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祷告书》西桥

6、chapter 5

　　等警长先生费尽心思再也无法从我身上多问出一句话后，他终于放弃了，一整夜的讯问后，我缓步走出警察厅，外面正是清晨，空气中还充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凯文背对着警厅门口站着，看来是等了一整夜。
　　我从背后拍拍他，他回过身，看到是我放松的出了口气，又担忧的左右看看我：“那个警察没对你怎么样吧。”
　　“还能怎么样？他巴望着我就是罪犯，不过真可惜，没有证据。”说着我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顺便疏松筋骨。
　　“你在这等了一夜？”看着他充满疲惫的样子，我问。
　　凯文挠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初升的太阳在他身后投过早晨和煦的阳光，衬得他的金发熠熠闪光，碧蓝色的眼睛在光芒中几近于透明。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美好。

　　在剧场中经过与查尔斯多日的演练，我的表演几乎已经驾轻就熟，再也没有出现过忘词那种意外……好吧，我承认夸大了些，只是局部地区小部分的台词背容纳在我的记忆中，绝大部分的，还只是空白。
　　不知为何，查尔斯虽然仍旧风度翩翩，行为举止无可挑剔，却总给人一种倦怠的感觉，就像什么在困扰着他。
　　总算这几天的临时突击有用，朱丽叶的台词从我口中流畅的吐出，查尔斯温和有礼的对话，这一切都看起来完美至极。
　　“生下了嘴唇有什么用处？”
　　“信徒的嘴唇要祷告神明。 ”
　　“那么我要祷求你的允许，让手的工作交给了嘴唇。 ”
　　“你的祷告已蒙神明允准。 ”
　　“神明，请容我把殊恩受领。”他俯身过来，我刻意的压抑自己不去闪避，尽量不去感受他冰冷的嘴唇。他起身的时候，我听到金森的掌声。
　　“很好！很好！今天就到这里！”
　　查尔斯沉默着转身走向后台，鬼使神差地我跟他走了进去，剧院里几个小萝莉正在看一张报纸，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诸如“好可怕、太恐怖了”之类的。
　　出我意料一向淡然冷漠的查尔斯竟然走了过去，用他一向磁性十足，杀伤力一流的极有弹性的声音说：“能让我看一下吗？”
　　几个女孩抬头的瞬间顿时愣住，马上又同时欣喜若狂的七手八脚的把报纸塞进查尔斯的手里，不忘如麻雀般嘈杂的发表着评论。
　　“好恐怖，难道开膛手杰克要重现了吗？”
　　“搞不好是比他更恐怖的东西呢。”
　　“恩恩，报纸上都说了，虽然凶手的作案手法与开膛手杰克极为相似，不排除是他的崇拜者，但所有被害者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印迹，就是脖子上被咬的伤口！”
　　“太可怕了，这伤口，简直就像是吸血鬼！”
　　说到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查尔斯好像向我这边瞟了一眼，不过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对话吸引过去，没有看清这一幕。
　　“你说什么？所有被害者？”我问那说话的女孩。
　　“是啊？你还不知道吗？现在已经有三名受害者了。”
　　“而且被杀的都是女人，太可怕了。”
　　我低头不禁想起当时在小巷中看到的景象，那女人脖颈上的疤痕在我脑海中萦绕不去。
　　查尔斯将报纸放下，神情没有丝毫变动，高挑的身体陷入剧场柔软的沙发中，单手支着下颌，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沉思。
　　我拿过那张报纸，醒目的骇人听闻大标题“开膛手杰克归来”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没想到在离上次凶案发生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里，竟然连续发生了两起这样的案件，死者全部为年轻美丽的女孩子，死亡地点也是各式各样，报纸上尤其大肆渲染的报道死者脖子上的伤痕，警方称此或许是某个吸血鬼和开膛手杰克的狂热爱好者所为。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期待中央新闻社收到类似“亲爱的老板”之类的信件。
　　我毫无头绪的将报纸放下，去掉身上繁重的装饰，准备去找凯文，不经意间，查尔斯已走到我面前，仰着他尖利的下巴。
　　“你要去哪？”
　　我早已习惯了他冷漠无礼的口气，顺口回了一句：“这个不关你的事。”
　　说完我就后悔了，他深刻的银灰色眼睛像是闪过一道光，我再想说什么他已转过身去。我不由叹口气，这家伙，一定是生气了。原本还想追上去解释一下，但转念想想凯文还在等我就抓起外套走了出去。

