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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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可信的人，谁又是细作。杨无邪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手里捏着名单，气定神闲的站在红楼的门口。他不急，他很沉得住气。急的跳脚的是花无错，他踱着步子，汗粒从鼻尖上不停往下掉。可是杨无邪不动，他也不能妄动。所以他不停的看着天色，不停的用袖口蹭着脸上的汗。——内奸，这本就是个敏感的话题。花无错也是个聪明人，也仅仅只是个聪明人。因为他手里有权，握着权利的人都不能算有大智慧的人。聪明人总是喜欢去揣摩别人的想法，所以他现在就在揣摩杨无邪的想法。——戚楼主此时审涉险境，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杨无邪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是否也正有一片阴云正在郁郁沉沉的下着雨呢？
杨无邪是什么意思？没意思。他很没意思。他没意思到去找门前站岗的两个人拉家常。
他先对右边那手执长枪的汉子一笑，很随意的问道：“看你气色很好啊”
手执长枪的俊秀汉子害羞般把头埋的很低：“天热罢了”说着还擦了擦汗，仿佛真是热到受不了般。
杨无邪站在原地笑的很无邪，他转头又对着左边腰挎鱼鳞紫金刀的汉子道：“天很热么？”
腰挎鱼鳞紫金刀的汉子垂着双手，看了眼天，一板一眼道：“不热”
手执长枪的汉子好像流了更多的汗，勉强笑道：“我却已经热的受不了了”
杨无邪也笑了一声，他道：“听说一个人流汗，也可能是因为心虚，做了他不该做的事情”那汉子又在擦汗了，杨无邪接着道，“今天是葛天柱和汪捕成值班？”
手执长枪的汉子赔笑道：“我就是葛天柱”
杨无邪道：“你不是”
腰挎鱼鳞紫金刀的汉子淡淡道：“那我也不叫汪捕成？”
杨无邪笑道：“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死人是没有名字的，一个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是生死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看你怎么决定。死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也不太难。杨无邪为什么这么说？花无错也不清楚。但是他停下了踱步的动作，身子慢慢绷紧，随时准备配合杨无邪的黄金杵，一击必杀。
汪捕成道：“我还想要这个名字”
杨无邪笑道：“那你就该明白怎么做”
葛天柱忽然长啸一声，身形暴起。他手中所执长枪在空中抡起呼呼风声，百炼钢的枪头直刺向汪捕成肩井两处大穴。——这人一出手就是外家硬派的功夫，抡枪的双手少说也有数十年苦练“开山找”的功夫。这虽不是金风细雨楼所授的武功，可也挑不出什么问题。外家功夫无非就是那几样，南派打拳，北派重腿功。但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勤学苦练的程度。所以找人做卧底传递消息，最好就找这样的。因为内奸传递消息又不靠武功，招式越大众化越不容易看出破绽。但是找这样的人，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风险都很大。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在下一秒就会背叛自己了。汪捕成不想死，不管他以前叫什么，但现在他是金风细雨楼红楼的人，按月领着月钱，不用靠出卖别人来混生活。
——毕竟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小人，除非那个人是疯子，是天生的奸诈之徒。他也想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他决定出卖他的雇主，前提是他能在葛天柱的枪下活着的话。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杨无邪按着花无错的受，这个时候出手是不明智的。他在等，等汪捕成活着告诉他内奸的名单。——那么汪捕成真的能活着么？不知道。但他已经抽出鱼鳞紫金刀，和葛天柱战了一起。其实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总难免要做那么几件他不情愿的事。难道他就愿意顶着不同的身份，有钱的时候就去一掷千金，没钱的时候就不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么？谁愿意呢？所以我们说到有些恶人时，为什么不想一想，这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谁逼的？逼他的人又算什么呢？
两兵相接，一寸长一寸强。枪自然是比刀长的。葛天柱的枪和他的人一样，都是稳扎稳打的硬功夫。——如果此时葛天柱手中是一柄开山金背刀，那汪捕成不一定能胜他。以为内长枪就是靠灵活才能占优势，二硬派功夫不以灵活见长。所以趁葛天柱胸腹门户大开的空当，汪捕成的刀已经全部没入他的心口。
“你……你如何，对得起……小姐”这俊秀汉子倒了下去，双眼向上翻起，死不瞑目。
汪捕成看着杨无邪，他喘的很厉害，像是这辈子都没有好好呼吸过空气。杨无邪也在看着他，很平静的看着他。——那种平静就好像看死人一样。没错，就是死人。他身后红楼的大堂里闪出了五个带刀拿剑的大汉。这些人都脸色阴沉的看着汪捕成，好像随时要拿刀劈了他用剑刺穿他一样。
汪捕成把最后一口气喘匀，道：“指使我来的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那五个人也不能让他说完。这五个人脚下一起运功，踏着相同的步法，分别执峨嵋刺、弧形剑、软骨鞭、流星锤这五种不同的武器，包围了汪捕成。——花无错看到这里已然明白，杨无邪这是让他们狗咬狗，鬼打鬼。现在站出来的这五人，才是杨无邪真正的目的。戚少商只是说“锄奸”，那么主使是谁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杨无邪在负手看天，这个姿势让他想起白愁飞。当白愁飞还是金风细雨楼的白副楼主时，曾经站在留白轩的二楼负手看天。苏梦枕曾经说过，只有白愁飞才能把这一个动作，做出七分的狂傲，两分寂寞，还有一分是什么，苏梦枕却一直不说。
现在杨无邪也在看天。只有看了的人才知道天上有些什么、没有什么，也只有你真正静下心去看天时，才能体会到那种寂寞的孤高，才能明白鲲鹏展翅却无处高飞的寂寞。白愁飞的寂寞。
五个人包围着一个人，红楼和花府的人包围了这五个人。
——这世上的事，岂非都是杀人者，人恒杀之？可是敬人者呢？是不是人恒敬之？
花无错注视着这场混战，忽然道：“那五个人的步法，你可看出了什么？”
杨无邪道：“神似道家北派全真教的北斗七星剑阵。”
花无错笑道：“可他们不用剑，也不是七个人。”
杨无邪道：“是。呼吸吐纳却有点像南海剑派”
花无错道：“我还看出使流星锤的那人，本来应该是用长剑的。而使弧形剑的人，却有一双发暗器的手。”
那么谁有能力让这些人放弃自己习武几十年的武器和心法，转学别的来掩人耳目呢？杨无邪隐隐有一种接近真相的感觉。因为这种人肯定不多。若是多了，这江湖、这天下还怎么得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