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祷告书》西桥

19、Chapter 18

　　自此以后我就闲在了宅子里，莱恩说怕我受过多的刺激，但真正的原因谁都明白。
　　我现在是个危险人物。
　　我坐在窗前，想这样熬过去一个上午，但出乎意料的是手机响了，我已经很久没碰过手机这东西了，竟然还有人能想到我。
　　我打开信息，令人惊奇的是这条信息竟然是凯文发的。
　　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我被李斯特掳走以后就没联系过他。
　　“默，你现在在哪里，我找不到你，还好吗？”
　　我看着信息忍不住笑起来，还是有人记着我的。
　　很长一段时间没按键盘了，手都生疏了，我慢慢打下一行字，按了发送键。
　　“没事，挺好的，你在找我？”
　　说不出什么感觉，我有些急躁的等着他的回信，一边看着前面没读过的信息，全都是金森催我的，越到后面言语越恳切，贯穿前后的是脏话不断。
　　这是他发给我的最后一条。
　　“小子！你就等着死吧！”
　　我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早就已经过了演出的时间，不知道金森怎么办，没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阳台夜话……这个，还真是难为他了。
　　手机很快又响了，不出所料，还是凯文的名字，不过他把电话打了过来。
　　我按下接听键，传来他温和有礼的声音，这是他的一贯风格，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了，竟然感觉有些陌生。
　　“默，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我禁不住露出微笑，这不是质问，他是真的关心。
　　“还好，出去旅行了一圈，现在已经回伦敦了。”
　　“我有些事想告诉你，我想见你。”他说的直截了当。
　　“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家伙对我还卖关子。
　　“好啊，什么时候。”
　　“看你的，我随时恭候。”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正像十一点的地方跑去，现在去找他，还能蹭顿饭，凯文的手艺真的蛮不错的。
　　“现在怎么样？我去哪里找你？”
　　“来教堂，来教堂找我。”
　　不等我说再见，他就挂上了电话。
　　凯文这么急切很少见，恐怕是真的有事，我飞快的套上外套，整理衣服的时候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拿出来，发现还是那枚戒指，除了我知道它被戴反之外毫无头绪，我看着它，丧气的摇了摇头，又把它放了回去。

　　自从开膛手杰克出现以后，伦敦的恐慌简直达到了极致，为了免遭毒手，大家都选择了闭门不出，外出的人寥寥无几，人们互相注视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恐惧，偶尔在街上相遇的熟人也只是简约的几句闲聊，到处都弥漫着紧张畏惧的气息。以至于凯文的教堂里也人烟稀少，上帝或许能帮你抵抗魔鬼，但阻止不了一个杀人犯。
　　他出来接我的时候无精打采，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上去好几个晚上没睡觉。
　　“你还好吧。”
　　他看看自己身上，语气轻松的说：“很好，默，我有些话想对你说，顺便再加一杯咖啡怎么样？”

