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花味转流年》沈衾

21、第 21 章

　　吕澜浅突然觉得很好笑，清冷的线条微有柔和。
　　方素雅煮了粥端着进去时，吕澜浅已然入睡。方素雅瞪着他老半天，才又慢吞吞地将粥端回厨房，嘴里咕哝：“什么么，居然睡着了…。”
　　方素雅走过吕澜浅的房间，想了想，还是挪动脚步进去，拉了拉一侧的被子盖在对方身上。她侧着脸看对方，滑嫩的皮肤，还有，男人的睫毛怎么可以这么长？方素雅当真有些愤慨，忍不住凑上去抹了一把。
　　吕澜浅本是睡得不深，这么一来，一睁眼就见着一张放大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有些龇牙咧嘴的模样。
　　方素雅整个人一呆，硬生生地把露到一半的神色给逼了回去：“啊，吕，吕总，您还没，没睡着啊？”
　　方素雅脚底似装了弹簧，急忙弹开床沿，噗通一声，方素雅的脸一下子皱在一块儿，她站直了身子，一手捂着头，忙不迭地边说边往外走：“您既然没睡，我给您端粥去。”真丢人呢。
　　吕澜浅按着眉心，不由失笑。
　　方素雅端着粥进来，心里头心虚，只好讨好地说：“吕总，我在里头加了些料，吃着不淡，对胃也好。”
　　吕澜浅接过碗，见着她的左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揉着后脑勺，不由地问一句：“很疼？”
　　“啊。”方素雅连忙摆手，“不疼不疼，不过小小撞了一下么。”才怪！疼的她想掉眼泪呢。
　　吕澜浅见着她丝丝地抽凉气，不由地皱眉，刚才那声响，还不算大么？“过来。”
　　方素雅本能地后退一步，吕澜浅微微笑，放低音量：“你怕什么，刚才还扑再我床上，也不见着你有恐惧。”
　　这个扑字，方素雅扭了扭脑袋，实在不大好听呢。方素雅慢吞吞地走过去，走到床沿，吕澜浅长臂一伸，将她捞到床边坐下，一手抚了抚她刚才被撞着的地方：“都肿了。”
　　方素雅吓一声，随即又咽咽口水说：“不就是肿了点儿，没事，没事。吕总，您看，您还是把粥喝了，早点睡觉。”
　　“你倒真是自在呢。”吕澜浅声音里带笑，放开她，开始慢慢地喝粥。
　　方素雅看着对方喝完粥，又听着吕澜浅漫不经心地说：“刚才你扑在我床上做什么？”
　　扑，床上？方素雅的舌头一下子打结，老半天没有缓过来：“那个，那个。吕总，您的睫毛很长。”
　　吕澜浅一怔，继而大笑起来。
　　方素雅郁闷极了，她不过说实话么，吕澜浅的睫毛像小扇子，唔，比女人还有味儿。
　　“好了，你也去睡吧，时间不早了。别忘了给你妈打个电话。”
　　方素雅这才反应过来，忙是拿着碗道了声晚安就出去。老天，怎么忘了老妈那处的事儿。
　　连着几天，方家一家子都忙着置年货，年三十那晚，方素雅家里十分热闹，今年轮到他们家开饭，是以，一干子的大伯都聚在方素雅家里。
　　闹哄哄地吃完晚饭，三四桌麻将就开始围桌了。几个大伯家子女都已成家，这一辈分只剩下方素雅一人。如往年一样，方素雅一人窝回房间玩会儿小游戏，正玩着无趣，有人一个电话打来、方素雅一手接了电话，一手还在电脑上忙着。
　　“方素雅，出来放烟花。”
　　方素雅一愣，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的声音：“渠裕演？”
　　渠裕演那头的炮竹的声音：“恩，出来不？”
　　方素雅想了想，答应着：“好，你等我一下。对了，你在哪里？”
　　“就到你家小区门口了。”
　　方素雅不由地咕哝，这架势好像早知道她会出来。不过么，这年啊，过得越来越平淡，她人懒，午间大伯们放烟花时，她已经进入睡眠状态。
　　方素雅向老妈交代了几句就出了门。一出门，寒气扑人，她不由地竖起衣领。
　　渠裕演朝她招招手，方素雅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不由地嘘一声：“外头还真冷呐。”
　　渠裕发动车子，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不来，年三十，怎么也有空？”
　　方素雅不由地惊讶：“你都没问我就把车开过来了，现在怎么反倒说起这个？”她小声嘀咕几句，又说：“这过年，也就吃顿饭么，哪里来忙不忙的。”
　　“说的也是。”
　　“这是去哪里放烟花？”
