没有灰，晚上在这里睡觉是不成问题的。雅先生拾了油灯，到一面的墙边，手掌贴合着墙面走了一个来回。又停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终于摸索着到了中间位置站定，以掌击墙拍了四下，竟给他拍出个手掌大的洞来。——顾惜朝仔细一看，才明白这墙里单独这块地方没有填砖，外面只封了一层木板，是用来藏东西的好去处。

　　正思量着，雅先生便从里面横着取出一副裱好的书画卷轴，递给顾惜朝，道：“其实这里面也没什么内容，不过是一副墨竹，题了一首诗。你要看？”顾惜朝接过来，本正想打开，听他说话像打禅机，字里行间都埋藏着机锋，索性也稳稳的站着，道：“那你说说看是什么诗吧。”

　　雅先生笑道：“是七绝。”

　　顾惜朝道：“七绝很好。”

　　雅先生道：“写诗的人更好。”

　　顾惜朝道：“人好诗不一定好。”

　　雅先生道：“聊做一联并非联，事发有因为云燕。游女遥寄金粉妆，惟恐良人不能见。——你觉得这诗不好？”

　　顾惜朝嗤笑一声，道：“莫非你觉得好？平仄不通，寓意不明也算好诗？用词倒是清淡，这未必不说明写诗的人锱铢累积太少。我听说大家作诗，后期也是用词泛泛，但韵味无穷。只是看这诗，颈联和尾联用词略显庸俗，定不是什么好物什。”

　　雅先生道：“这就是你看错方向了。这种情境，这种时候，只要能传递消息的就算好诗。”

　　顾惜朝道：“这话从何说来？”

　　雅先生笑道：“顾公子何必明知故问？我不相信你当真看不出来。——这第一联的出句，有双联做绊，自然是为了强调这个‘联’字。这对句嘛……”雅先生一边拖长了话音去看顾惜朝，要逼他说出来。顾惜朝抱着双臂沉思了一会儿才接道：“为云燕……这不对。应当是为燕云。”诗文里面讲究押韵，燕云二字颠倒算作倒装，不足为奇。雅先生接着道：“这自然是指燕云十六州。”顾惜朝抬手掩着唇细细思索，半晌后才开口道：“燕云十六州如今可还在辽人手里……这游女遥寄金粉妆写的突如其来，是真奇怪。女……莫非不是指女真？”

　　雅先生顺着这个思路道：“多半是女真部落。那完颜一族如今也称起了国号改叫‘金’，如此一来倒是和‘金粉妆’对上了。”顾惜朝听他这么说，猛然道：“错了。‘金粉妆’不是指女子妆容，是说用黄金装饰的长剑！”雅先生讶然一惊，再一想便顿悟出来：“年少辞家从冠军，金妆宝剑去邀勋。原来出处是王涯的塞下曲！这么一来后面说‘惟恐良人不能见’，大抵是丈夫远征，妻子在家抱剑守候？”

　　顾惜朝一颔首，接着道：“联。燕云十六州。辽。金。远征。”一边说一边反反复复念了几次，三遍过后，声音戛然而止。许久后才道：“原来朝廷打的是联金攻辽夺回燕云十六州的主意……好！真是好！拆了东墙补西墙，这简直是为虎作伥！好好好！赵官家可真是出息了！”说着便挥袖把那副捏在手里的卷轴扯开，动作过大将这幅墨竹撕开裂口。顾惜朝也全不在意，目光直奔着那下面的落款去了。

　　那盖着红泥印章的落款上，刻的是一手娟秀小篆，上书的赫然四个字：拾青才子。

作者有话说

　　不要吐槽我那首诗，本来想着写个藏头的还是藏尾的就拉倒了，结果叶娘和我说太简单的怎么算暗语。于是……就变成你看到的这蛋疼的样子……捂脸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