　　凯文是个君子，我不想说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多问，关于我这些日子去哪了虽然他很好奇，而且他明显看出来我的搪塞，但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要再来一杯吗？”他指指我已经空掉的杯子。
　　我点点头，侍者很快取走了杯子。
　　咖啡厅的音乐很温和，就算外面笼罩着杀人狂魔的阴霾，这里舒缓的氛围还能给人以一席退守之地。对面桌子上的一对情侣正在接吻，左边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打着电话。无论怎么样，生活都在继续。至少这一瞬间，能让我忘掉杰克的存在。
　　“现在你住在哪里？我去过你住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凯文晃着手中的咖啡杯，香醇的味道慢慢扩散开，他侧着头的样子很唯美，淡黄光晕下，金色的头发熠熠闪光，忽然让我觉得，很圣洁。
　　“呃……在一个朋友家里。”我想了想，慢慢说着，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毫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敲击，传出细微的节奏。
　　他点点头，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默，最近一直流窜着一个杀人犯，我很担心你。”
　　我心脏莫名的收紧了，肚腹被剖开的女人、恶毒的话语、沾满鲜血的双手在我眼前飞快的闪过。
　　“我……没事。”正巧侍者把咖啡端了上来，我故作轻松的道谢，想把注意力移开。
　　等侍者离开，凯文拿过餐巾纸擦了擦嘴，低声说道：“默，这个凶手非同一般，你要小心，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我直视着他淡蓝色的澄澈的眼睛。
　　“你说的‘非同一般’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凯文会说些话来掩饰，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的告诉我。
　　“吸血鬼。”
　　我仔细看着凯文，想从他的眼神看出来他是不是在试探我，但他的眼睛干净的像湛蓝的湖水，他真的只是担心我，在告诉我真相。
　　“你在开玩笑吧。”我把咖啡杯移到面前来掩饰我的慌张。
　　他很快的摇摇头，郑重其事的说：“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你听我说，那些尸体上的伤痕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而且有几个血都被吸干了，这不是变态杀手，默，这是吸血鬼！”
　　“可能只是一个开膛手杰克的疯狂崇拜者，”我忍不住说道，“凯文，这是生活，不是童话故事，不会有吸血鬼这种东西。”
　　凯文低下头，像是叹了口气，慢慢将视线转向窗外，本来灿烂的阳光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冰冷的金黄色。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难理解。”他把手伸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他攥进手里。
　　“但是你一定要小心。”他很快的把手收回去从兜里拿出来一个项链一样的东西。
　　“戴上。”简短的口气像是命令。
　　我接过来仔细看看，并没有看出来这和其他的项链有什么差别，看到我询问的眼神，凯文解释道：“它能保护你免受吸血鬼的伤害，上面有圣力。”
　　“什么？你说什么？圣力？”我将项链翻了个面，但它还是如此普通，一个银质的十字架而已。
　　“这是教会的东西。”凯文说的很简洁，他低头看看表，站起身，“不好意思，默，我还有事，加百列会送你回去。”
　　我还正好奇于一个名字，门开了，刺眼的光线向我直射而来，强光中我看到一个少女的剪影，等她走到我面前的一刻我才看清她的全貌。金发碧眼，和凯文同样惊艳的美丽，他们长得并不相似，但身上圣洁纯净的气质却如出一辙。而且，我能肯定的是，我见过她，在教堂的圣坛上，在死去的女尸边。
　　“你真的叫加百列吗？”
　　她明显不想多说，看我的眼神仿佛这是一种浪费，不过可能看在凯文的面子上，她很慢的点点头。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是天使吗？”
　　她冷冷的看我一眼，像是我问了什么蠢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实在算不上精明。
　　显然我不可能让这位加百列送我回吸血鬼的住所，而且她也不太乐意和一个傻小子共乘一车，于是在我胡乱编了个借口之后，她很干脆利落的把我甩到了咖啡厅。

　　当我推开咖啡厅门的一瞬间，强烈的光线刺得我想流泪，伦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好的天气了。我用手背挡在眼前，街角拐弯处加百列的车正以漂移的姿态转向下一个街角。
　　我张开右手，凯文给我的项链正服服帖帖的躺在我的手心，查尔斯冷艳的灰色的眼睛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弯起嘴角把项链装进口袋，掏出了另一样东西。
　　维郎妮卡的戒指，我盯着上面大写的H，我猜，她真的是想用这个告诉别人什么。

　　我再抬头看窗外的时候，澄黄色的月亮高高的悬在天上，图书馆里人渐渐稀疏，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七八个小时了，可却一无所获，任何关于戒指的图书里都没告诉我这个H有什么特殊含义。我猜测这可能和吸血鬼的氏族有什么关系，但眼前一大落摊开的书本向我证明着我的猜测是错的。也许H是她丈夫还是孩子或者随便什么亲近的人的名字首字母，我头疼的想着，不知从何下手。
　　这时，手机响了，原本欢快的铃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响起显得粗鲁突然，我飞快的跑出去接电话，里面传来莱恩的声音。
　　“默，你在哪？还好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异常。
　　“我很好，怎么了？”
　　他像是迟疑了一下，手机里他的声音慢慢传出来。
　　“查尔斯，受伤了。”

　　我飞一样的冲回那屋子，映入眼帘的是满地大片大片的红色，如果不是那股甜腻的血腥味，我甚至会怀疑是红色天鹅绒的窗帘被扯到了地上，可当我抬头时，它好好地挂在那里，遮住半帘月光。
　　窗帘下查尔斯半躺在沙发上，伊莎贝拉坐在他身上，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里面盛满了红色的液体，她抬头喝下一口低头吻上查尔斯，鲜血从两人的嘴角缓缓流下来。查尔斯精致的下颌一滴一滴淌下血来，他微张着嘴巴，姿态唯美而浪荡，一双灰色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转成了血红。像是还不够，他突然抱住伊莎贝拉的头，拼命的吻她，或者说，吮吸，如此的急切，就像是一个寻求哺育的婴儿。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伊莎贝拉转过头，一双同样猩红色的眼睛看着我。
　　就像是猛兽看猎物的眼神。
　　不过她并没有扑上来，只是冲我举了举酒杯，露出被血染红的洁白的两颗犬牙，那是一种独属于胜利者的微笑。