　　渠裕演扬扬眉：“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他继而顿了顿，说：“去江边，那里没有禁制。”
　　“你呢？怎么不陪你家里人打打牌？”方素雅是蛮喜欢凑热闹的，只不过她的牌技实在太烂，家里头三桌一成，就没了她的位置。
　　渠裕演神色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家里人都是大忙人，年三十都空不下来。”
　　方素雅看着渠裕演脸色不是很好，也很识趣地不再多问。方素雅倒是不觉得过年失了味，只是人长大了，很多东西都满足不了日趋增长的欲望。就像以前过年的时候，穿新衣也是件极为愉快的事儿。
　　“我很奇怪，你怎么找我出来放烟花。”算算看，他们认识也不过四个月的样子，再说，渠裕演这样的一个人，要找作陪的，大抵是一把一把抓吧？
　　渠裕演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我也很奇怪，我怎么一说你就答应了。”
　　方素也顿时噎住，只好说：“我这不是怕渠大公子您没人陪么…。”
　　渠裕演笑了笑说：“我觉得你蛮适合相处。”
　　方素雅也笑了，弯起眉眼：“这个么，我自己倒是没察觉，只不过，渠总您这话说得很贴我心呢。”
　　一会子又换成渠总，渠裕演发觉自己居然摸不清方素雅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要不，放完烟花，去你们家坐坐？”
　　他这话一出，方素雅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说：“这个，真不大好，今晚我们家里人很多，唔，无法招待渠总。再说我们放完烟花，肯定也不早了诶。”再让渠裕演去一次还了得？上回，方妈妈就问过她怎么也不知道带渠裕演回来吃顿饭，说好歹也是朋友。方素雅含含糊糊地盖过去了。
　　渠裕演见着她的模样又忍不住笑，方素雅瞪他一眼。
　　两人到江边时，已然有不少人开始放烟火。虽是江风冷冽，还是没有消除大伙儿喜庆的氛围，三三两两的人群聚成一块，有小孩早已嬉笑成片。
　　方素雅不由地微微笑，唇角轻轻上扬。她恍若记得小的时候，年三十被老妈脱下裤子打屁股的场景，唔，她那个时候乱到不行，鞭炮四处乱放，那晚居然炸飞了一只瓷碗。方妈妈当下大怒，一把捞着正想着落荒而逃的方素雅，脱下裤子就打。
　　方素雅是吃软怕硬的主儿，当下就开始求饶。
　　她是极为喜欢小孩子的，粉嘟嘟的，忍不住扑上前亲一口。
　　“方素雅。”渠裕演见着她走神，上前拖她的手臂。
　　方素雅啊一声，就见着渠裕演手上拿满烟火，顿时来了劲头，伸手就去拿对方的烟火。
　　“喂，”渠裕演没好气地说：“怎么也不问我一声，就扑上来抢。”哪有女孩子的样儿？好歹他也是个男性，怎么也不懂得矜持点？
　　方素雅收回手，口中说：“哪里有扑上来了。你不是说来放烟火么，我看你手上拿着吃力，帮你提一点么。”她说着又上来抢。
　　“喂，方素雅，你这…。”渠裕演忍不住翻白眼，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见着烟火就像狼一样。
　　“我好久没放烟火了。”方素雅有些开心。
　　渠裕演一笑说：“就算很久没放，也不用这样子狼样吧？”他替她点燃一根，“你们家过年都不放么？”
　　方素雅看着一簇火苗自手中蹦出，听着渠裕演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只不过每次，大伯他们放鞭炮都到半夜，我不太习惯熬夜么。”
　　渠裕演一愣，又笑起来。方素雅不想再瞪眼珠，只好扭过脑袋看着天空。
　　两人有老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稀稀落落的烟花慢慢地开始聚集起来，许多年轻情侣也三三两两携手来江边放烟花。
　　方素雅看着五彩的颜色从一簇慢慢地散开，如晕开的汁水，荡入水塘，一圈一圈散开去。
　　她想起琉璃的光泽，一年过去，似水的年华，宛若琉璃的色泽，光华皆显，只是日子过得如流水，少有人发觉。只是在回味的时候，才会忍不住想，小屁孩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呆呢？少女的时候，竟敢发春得那么厉害？世上有多少事情有对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