　　最近伦敦的天气一如既往的迷蒙灰暗，摇摇欲坠的阴霾悬在天边，无时无刻都像是有一场大雨在埋伏着，给隐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谋杀一个重现人世的机会，我嗅着空气中湿冷的有些腐败的气味，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忙，衣领竖起遮住脸庞，每个人都慌慌张张，像是害怕下一个受害者就是自己。
　　不过这耽误不了我的好心情，答应了要给凯文秀秀我的厨艺，让他感受中国饮食的魅力，记得妈妈还在的时候，我最企盼就是这食物的香味，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正在我神游天外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叫“先生”，我扭头看去，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小女孩站在街角，衣服上尽是泥土，哭哭啼啼的。
　　我跨过马路，将汽车的喧嚣声丢在身后，在她面前蹲下，这孩子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洁白的完美无暇的皮肤和棕色的大眼睛十分惹人怜爱。
　　“先生，你能帮帮我吗？”她嘟着小嘴对我说。
　　我对小女孩一向没有任何抵御力，投降的要多快有多快。
　　“当然，什么事？”
　　她指指街边的一条小道：“我的阿奇跑到里面了，我怎么叫她她都不出来。”
　　“阿奇？是你的小猫吗？”我摆出自己能做出的最温和的笑脸，抬手刮刮她的鼻头，她愣了愣，说道：“是的，先生。”
　　我一边尽力轻柔的喊着“阿奇”，一边在这条安静的街道上穿巡，走到尽头却还没有看到任何小动物的踪迹。
　　“小妹妹，你的阿奇真的跑进……”话没说完就哽在喉咙里。
　　天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昏暗，我看着站立在我面前的几个黑影心脏急速的跳动起来。明明没有下雨，身上却是一阵彻骨的冷，雾气在身旁缓缓升起，夹着股呛人的血腥，我听见树叶疯狂的摇摆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出它一片片落下的叶子。
　　我不知道雾气中站着的是什么，但最起码能肯定，绝对不是人类。我倒退两步，便再也动弹不得，身体像被捆住了一般。
　　他们渐渐从黑暗中走出，那个丢了小猫的女孩脱胎换骨般的变高，最终成为一个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女人，波浪般的棕色长发，风姿绰约，如果她出现在某个家庭宴会上，一定会让所有男人都发狂，可惜现在她的面容在我眼里苍白的诡异，尤其是那双鲜红色的眼睛，让我想起很久以前同样只在黑暗中出现的一双同样的眼睛，使我不寒而栗。
　　她走近我，纤细的手搭上我的肩膀，笑声如同风铃一般。
　　“先生，帮帮我吧。”
　　她的红唇吻上我的侧脸，一路下滑，同样是冰冷的嘴唇，查尔斯的并不讨厌，可她的竟像是蛇在游曳触感，让人浑身发麻，我压抑住一阵阵反胃的感觉。
　　“我喜欢这个小子，他归我了。”她洁白的双臂换上我的脖子，一阵旖旎香甜的气息冲入我的鼻孔。
　　不知是谁把她拽到一旁，我与另一双血红的眼睛对上，这个男人英俊的不可思议，大理石般苍白完美的皮肤以及深红色嗜血的眼睛。像是发现了心仪的猎物，他细细看着我，冰凉的手抚上我的侧脸。
　　“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轮到我了。”说着他动作缓慢而优美的吻上我的脖子，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听着血液流淌的声音，我陷入昏迷。

　　等我再睁开眼，在我头顶上的是大床的华盖，玫瑰色的扇形绸缎配上深红色的编织花边，很有欧洲中古世纪的风味，在关注床边同样是玫瑰色的缎面躺椅是我也看到了正坐在上面饶有兴趣的注视着我的年轻人。
　　他穿着深红色的棉絮袍子，有扣腰带环绕着他的腰，更显纤细，形状精巧的锁骨上是一个形状怪异的银器，古董水晶吊灯把他卷曲而凌乱的长发衬托的贵族而慵懒。如果不是他紫色诡异的眼睛，我一定以为到了哪个中世纪电影的拍摄场景。
　　“啊哈，宝贝，你终于醒了。”他笑的风姿万种，坐在床边，手指滑进我的领口。
　　我试着坐起来，一把打开他的手，浑身上下像被一万头大象踩过，酸痛无比，尤其是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一跳一跳的疼。
　　“你是什么……”我犹豫着我的称呼，眼前这个家伙显然不是人类，难道我要叫他“东西”。
　　“相比于这个美好的夜晚。”一只手压在了我的胸膛上，我顺势倒回床上。
　　“我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他离我的距离近的能让我数清他如鸦翼般的睫毛。
　　“享受现在吧，Le trésor, je t'aime。”
　　他的舌头滑进我的嘴巴，就像一条灵巧的蛇，我仿佛听到“轰”的一声，什么被点燃了。

作者有话说

　　Le trésor, je t'aime 法语 宝贝，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